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刘富田来了。
身为农庄上的管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找东家。
姜子延给他留的地址是超市的地址,毕竟超市好找, 即便不知道地方,一问就知。而他住的地方反倒不太好找。
刘富田是上午来的,青山在超市忙着清点刚到的酒, 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听见这是农庄上的管事, 来找郎君的, 赶紧让人通知了姜子延。
超市的休息间里,刘富田一脸激动,对姜子延道:“东家, 您上回拿来的东西可真是好用, 这两天的麦子脱壳我都是用的它,比石碾省力多了, 而且还方便携带,现在庄上的其他人都在问我哪里能买到呢!”
“果真如此?”
“是啊是啊, 而且这东西不光可以用来给麦子脱壳, 有的地方种稻菽的也用得着。买一把放家里,能用好几年呢!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大家伙让我顺便问问东家,这个梿枷大概是个什么价钱?贵不贵?”
姜子延笑了笑, 原来是担心这个。
其实这梿枷所用的材料都很寻常, 只是这做工技术有点难度。所以若是个张老三做生意,让他多做些梿枷出来,这成本定然不低。
只不过他做这梿枷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敛财, 主要是想让种田的百姓们少辛苦些。
“这个你放心, 价格不用担心, 这东西本来也不是为了多赚银子,就是想着农耕晒种的时候方便些。”
刘富田一听高兴极了,本来还有几分担心价格高了大家买不起,毕竟手里攒的银子一分一毫都花的十分仔细。
“那到哪里能买到?东家这里还有吗?有的话我先替大家买几个带回去。”
姜子延本来就希望这东西做出来能帮上大家的忙,可没想到他们这么喜欢,迫不及待的想要买一些回去。早知道这几天他就应该让张老三多做一些的。
“哦这个暂时还没有,我只让工匠做了三把出来,想着先让你们试试,看看好不好用。”
刘富田有些失望,他来的时候庄子上有不少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想让他帮忙捎一把回来。
“那什么时候能买到啊?”
姜子延思考了下,说道:“这样吧,此番你先回去,半个月后你让大家再过来,直接来这间超市买就行,价格七十文一把。”
“好的东家,那等半个月后我们再过来。”
七十文的价格说实话对于佃户们来说不算太高,但也算是一次不小的开支。若是往常一次拿出七十文来他们或许还要犹豫一下,可谁知道这东西到时候会有多少把。
尤其是这次刘富田去了之后,隐隐觉得再不买就不好买了,现在他们事先得了消息,如果让其他庄上的农户们知道了,到时候他们想买可能就买不着了。
刘富田走了之后姜子延便赶去了张老三的工匠铺。
张老三正在廊檐下敲敲打打做柜子,见姜子延过来,一时脱不开手,便道:“我这乱着呢,你随便找个东西坐吧。”
“没事,你忙你的。”姜子延说完走到了廊檐下,看他敲敲打打。
片刻后柜子成型了,他停下了手上的活,问道:“这还没几天呢,你就过来了,怎么样?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自然就是前几天做的梿枷很受欢迎,后面需要大量制作。坏消息就不多说了,肯定是不用他出力了。
姜子延笑笑,“我今天都过来了,你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张老三哈哈大笑,其实他也猜到了几分,只是如今听到确信的消息心里更踏实一些。
“那想必是好消息了!说吧,后面需要做多少把?”
姜子延想了想,道:“分批做,先把第一批赶出来,按两百把吧。”
张老三一听,两百把对他来说倒是不多,而且他铺子底下有学徒,他现在制作技术熟练了,最基础的活都不用他干,零件准备好他负责最关键的组装就行了。
“没问题。”
“对了,第一批我半个月以后就要用,所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给你制作。”
“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
“嗯,你看看,如果手里的其他活不是很急的话,先放一放,我先给你定金。一把按五十文算如何,两百把就是十两银,半个月的时间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这话说的让张老三十分心动,他这铺子每个月接到的活儿都是些小活,而且也不多,一个月能有四五单就不错了,而且大多都是买的成品椅子柜子,找他单独定做物件的并不多。
这两百把梿枷可是个大单,仅仅半个月就能挣十两银,只是这时间确实有些紧。
“这梿枷我打算卖七十文一把,每把赚二十文,剩下五十文都是你的。而且以后如果需要制作,我不会找别家,全都在你这儿做,咱们可以签个长期合作的契约。”
这本来是张老三最顾虑的一点,毕竟姜子延只在他这做第一批,若是后面不在他这做了,这第一批他肯定是要抬价的。当时听他这么一说,以后若是长期合作的话,这一点担心就不存在了。
“好,我接下了。你上面说的这几点我都同意。”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姜子延又道。
张老三皱了皱眉,道:“什么条件?”
“我给你看过的图纸你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还有,你不能私底下售卖。”
“这个自然,若是别人知道了,岂不是抢咱们生意?我没这么傻。至于不能私下售卖,这个也请你放心,我不会砸自己招牌的,我这里即便是小铺子,也是讲信誉的。”
姜子延其实并不是担心别人抢生意,而是怕有人拿着图纸出去牟利,到时候将梿枷的价格抬高,农户想要用就得花更多的钱买了。
“好,契书我已经带来了,一式两份,咱们签字画押就行了。”
“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样也好,省的麻烦了。”
两人谈好之后这桩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东西做好之后你直接送到超市就行。”
交代好后姜子延便从工匠铺子出来了。
他看了看天气,今日倒没有烈日灼空,一片灰暗之色,但却并不凉爽,空气闷热,大地腾腾地往上蒸着热气。
“看这天,怕是快下雨了。赶紧去吧。”
冯轲应了一声,跟着姜子延向前走去。
路上姜子延问道:“前两天做的冰用着如何?”
“回郎君,晚上睡觉前放一盆在床边,夜间凉快许多。”
姜子延点点头,那就好。
“诶冯轲,我发现你最近脾气变好了不少,答话都更有礼貌了。”
冯轲不是很自在的揉了揉鼻子,耳朵尖悄悄羞红了几分,他是看青山和长临他们每次回话时都会说先说敬语:回郎君。他照着他们学的,并无他意。
可听到郎君夸他,心里却莫名开心。
看冯轲不说话了,姜子延笑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交给你个事儿,等会儿你把张大哥叫过来,我有事找他帮忙。”
冯轲点了点头,“好的。”
姜子延犹记得当初初见冯轲的时候他还是个眼神凌厉浑身戾气的少年,现在再看已然改变了不少。
冯轲到造纸坊的时候张虬正在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过的十分惬意。
见冯轲来,张虬指了指桌子的对面,“坐。”
冯轲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喝酒。
坐下后将剑放在桌子上,他道:“酿酒坊的酒给你喝过半了吧?”
“哪有这么夸张,这是延弟之前送我的酒,就剩这最后一坛了。”话语间,张虬又是一杯酒入喉。
“对了,你今日过来是有事?”
冯轲道:“郎君让我来传个话,说让你过去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可知是何事?”
“不知。”
张虬吃了两口花生米后并没有起身,反而压低声音道:“在他身边两个月,觉得他为人如何?”
冯轲低敛的眸子忽然抬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唉唉唉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的看法。我待延弟自然是一片赤诚之心。”
“郎君他……人很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当初还是我拉的线,让你去给他当护卫的呢,你不谢谢我?”
冯轲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张虬又道:“报仇的事不急,那些个大人物不是你能动得起的。靠你这点功夫行刺杀功夫走不通,先老老实实给延弟做护卫吧。我观延弟家中那个弟弟并非池中之物,科考入京是迟早的事,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若是一开始冯轲听到这番话必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两个月他的心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呢?”冯轲忽然问了一句。
张虬讶异,“你说什么?”
“我说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虬眯了眯眼,揉了揉吃饱了肚子,“我啊,当然是跟着延弟了。你不知道,他这人就是太过于心地善良了,容易被人骗,我得在他身边帮他盯着点。”
冯轲白了他一眼,显然没信他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嘛,当下最重要。走吧,去见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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