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记造纸坊的造纸技术是造纸坊的核心, 工序都被分开进行,这些人大多都不懂原理,只知道自己负责内容里面的具体的操作步骤以及时间上的把控。
老兵们对张虬忠心耿耿, 对姜子延也是万般感激与敬佩,他们是值得信赖的人,每个部分的具体步骤都是由他们负责的。
只有最后进行做标记的特殊药水是姜子延才知道的配方,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种药材, 具体的配比是多少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这造纸坊即便招来了那么多新人, 也不怕技术被泄露。
只是光生产出来还不行, 重要的是能够卖出去。姜子延联系了之前的几个商家都没谈成,原因是他们一直有长期的合作对象。加上这府城里卖的纸并不比他们姜记的纸差,甚至有一些在质量上还要更好, 导致愿意和他们合作的商家寥寥无几。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 仓库里的纸就已经积压了一大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而且他现在还负担着工人的月钱和伙食, 坚持一两个月还行,时间长了, 他手里的银子怕是也不够用了。
姜子延琢磨着, 用竹子造纸以此提高纸的质量迫在眉睫。只要质量提上来,不愁卖不出去。可在此之前,他要先为现在造出的这批纸找到买家。
姜子延想到了朱秉良。
他是朱家少爷, 知道的门路肯定比他多, 说不定能帮上忙,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说。
朱秉良还在县城的酒楼待着养伤,他身上的皮肉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大部分都已经掉痂, 只有腿还没完全好, 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下床走路了。
姜子延忙着改进造纸技术暂时抽不开身,而且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造纸坊的工人知道纸卖不出去的情况,他便托人送了封信过去。
朱秉良收到姜子延信后很快给他回了信,信中给他推荐了几个城中的掌柜,只不过不是什么大掌柜,铺子开的也比较小。而城中的比较有名的大纸商都奸滑的很,他怕姜子延讨不到什么好处,他的面子只怕也不管用。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城外的客商,到这里低价收购纸然后拉到纸比较稀缺的地方售卖,中间能赚不少差价。
姜子延思虑了一番,将纸卖给了朱秉良说的城外那几个客商,价格是比城里低了一分,但好在卖出去了,回了点本钱。
清空了造纸坊的库仓以后,姜子延开始专心琢磨改进造纸技术。
之前都是用麻料做的纸,麻料韧性不如竹子,在材料的处理方面更容易。
他仔细翻看了百科全书上用竹子造纸的详细流程后,画了张简易的说明图,起身去了城西。
到了造纸坊之后,姜子延让找了几个老兵让他们腾出手来,按照他说的步骤开始造纸。
用竹子造纸也需要使用石灰进行蒸煮,只是蒸煮的时间不同。之前让张虬买来的大批竹子都被放在后院的池塘里,泡了这么多天后姜子延让人捞了一些上来。
被捞上来的竹子都是嫩竹,已经褪去了外面那层青色,斩断之后放入木桶中,和石灰混在一起进行蒸煮。
蒸煮之后还需要将其进行碾碎捣烂,这中间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姜子延一直待在造纸坊盯着。
其实对于造纸的竹料严格来说也是有要求的,其中以慈竹为最佳。而毛竹、石竹、白夹竹等竹子次之。张虬收来的这批竹子全部都是毛竹,因为凛州附近的地界生长的最多的就是毛竹。
除此之外,竹子也有老嫩之分,二者都可以作为造纸的原材料,只不过在成浆的时候有所区别。
嫩竹水分高,和老竹相比起来容易成浆。但也正因为水分多,获得纸浆的成功率很低。但它有一个优点,就是劈成竹片用水浸泡后和石灰蒸煮,做成纸浆风干完得到的成品竹纸比较厚实,经年耐久,不易遭受虫蛀与霉腐。
此番姜子延都是从池塘里挑的嫩竹拿出来试验的,一共做了三批竹纸,但最后风干成纸的时候总是跟理想中的有些差距。
大半个月过去,姜子延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批试验的竹纸放置超过半个月左右就会腐蚀发霉,他总觉得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姜子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直在造纸坊耗着。早上吃过饭就过去,中午和工人一起吃大锅饭,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造纸坊的其他工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以为他是来检查的。他们就没见过如此勤劳又和善的东家,纷纷夸赞他没有架子。
八月底,最成功的竹纸技术姜子延依旧没实验成功。而此时已经月末,白麓书院的学子们也到了休沐的时候。
月末两天的时间,若是回家,恐怕时间都要花在路上。
林昭这天下学后天还大亮着,白天还长,他吃过饭直接回了宿舍。
陈勉晚上没和他们一起吃饭,此时回到宿舍,看到林昭在收拾东西,便问道:“三弟,你收拾东西干嘛?”
林昭不冷不淡的道:“回家。”
陈勉惊了,“你家就算是住在府城,从这里下山坐车回去也得一天吧?明天早上走,明天晚上到。在家待一天,最迟后天晚上出发,赶个夜路第二天早上才能到书院。那你这白天上课怎么办?不困吗?”
其实月末这两天休假时间,除了离得特别近的回家,他们一般都是不回去的。
“嗯,我知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就走。”
“今天晚上?这么着急,你马车租好了吗?”
“不用担心,都准备好了。”
陈勉见他铁了心要回去,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冲着一旁正在换衣服的杨肃道:“大哥,你不回家吧?”
杨肃也不冷不淡的道:“不回。”
“大哥你真好,在这两日的漫漫长夜里还好有你陪着我,嘤嘤嘤~”
杨肃被他做作的娘们唧唧的腔调恶心了一把,拿起木盆装上衣服走了出去。他们在这里住宿,平日里房间需要自己收拾,衣服也是需要自己洗的。
姜子延是知道白麓书院的惯例的,比如每月中休息一日,每月末休假两日。林昭之前半个月休息一日的时候让人捎过信,说他这个月要回去一趟。
姜子延便让王大桥驾着马车提前过来接他了,此时马车就在山下等着。
林昭这次回去,一来是第一次和家里人尤其是姜子延和林星分别时间太久,他不是很有安全感,也不放心林星,想回去看看。二来,他也有些地方想向岑夫子请教。
虽然他在读书一道上向来对自己自信,可毕竟和别人立下了赌约,该巩固弥补的地方还是要巩固学习。哪怕他输掉了赌约,退学后还能回来跟着夫子读书,可到底是年轻气盛,怕失了面子,让姜子延还有夫子丢脸。
姜子延本来是不知道林昭和施茂才的这个赌约的,他每日都在造纸坊待着,能知道的机会太少。
可架不住这件事情跟脱了线的风筝似的瞬间飘满了全城,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城上下读书人的圈子里都传遍了,白麓书院有两个秀才约了斗诗,还立了赌约,谁输了谁从书院退学。
就在从城西回家的路上,姜子延听说了这件事。他一贯对自家的孩子有信心,可当听到内容是斗诗,他就淡定不起来了。他很清楚,林昭在作诗一道上其实并不擅长,至少目前是不擅长的。
回家后看到林昭,隔了一个月没见,姜子延总觉得他好像瘦了不少,本来想要说他几句冲动任性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又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两个小菜。
可他还是很担心,吃过饭后再三思量还是去了林昭的房间。
“阿昭,你这次答应跟人家斗诗是怎么回事?我看城里都传遍了。万一你——”
林昭不用想也知道是施茂才那个傻子找人传的,不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到他输的时候狼狈的样子吗?
“哥,不用担心,我有信心的。”林昭截住了他的话。
“可是有信心是一回事,积累的知识又是一回事。”
“哥,你要相信我。这时候别人不鼓励我,你也要打击我吗?”林昭这般说,看起来有些可怜。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林昭看着他有些紧张无措的样子,忽然笑了,上前拥住他道:“别担心,相信我。”
不知为何,姜子延竟觉得这句话十分有魔力,让他担心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抚慰。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林昭便去了西院的厢房去找岑夫子。
林昭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吸取知识的速度非常快,并且很快消化掉并转化为自己的东西为他所用。他就像一块海绵,不停的汲取知识的水分,渐渐壮大,谁也不知道他现在作诗的水平如何。
只是返回书院前从岑夫子那里出来时岑夫子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十分欣慰的模样。
此时府城里不光读书人的圈子里知道了斗诗这件事,消息竟然还传到了上次院试的主考官的耳朵里。
主考官是新任凛州知州崔昌,原先的知州傅元因为京城那边调令突然,在院试开始前的一个月就启程回京赴任了,一家老小包括傅岭都去了。
因为走的急,当时姜子延也不在府城,傅岭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匆忙走了,就连院试都是在京城那边考的。
崔昌看过林昭府试时的答卷,因为怜惜这个人才,特地压了压他的名次。
本来这次斗诗没什么稀奇的,可因为斗诗的人一个是这届院试的秀才第二,一个是上届秀才第三,大家的兴趣瞬间被勾了起来。
崔昌刚听完手下官员的汇报,这官员跟他比较熟,说话间随意了不少,正事聊完了便唠会儿闲话。
“大人,下官听说这次斗诗的才子一个人秀才第二,一个秀才第三,这下可精彩了,咱们凛州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文风兴事了,真是勇气可嘉。大人一来,这凛州的文气都浓了不少。”
好话大家都爱听,崔昌笑了笑,问道:“竟还有此事?你可知是何人啊?”
“下官听说一个叫林昭,一个叫施茂才,都是白麓书院的学子。”
崔昌听到林昭的名字惊讶了一下,随即道:“原来是他们啊!这个施茂才应该是上一届的,我没什么印象。倒是这个林昭,很值得一看。”
“哦?听大人的意思还挺期待的?”
“此子的策论写的惊才艳艳,诗词作的也不错。只是我听说他读书时日不久,特地压了压他的名次。没想到,他倒是和别人斗起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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