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妍握住柴氏形状完好的右手,大声说道:“柴氏,我是梅小稳婆,别怕,睁开眼睛。”
柴氏努力睁开眼睛:“梅小稳婆……我好疼啊……我害怕,孩子会不会有事?”
“别怕,我在呢,”梅妍边安慰,边用最快的速度脱掉柴氏的外衣,总算找到了出血最严重的部位:右膝上一掌宽的部位正汨汨地冒着鲜血。
“你,过来握着她的左手,和她说说话,让她别害怕,”梅妍嘱咐柴氏的丈夫,“保持这个位置,千万不能平躺。”
“哎!”柴氏丈夫紧紧握着妻子的手。
梅妍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止血带,用快速压迫止血法判断了出血的是静脉,立刻用止血带扎住了出血处的下端。
效果立竿见影,大腿部位的血立刻就止住了。
梅妍又发现了两处小出血,同样先判断出血点,然后用止血带扎住,但是更让人焦虑的事情发生了,柴氏的右侧上臂骨折,右侧脚踝肿胀非常严重。
真是要命了!
“给我找四根手掌宽的木条!”梅妍大声要求。
清远的百姓们大多都热心,很快就送来了木条。
梅妍拿到木条,立刻将柴氏骨折和肿胀部位捆绑固定,同时要求:“找辆平稳的牛车过来,快!她这样的情形不能用担架,很可能会再次骨折。”
一位驾牛车卖竹编制品的摊主,直接把竹编都推下车,大喊道:“我有牛车,用我家的!”
梅妍从容指挥着一切:“各位好汉,麻烦转身,把柴氏移到牛车上。”
“听你的!一!二!三!”壮汉们一起用力,把柴氏平稳托起,送到牛车上。
摊主一甩鞭子:“驾!去胡郎中的医馆。”
“梅小稳婆,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柴氏的丈夫像抓着救命稻草。
“行,我送你们到医馆。”梅妍见怪不怪,很多时候,最担心害怕的是病患家属。
正在这时,柴氏的婆婆赶来了,边走边喘:“梅小稳婆,这可怎么办啊?”
梅妍边走边问:“我不是说让她小心静养的吗?怎么回事?”
“梅小稳婆,”柴氏的婆婆边抹眼泪儿边扒着牛车,“最近几日天气热了,这孩子坐着不动都一身汗的,我说那就在门口荫凉的地方坐着吧,还给她准备了茶水,不知道谁家的牛发疯冲到我家里去了……”
“我们听到惨叫声,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家跑,那么大一头牛啊,我可怜的孩子啊!!!”
梅妍无语望苍天,这真飞来横祸啊!!!边走边祈祷,千万不要发动,一定要外伤处理稳定以后再发动!
就这样,牛车平稳地将孕妇柴氏送到医馆门前,听到消息的胡郎中也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梅妍掏出粗草纸和炭笔,刷刷地将柴氏的身体状况写清楚,塞给震惊又难过的柴医徒:“小心处理,这些止血带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会肢体坏死。”
“嗯。”柴医徒小心把粗草纸交给胡郎中,立刻和众人一起将孕妇送进医馆。
偏偏在这时,孕妇进医馆的瞬间喊道:“梅小稳婆,我羊水破了!”
梅妍头都大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柴氏婆婆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胡郎中,梅小稳婆,怎么办啊?”
胡郎中沉吟片刻:“那就一起吧,反正是头胎。”
梅妍没好气地问:“临盆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柴氏婆婆连连点头:“预备好了,都在家里呢!”
“行,我回家拿接生包,你回家去取,”梅妍又看向胡郎中,“胡郎中,能否在医馆内接生?”
万万没想到,医馆里等候的病人们却不同意:“医馆里怎么能接生呢?”
“对啊,又脏又秽气……”
“胡郎中,我们上山行船的最怕秽气了……”
“就是啊,我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谋生活的……”
柴氏的丈夫无名火骤起:“我老婆伤得这么重,要生孩子了,不在医馆,你们让她去哪儿生啊?你们没有娘亲姐妹的吗?”
胡郎中立时发作:“若你们嫌秽气,就另找医馆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梅妍知道大邺对女子临盆是什么情形,事实就是这样残酷,风俗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但也不愿让医馆为难:“胡郎中,稍等,我回去取东西,您先替柴氏处理外伤。”
“我会在医馆附近找块无主的空地接生,保证不让大家伙沾染了秽气。”
“但是,你们这些人家里有孕妇要接生,上门来找我也不理。”梅妍把话撂下,转身就走。
吵翻天的医馆顿时安静下来,一众人大眼瞪小眼,胡郎中立刻准备针线,替柴氏处理外伤。
……
梅妍离开医馆后,想到跑回秋草巷那么长一段路,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转身跑到县衙门口,刚好遇到雷捕头:“捕头,您的马能借我吗?”
雷捕头一看梅妍的娇小个子,连连摆手:“梅小稳婆,我的马性子太烈会摔到你的。”
正在这时,在县衙听得清楚明白的马川走出来:“雷捕头,马借我,我带梅小稳婆回秋草巷。”
雷捕头当然知道马川身份不一般,随手把缰绳马鞭都扔给他:“马仵作,小心些。”
马川翻身上马,伸手把梅妍拽上去,一挥马鞭:“驾!”
“快点,再快点!”梅妍满心都是伤势不明的孕妇柴氏,完全没有和异性同乘的女儿娇态。
“驾!让开!”马川难得大声。
路人们纷纷避让,也有人交头接耳地猜测着什么。
很快,梅妍就回到梅家草屋,拿上早就准备的接生背包,跑进马厩边解缰绳边招呼:“婆婆,莲姐,危重急诊,你们把检查床和临时接生竹棚都装上牛车送到医馆去,我骑马先走。”
“知道了!”婆婆答应着,指点刘莲,把放在小库房里的竹制家具往牛车上搬。
梅妍骑着小红马赶到医馆时,百姓们把医馆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还能听到许多议论声:
“说是不知道谁家孩子捅了蜂窝,蜂蜇了在树下吃草的牛,牛受了惊就到处乱跑,拦都拦不住。”
“谁家孩子干的?柴家媳妇要有三长两短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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