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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令经年不去理会孰翰的事,自然也不会多管他最宝贝的两只凤凰,毕竟若是管的多了,少不得有不知道哪来的鸟要开口叫嚷。可将暮亲近自己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只当做族中小辈,一视同仁罢了。
遂此时她对于嘉荣的看待,更像是在对孙媳妇一般。
“阿荣笑起来真是好看的紧,一定要常笑,老身也不是那恶人,青阜也无甚规矩,你若是拘谨,才是怪嘞。”折令看着坐在将暮身旁的人,眉眼都成了月牙。
她本是一副将神战相,该是不怒自威的,可那情绪丰富的厉害,笑的,愁的,悲的,便多让人忘了她的威仪模样。
嘉荣少有听人这么直白的夸奖,一时静也不是,动也不是,倒是脸羞的红,像是痴醉了酒。
“祖母喜欢好看的,习惯就好,你要是越害羞拘谨,她便越爱打趣你。”将暮趁着祖母转开视线小声提点着,可却不知折令仙主眼观六路,那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落在眼中,她便越发笃信了起来,想着这小小神女,没那天宫的傲气,也不似那群聒噪的鸟惹厌,配了将暮那孩子,怎么能说不是天生一对呢。
越看越顺眼的折令耐不住躁动的心思,忽的起身将嘉荣带到了身边坐下,这大动作惹得周围人一静,可也不过一瞬,接着便又各自聊了起来。
然远远的,下面的人却也聊来了起来。
“看来折令仙主很满意阿荣姑娘啊。”
“也是,天上的神女,端的看上去与你我不同。”
“说来可笑,那丹鸟一族折腾这些许年,将暮殿下的婚事却还得是折令仙主点了头才行。”
“哎~开心的日子提那糟心的作甚。”
周围的人哄堂而笑,又换了话题,却叫溟涬怎的都静不下心去。
他遥看着远处高座上的人,视线缓缓向下,一时间竟是察觉,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那垂髫小儿和小狐狸竟然配的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溟涬不轻不重的罢了杯盏,只可惜那声音在这觥筹交错中属实不起眼,且他敛了身份,也没那有眼力见的人能去察觉他的心情好恶。
而他在意识到此后,更是突觉心中烦闷,那感觉就像当初他为天道所斩阖身修为一样,恼怒不解,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然又觉他本不该如此,心中惊异之余便开始装作往日的高深模样,将那些人当做开坛时叽喳好学的小神仙们,只耳朵总是不自觉的偏向折令那边。
听着听着,这人也便被请了过去……
“听闻此次同来的还有你家长辈,是什么叔叔或是师叔来着?唉,老身记性也不好了。”
折令觉得那手中感觉细腻,怎么的都不肯放开嘉荣,一脸神思迷惑,倒也不是真的想认识什么长辈,只是话唠到那了,便也觉得不见不好,毕竟她是要筹谋这小神女的,莫留了什么怠慢的印象。
“呃……”嘉荣听的心底一颤,下意识的求助向了将暮。
将暮也愁啊,尊神前来,祖母认出,这宴会可也不用办了,一群人铺天盖地的跪下去,祖母认不出,他便要战战兢兢,事后没准还要被祖母责备。
只没想到,那边深得折令仙主心思的两位仙侍早早就去请了人来,将暮一句‘算了吧’还没敢说出口,转头就被那一双眼盯上了。
下意识的把鸟头缩了回去,将暮觉得自己怂的高贵,怂的并不平凡,怂在祖神溟涬面前,那是智慧的表现。
折令瞧着眼前站着的人,眉头微动,嘉荣看的也莫名提起了心,直到仙主点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位仙者是……”
“……”嘉荣的笑卡在当场,她似乎并没能想好怎么解释溟涬的身份,毕竟昨日他可是因此生了莫大的气。
“仙主,这位就是阿荣姑娘的师父啊。”两位热情的仙侍解释道。
嘉荣立刻看向了溟涬,果不其然,他的眼神里蔓延着危险,遂她也只能无奈的学着一旁的那只凤凰,能躲就躲。
只折令,看着溟涬,心中微讶,想着怎的这人倒是自来熟,虽然民风怡然,但她这般岁数,总也担得起他一声问候才是。
遂就只瞧着她仰着头看着那明明下首位的人,而溟涬却巍然不动,和那不周山似的。
折令想着,这小神女的师父,那恐怕和天宫脱不得干系,又皱皱眉,不知想起了从前见过的哪些神仙,竟然自顾的说服了自己,点点头安排人去了位置不再多言,只拉着嘉荣再叙。
可转念又寻思,若这师父举足轻重,那怕是在婚事上也能说得几句,这么晾着人家,恐怕也不妥当。
遂溟涬方才在将暮和嘉荣提心吊胆的眼色下落座,折令便又开口到,“不知能否有幸得知仙者名讳啊,老身这万八千年没出过青阜了,也不甚记得从前的人事,不过想必能教出阿荣这般,也定是厉害的人物。”
折令难得说了这恭维的话,听在将暮耳朵里很是放心,毕竟他也怕祖母认不得祖神,无意冒犯可怎么才好。
可下一瞬他便差点滑跪在当场,无他,只祖母大人亲自送了自己的‘小命’到祖神手中罢了……
“且你看我俩家这小辈貌合天作,老身便想着要为我家孙儿求个姻缘,仙者作为师父,也必是要过的一关,现今你且当面瞧瞧,我这孙儿够不够得阿荣这般的姑娘啊。”
折令想,老凤凰别的不说,这孙儿的样貌是极好的,拿得出手,便一手拉着嘉荣,一手拉着将暮,就那么顺手一推,直把将暮逼到了高台边。
而此时的将暮,离祖神极近,近到他这辈子都还没这么清晰的瞧仔细过祖神到底长的是什么仙家模样,只可惜这时机不大好,他怕是没什么命能挺到这宴席结束了……
“祖,祖母啊,这可不好开玩笑啊。”将暮声音都颤抖了,可折令是谁啊,她以为将暮是怯懦,便下了力气擎住他,根本不能摆脱,遂将暮就只觉得周身越发寒凉,且他若是没瞧错,那双瞳孔的颜色,似乎在闪耀异色。
“折令仙主,您莫要开小仙的玩笑了。”嘉荣初时也被吓的不轻,可也仅仅一瞬,因着她回想起两次见面过往,便能理解为何折令仙主会有这般的想法。
她笑着推下了折令仙主的手,觉得这是误会,只解释解释便好了,没得让自己和将暮都尴尬。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周围的宾客们倒是都打趣了起来,嘉荣见此,倒是抿起了嘴,歇了心思。
因着今日宾客不少,她若是直接解释,必然会落了仙主的面子,倒不如私下去解释,反正她在这青阜,也仅仅是‘阿荣姑娘’罢了,到姜甜醒来便是要离开的,之后时日久了,便也不会有人记得。
然误会的人又岂止在场的宾客,便是折令也当了真,最重要的,是那快要用眼睛把将暮刀死的祖神大人。
难以言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溟涬想,似乎是平静了千万年的湖面突然被地下的炽热搅乱一般。
躁动的湖面,喷薄呼之欲出,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却又近乎无法控制,因为那团从地下渗透而来的温度,灼烫的他即将失去理智。
“嘉荣?嘉荣?嘉,嘉荣!”将暮的眼睛一直盯着祖神,手不断的扯着身边的人,他颤抖惊惧的小声叫她,期望她赶紧去哄祖神,最好是立刻变成狐狸崽模样跳到怀里去哄人,不然他怕是要形魂俱灭了!
“嗯?”嘉荣想叫他不要担心,自己会去解释,可方转过头,便也愣在了当场。
那发丝飞扬的是谁?那双瞳异色的又是谁?
磅礴的力量带着怒意席卷而来,叫人惊到本能的想要逃跑,却不知根本避不及,待那仿若要泯灭的力量叫人陷入绝望后,又发现它只不过从身体中穿了过去。
犹如戏弄。
可所有人无不畏惧于此。
恐方才自己在濒死的边缘。
恐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便是祖神溟涬的力量。
无人可比,无人可避。
“溟涬。”折令喃喃,也震慑于在此见到溟涬,她方才跌在了座位上,如今看到他,也不知说些什么,毕竟这万年后再见面的方式,似乎也容不得自己去寒暄。
“拜见——溟涬祖神。”将暮见族人呆愣,只得自己开了头,乖乖的跪了下去。
紧接着是死寂之后,如潮海一般的呼喝。
然溟涬却看都未看,只盯着嘉荣的方向,在她也要跟着跪下去的时候,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她一瞬便对上了那双眼,不同于将暮,此时那眼中平静无波,甚至在她看来,寒冰已然褪去如春水,有什么宣泄而出,却被人又生生忍了下去,无端叫她的心比方才颤的还要厉害。
而通透如折令,如何看不透其中深意,遂她站起身,问道,“阿荣你名字,可是‘嘉荣’二字?”
嘉荣抱歉的看向折令,为难于自己把这尊大神惹恼,还打搅了人家的宴席,却又不甚明白为何折令仙主能猜中自己的身份,只得答道。
“正是。”
可折令却‘噗嗤’一笑,她难得多年不笑的这般畅快了,听得跪在地上的将暮不由好奇的偷歪了脑袋打量。
然折令的年纪也不是白长的,她只一眼来回,就生出了心思,便清了清嗓子,问道。
“倒是老身眼拙失礼了,还请祖神见谅,不过老身倒是也好奇,这阿荣姑娘与祖神您是何种干系啊。”
此时折令尽是戏谑,将暮看在眼中,迷惑不已,毕竟祖母已经道出了嘉荣的名字,难道还猜不中她的身份吗?
然又听折令仙主道,“当然,您不说便不说,不论是不便,或是不愿,都随了您才是。”
这下,将暮眼珠子都已经直了,他望了祖母半晌,才明白祖母这是在开祖神的玩笑呢,竟是一时不知替谁悲喜,大约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在昆仑修习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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