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没什么钱, 大多数人的盒饭规格都是一菜一饭，简单的小白菜炒肉。
江凭和导演稍微好点，有两菜一饭, 唯独柳漆面前的小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七八道，荤素搭配十分诱人。
然而柳漆捏着鼻子，顶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 嫌弃的将一大盒炖得软烂香浓的牛蹄筋推给江凭。
“不吃了, 看着就腻。”
此话一出,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像在看下凡点化众生的菩萨, 期盼的希望这种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柳漆没继续分菜，那样也太夸张了，默默低头避开江凭有点吓人的眼神，专心看楼昭在群里发的事件经过。
真的很奇怪，楼昭是灵媒，等级无限接近于中级，最后居然一点鬼气都没察觉到，按理来说完全不应该。
赵智宁说除非她身边有厉鬼或者厉鬼以上级别，还得那只鬼主动隐藏鬼气才行。
是恶鬼当时在附近吗？可如果每次都要出动恶鬼杀人, 这次副本又怎么可能只是中级副本？
柳漆想不通, 目光投向在对面专心吃饭的江凭。
他面对鬼好淡定啊，今天看到鬼影无所谓，昨天帮他掰鬼手也无所谓, 显然对这些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身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柳漆忍不住了, 想试着从他身上套一些话。
不过现在屋里没人说话, 他要是开口大家都会看过来, 于是他拿起手机打算在微信上说。
作为当红明星, 柳漆微信里面的人超级多，一点开就噼里啪啦一大堆未读消息，他暂时视而不见，在剧组群里点开备注是江凭的人。
江凭头像是纯黑色的，在一众花花绿绿中格外显眼，柳漆头像则是一只p过的猫猫头，一看就娇气的不得了。
可柳漆此刻没心情关注头像，他发现他们两个压根就没加好友……
这下就难办了，连好友都不加，说明对江凭来说自己只是个难缠的同事或前辈，并没有拍完戏私下交流当朋友的打算。
以他那淡漠的性格，如果自己特意加微信问他这些，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或许还会防着他。
还是等今后找机会慢慢问吧。
想了想他又将目光投向导演，在微信上问：“导演，刚才那个楼昭是怎么回事啊？这里破破烂烂的还旧，不会真闹鬼吧。”
这话一发过去，余光就见不远处闷头吃饭的导演一个机灵，立马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回复。
“小柳啊你放心，这里绝对不会闹鬼的！放心拍戏不用多想！”
柳漆目光闪了闪：“唉，那就无聊了，闹鬼才刺激啊，我可就是为了刺激才来拍恐怖电影的。”
说完他又试探了一句：“不闹鬼的话，连任何有意思的传闻都没有吗？”
导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抬头朝柳漆看过来。
见他表情慵懒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整个人也很放松，顿时松了口气。
不愧是柳漆啊，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导演心头松动了。
他犹豫着回复道：“要说有意思的话，这里当年好像出了什么事，导致学生几乎全死了，整个学校都封了，后来有人买下这里试图修复重启，不知道为什么也失败了。”
随后他又强调道：“不过肯定不是闹鬼哈，大概是豆腐渣工程楼塌了，我们人少，住个几天肯定没事。”
几乎全死了？
柳漆惊了，反手把聊天记录发到群里，群里众人也都懵了。
高蓉发了个抠脚大汉的惊讶脸表情包，又道：“啥？死了这么多啊？”
她顶着二次元美少女的头像，在网上说话和平时谨慎寡言的风格很不一样。
楼昭：“几乎全死了，那就是还有幸存者，不会是那个编剧吧？”
“刚才我和编剧聊了一下，她精神很萎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她说剧本是自己编的，可是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柳漆顶着猫猫头的头像表示赞同，又问：“你有没有问出来后面的剧本？”
目前几人手头的剧本正好拍到楼下见鬼那里，后面的简直一无所知。
楼昭：“没有，她说还没想好，估计一会我们拍不成了。”
赵智宁：“那正好我们下午研究这个教学楼，我问了道具老师，他说三年二班这么新并不是剧组修的，应该是导演说的后来有人试图修复弄的。”
张波也说：“对，门锁都很新，我刚才踹门差点没踹动。”
这时高蓉又道：“我上网搜了下信德荣高中，没有任何可疑的消息，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上新闻的。”
楼昭：“果然有问题啊，保不齐是太离谱了没法上。”
几人简单的互换信息，心中也都有了大概的思量。
就在这时，导演和编剧小声说了一会话，转头就宣布需要整理后续剧本，将下午的拍摄挪到明天。
此时午饭已经快到尾声，笼罩在大家头上的阴霾随着放假消散了许多，教室内的气氛放松下来，周围也不断传来说话声。
柳漆也吃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音：“叮咚，今日的恶毒值还没有补充哦。”
唉。
与此同时，周围四个小助理见柳漆差不多都吃光了，又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立马起身替他收拾。
柳漆好看的眉头紧蹙，抬眼看他们：“我什么时候说吃完了？”
他音量不大，声线甚至还有点软，然而此言一出周遭陡然安静了。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悄悄看向这边，助理们更是吓了一跳，连连道歉：“柳老师对不起！是我们不小心误会了！”
他们声音都有点发颤，连忙将手中的空盒放回原位。
系统音还没提示说可以，柳漆眉头皱得更紧了，后仰躲得远远的，气呼呼道：“都被你们碰过了还怎么吃啊。”
说是碰过了，其实助理只来得及端了下空盒，有剩菜的盒还没碰，这话简直是故意为难人。
可柳漆静静的坐着，皮肤剔透到几乎透明，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玻璃人偶，倒像是他被坏人欺负了一样。
饶是周围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娇气，也忍不住在心中偏向他。
对啊，这件事怎么能怪柳漆？明明是助理先自以为是的收拾东西，换谁都不开心。
难怪柳漆总生气，摊上这几个毛手毛脚的真的很郁闷。
此刻柳漆见助理们已经满脑袋汗了，系统还没有提示，实在忍不住问：“恶毒值还没够吗？”
“叮咚，欺负配角的快够了，但是欺负主角江凭的进度条只进展了一点点哦。”
柳漆拧眉。
片刻，他抬手指了指旁边：“把骨头汤给我。”
助理有点为难，小声道：“柳老师，骨头汤现在还在放凉，比五十度稍微高一点。”
闻言还没等柳漆说话，周围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不少工作人员和群演都殷勤的想帮忙拿风扇吹。
然而柳漆谁都没理，指尖遥遥点了一下：“你来给我弄凉。”
众人微愣，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江凭正坐在窗边吃饭，他皮肤泛着冷质的白，连带着周遭好像有股化不开的凉意，凛然不可侵犯。
听到柳漆的话，他隔着人潮看过来，黑色眼睛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江凭真的太高冷了，甚至对导演都不怎么搭理，明明他没发过脾气，可莫名让人心生惧意。
也就只有柳漆敢找他的茬了，其他人平时连跟他几句话说话都打怵。
这么不好相处的人，面对柳漆的刁难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愠怒，只是平静的走过来。
柳漆努了努嘴：“喏，你带上手套把骨头汤倒进碗里里，端过来喂我喝。”
这是他刚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恶毒计划，一个四体不勤的巨婴，连吃饭喝水都要别人当众喂，应该足够夸张恶毒了。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工作人员看着骨头汤的眼神都变了，纷纷气得脸和脖子通红，一副要亲自把汤灌进他嘴里的模样。
柳漆有点怂的避开他们的眼神，又正对上江凭深邃的视线。
好在江凭什么都没说，低头戴上一次性手套。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有力量，手背覆着浅蓝色脉络交错，连戴手套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保温桶内的骨头汤被他倒入碗中，微凉的指腹隔着玻璃触碰到微烫的汤水，指尖渐渐泛起红色。
江凭很认真的隔着碗壁测量温度，又用自己的黑色风扇吹了一会，温度终于降到五十。
最后他拿着碗朝柳漆走来。
明明是被迫给人端汤递水，可此刻众人看着这个画面，有种江凭这个恶魔在使坏，而天使柳漆即将被侵染欺辱的错觉。
不过柳漆毫无所觉，漂亮的脸蛋软乎乎的，乖乖坐着等喝。
江凭很快便站到他身前，倾身看他。
屋里太阴暗了，剧组打开了自带的大灯，此刻柳漆就坐在灯附近，整个人散发着浓郁又温柔的光。
离得远还没发现什么，可此刻两人距离的太近了，近到江凭能透过又薄又透的校服半截袖，看到里面嫩白的肤肉，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粉红。
嫩的不像话，像是绵软微红的樱桃落入白雪中，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品尝。
江凭喉结滚动，逆光站在柳漆身前，神情隐没在阴影中。
或许是他身材太高大，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柳漆有种被困在江凭和椅背中间动弹不得的感觉。
然而他还是硬着头皮挺着，眼看着江凭拿起汤勺，盛了一勺熬得浓白的骨头汤递过来。
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柳漆确实有点馋了，红唇微张含着汤勺边缘，侧颜美得让人屏息。
江凭看起来没什么给别人喂饭的经验，以至于汤勺放的有点高，让柳漆不得不微微仰头，露出毫无防备的纤细脖颈。
然而两人配合的实在不好，柳漆仰头了，可勺子却离得更远了一点，以至于他下意识咬住汤勺，雪白的贝齿一闪而逝。
嫩红的舌尖软软的贴在勺背上，他这才喝到了一点汤，低头慢慢吮着。
他眼尾本来就上翘，此刻眼皮低垂，遮住了干净的眼神，这张脸顿时极尽靡丽。
美好的画面被江凭的身躯遮住了大半，柳漆只是隐约露出一点侧脸，即便这样也让周遭空气纷纷安静下来。
而柳漆此刻眼中只有汤，香浓的骨头汤糅合了肉和骨髓的香气，慢慢流入唇齿间，滑过喉咙，让人胃口大开。
与此同时，系统音也终于大发慈悲的响起：“叮咚，恶毒进度条涨了一大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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