“你说的对,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荣老王爷叹了口气,如今的结局对他来说已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只是我只要一想到他以前受了那么多苦,心里就……那叫一个难受啊!”
陈管家道:“王爷, 找到小世子是件好事,您应该高兴点才对。”
“说的是,高兴, 高兴!自从斌儿去世后, 这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了。赶明儿我就进宫一趟, 请圣上给他封荣王世子。”
“王爷, 这件事不着急,左右不过进宫一趟的事。您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先和小世子相认哪!”
“对对对, 瞧把我给高兴的, 把这件事都忘了。快找个良辰吉日,我要郑重的将这件事告诉他。”
荣老王爷一说起这件事瞬间容光焕发, 仿佛刚才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不是他。
林昭只觉得今天遇见的这个老人奇奇怪怪的,不过并没有感觉对他有恶意, 所以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回家以后依旧是和以前一样, 偶尔翻会儿典籍,更多时候便去找姜子延腻歪在一起。
姜子延的酒厂已经逐步走上正轨,酿造了十几种不同口味的果酒, 用不同的瓷瓶装着。小瓷瓶上的画十分精致雅观, 上面还有一层薄纱封口,很得客人的喜欢。
这日林昭回来后姜子延不在,他吃过饭后便去了小书阁看书。
长临突然推门而入, 恭敬的道:“少爷, 外头来了个宫里头的太监, 说是圣上请您进宫一趟。”
林昭十分疑惑,怎么这个时候皇上宣召他?回想起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当值的时候也并未得罪什么人,可他实在想不明白皇上有什么事找他。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总不好让人家传话的在前厅等久了。
这个小太监是御前当值的,他之前进宫的时候见过。他有心想打听皇上为何要他这时候进宫,心下转了许多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在进门看到小太监时拱手道:“钱公公,在下林昭,久等了。”
钱公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下人给他上的糕点和奶茶他都吃了一半了。
他看到林昭后十分客气,“林大人客气了,皇上有旨,请林大人即刻进宫一趟。”
“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路上林昭有意无意的像钱公公打听,“公共可知皇上找我进宫是为了何事?”
钱公公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在刚才的糕点和奶茶的份上,提点道:“这个咱家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李尚书有关。”
林昭眉头微皱,拱手谢过钱公公。
一路上他都在沉默着,思绪飞转,李尚书为工部尚书,正三品的京官,而他在翰林院编撰修书,并无任何冲突,难道是知道他和子延住在一起所以这是朝他下手了?
钱公公带着林昭一路到了勤政殿,他进去之后果然看到李尚书在里面。
除了李尚书之外,下面还有几个人跪在地上。
林昭不明缘由,给皇帝行了礼之后,听见皇帝说道:“林爱卿,听说你出自凛州地界的清平村,可还记得有一香江堤坝。”
林昭拱了拱手,回道:“回皇上,臣知道。”
“朕前不久收到消息,香江堤坝决堤了。”
林昭震惊,前几年还在清平镇的时候,明明就要决堤过一次。当时幸亏提前发现了情况,他还给了吴县令一些建议,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按理说这件事情之后,吴县令应该将此事上报,请求工部派人去加固堤坝才是。
为何又决堤了?
可这次香江堤坝决堤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何皇帝今日召他进宫?
接下来皇帝的话让林昭解开了这个疑惑。
香江堤坝决堤死伤众多,皇帝震怒让工部派人去查此事,结果工部尚书李缺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回来报告香江堤坝决堤原因,说是因为两三年前开闸放水的缘故,导致堤坝拦水能力减弱,这次碰上大雨才这么容易就决堤了。
说来说去,李尚书把这个责任都推到了林昭这个当时给吴县令建议的人身上。
说都是因为他当时建议开闸放水,吴县令采取了他的建议,这才让此次香江堤坝这么容易被冲毁。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林昭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堤坝没有被加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吴县令了。
但当林昭问起吴县令这个人证时,李尚书说吴县令为了救百姓,亲自到重灾区视察民情,不幸被水淹死了。
而关于林昭当时建议开闸放水的理由,李尚书给的说辞是因为堤坝下游水产众多,开闸放水能让老百姓们得到更多的水产。
这个理由本来是有些站不住脚的,但依照林昭所说,当时的堤坝已经有些裂缝了,眼看就要决堤,所以才当机立断想出了这个法子,减少百姓伤亡。
可当时知道香江堤坝快要决堤的消息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吴县令,就只剩当时吴县令身边的师爷和那几个河工。
吴县令都死了,想必其他的知情人也都被处理干净了。
他本来极力辩解,可这时李尚书突然又道:“皇上,这件事情还有一人参与其中。据臣调查,当时宁安侯府小公子姜瑜和林大人是一起去的清平县县衙,虽然主要建议是林大人说的,但这一开始的动机却是姜瑜提出来的。”
“皇上,姜瑜此人顽劣不堪,这种荒唐的事,他的确干的出来。您一定要细细查清楚啊!”
林昭一双眼睛闪着凌厉的光,直直的看向李缺,他道:“此事与他无关,他只是陪同我前去。开闸放水的建议都是我一个人提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缺眯了眯眼睛,“那这么说来,林大人是承认这件事都是你一个人的过失了?”
林昭虽然承认是他一个人的建议,但并不认同李缺所说开闸放水是为了下游的水产。
他十分强硬的说道:“李尚书的耳朵怕是有些聋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开闸放水的建议是我提的,但目的是为了保住香江堤坝,不让它决堤。”
“若是皇上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细查,臣自己做的事,敢做敢当,自认问心无愧。”
“你!事到临头,你还在狡辩。”李缺怒道。
皇帝眉头微皱,两个人各执一词,虽然他对李尚书这个人并无好感,但这些年他在工部尚书的位子上做的还算不错。
只不过他是太后的人,皇帝一直想找机会将他换下来,苦于此人行事谨慎,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次他有心帮林昭,可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李尚书那边人证物证都有,他想帮都没法帮。
虽然林昭是无心之过,但这次香江决堤造成了大量损失,他肯定是要做些处罚的。
只是私心里他也希望有人能够找到证据推翻李缺的证词,所以他暂时压下了这件事,说是等决堤后的百姓安顿好之后再行处置。
这也相当于给想为林昭求情的人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可以去调查取证,如果能够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能够一举将李缺从工部尚书到位置上拉下来就更好了。
其实即便按照李尚书所说的罪名取处置,林昭也受不了多大的惩罚。毕竟按照李尚书的说辞,林昭也算是无心之失,最多罚俸一年官降一级罢了。
然而皇帝却没有对他进行处罚,而是临时收押了起来。
对于皇帝来说,林昭亦是一个饵。毕竟他出身于清平镇,若是他的人回去重新找证据是最容易的。
只要找到了证据,他就有理由将李缺从工部尚书的位子上换下来。
李缺是太后娘家人,也是她在前朝得力的助手。若是李缺被拉下马,那相当于断了太后一根臂膀。
……
姜子延回到家后听说林昭进宫了,左等右等一直到天黑,都没等到他回来。
他心急如焚,第二天得到他被关押的消息。
姜子延坐不住了,特地去找了姜远一趟,让他带他进宫去见皇帝。
当时在赛诗会上皇帝就说过,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进宫来找他。
虽然他说的这个需要是指做生意上的需要。可现在姜子延也没有办法了,他觉得以他对黄烨的印象,他应该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他这次进宫就是想问明白林昭是因何事被关押进了大牢。
他在家里打听了许多消息,想知道林昭为什么会被关进牢里。可关于这个的理由众说纷纭,有说他御前失仪的,还有说他贪污受贿的,这些姜子延一个都不信。所以他才着急进宫面见皇上。
因着上次赛诗会的事情,皇帝对姜子延印象极好,听到是他来求见,便让人带他进来了。
本来皇帝将林昭关起来就是另有打算,经过这段时间,他也知道姜子延和他关系非比一般。
所以此时姜子延过来向他询问个中实情时皇帝跟他说了实话,这其中也不乏想借姜子延的手查出一些关于李缺贪赃枉法的证据。
听完了皇帝的解释,姜子延觉得就很离谱,他又说了一遍当时开闸放水的缘由,皇帝却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愿意相信。可你们并没有证据啊!”
姜子延道:“我就是证人啊,我说的就是证词。我不能作证吗?”
“以你们两个的关系,怕是不能作数。”
姜子延皱着眉,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够找到新的证据,证明林昭说的是实情,他就没事了,对吗?”
皇帝点点头,“是这样。”
从皇宫出来,姜子延就去找了姜远。他想快马加鞭去凛州,清平县如今应该受灾严重,但他相信,当时知道实情的人肯定还有。
可他不会骑马,坐马车过去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他只好来求助姜远。
姜远是骁骑营的人,总能派个人骑马带他一起去凛州。
儿子头一回过来求他,姜远又高兴又欣慰,可以听说他要去受灾严重的清平镇,心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可到底还是为他安排了人,都是擅长骑射的,专门用来保护他的安全。
就在姜子延一切准备就绪要出发的时候,荣王府突然派人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查到了证据,不用再跑一趟凛州了。
只消在家乖乖等着,林昭很快就能回来。
姜子延看到荣王府过来报信儿的人走了之后,他还有些愣神,想不明白为何荣王府的人会帮他们。
难道说他们家阿昭和荣王府有交情?
姜子延将信将疑,但那到底是荣王府,派来传信的人还是荣王府的大管家,应当不是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爷要护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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