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提雅廷接到沙皇御旨,率领舰队舰队到扶桑去开放贸易去了,是穆烈亲自送的他。

    临别前,普提雅廷笑道:“殿下,或许这一次您是对的。”

    穆烈没有说话,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情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殿下,若不永除后患,恐怕会激起更加激烈的反抗,希望他们可以理解殿下的一片苦心,对殿下心怀感激。”

    说完,普提雅廷勾起嘴角,微微躬身:“若殿下遇到了困难,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您,殿下,我们后会有期。”

    穆烈至始至终都没有搭普提雅廷的话,直至他离开良久,穆烈才开口:“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谁也不会在意穆烈的眼睛里的星光陨落,沉到了心底。

    短短的一年里,俄国人展现出了对清朝极大地兴趣,私下里往清国派了不少“考察队”,让俄国人了解了大清的大好河山。

    沙皇没有应允普提雅廷那种铁骑征服然后屠城的方案,而是采纳了伯爵的意见——俄国“应当采取适当措施”,立即将黑龙江以北、东至海的广大地区置于俄国“保护”之下,教化平民。

    东南粤匪横行,短短两年时间,永安城、全州、道州、郴州均被长毛军占领;科尔沁的佃农不堪重负,暴动反抗。

    一时间,这片已经安逸了几百年的土地上除了洋炮声、劳工佃户的哀嚎声、烟枪点火的声音以外,又多了一种声音——兵匪的喊杀声。

    只是这声音离北京城还太远,这是新帝改元的第二年,就在这一年,宫里进了新人。

    早朝上大太监安德海吊着嗓门儿:“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郡王爷生自科尔沁,长自科尔沁,自然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科尔沁,尽管是左翼出的事,王爷还是上了心,在殿前上奏:“臣有本上奏。”

    皇帝自幼体弱,今日不知怎么的,更是不在状态,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爱卿请讲。”

    “臣上书捕科尔沁左翼后旗佃农抗租领头人吴宝泰等下狱。”

    皇帝用拇指和食指念着手里的翡翠珠子:“准了。”他把翡翠珠串捏在手心:“爱卿自皇阿玛在时便在朝中,朕为太子时常听皇阿玛提起爱卿忠勇,不如……就由你来主持先帝梓宫迁葬吧。”

    郡王爷跪在地上叩首行礼:“臣遵旨。”

    多说死者为大,可说法都是从活人嘴里来的。

    主持先帝梓宫迁葬这事儿不是什么好差事,稍微出一点纰漏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若是办好了,那便是要另得青眼的。

    下了早朝,皇上匆匆的回了养心殿,指着安德海:“快!快把朕的‘益寿如意膏’拿来!”

    安德海弓着身,提着袍子小跑:“皇上别急,奴才这就这就给您找。”安德海从箱子里翻找出烟枪,小跑着双手捧到皇上身边,还没站稳呢,烟枪就被皇上一把夺了去。

    皇上连朝服都来不及脱,靠在罗汉榻上,一副即将要享受的迫不及待地样子。

    安德海有眼力价的,立马掏出火折子为皇上点上了烟枪。皇上着急的深深吸了一口,嘴里吐出烟的那一刹那舒服地眯了眼。

    安德海候在边上笑眯眯的问道:“万岁爷,这次新供上来的‘益寿如意膏’味儿正不正?”

    皇上眯着眼点了点头:“嗯,极好。”

    “这次啊,是恒……”

    还没等安德海说完,养心殿外当值的小太监进了屋:“皇上吉祥。”

    “嗯。”皇上现在可没功夫搭理他。

    小太监知道皇上正在办“正事儿”,走到安德海的身边,小声在他的耳边说:“安总管,恭亲王在外头候着呢。”

    安德海一听,心里头暗道不好瞪了小太监一眼:“没眼力价的东西,没瞧见万岁爷正忙着呢么。”

    小太监心里头叫苦,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哪儿拦得住人家亲王。

    年初的时候皇上指了原来庆郡王府的府邸给恭亲王,恭亲王孝顺,想着自己不能待在宫里,不如就把自己额娘接到王府住,这事儿不好在朝堂上说,恭亲王便想着下了早朝再向皇帝请旨,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皇上急匆匆地回了养心殿。

    恭亲王瞧着小太监在里头半天都没个动静,心里头着急,便擅自闯了进去。

    此刻恭亲王瞧着眼前吞云吐雾的“真龙天子”惊愕至极:“皇兄,你!”

    皇帝被打扰了,回了神,眼神里竟有一丝慌乱,避开了恭亲王的眼睛:“咳,六弟来了?”

    恭亲王微微皱眉:“皇兄,这东西碰不得啊!皇阿玛在时可是在朝中和民间都明令禁了这东西,你怎么……”

    安德海脑子活连忙解释道:“王爷您误会了,这可是‘益寿如意膏’!”

    恭亲王冷脸呵斥:“你当本王是稚子小儿还是瞎子!?”

    安德海低下了头:“奴才不敢。”心里却想这恭亲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敢训斥起皇帝来了。

    恭亲王气急:“是不是你在皇上耳边吹了风,蒙骗圣上?”

    安德海立刻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爷冤枉啊,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您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见恭亲王丝毫不给他面子,安德海又跪着挪到了皇上的身边,用袖子抹着眼泪:“皇上,奴才跟在您身边这么长时间,您是知道奴才的一片忠心的呀……”

    皇帝摆了摆手,有些厌烦地看了恭亲王一眼:“好了好了,恭亲王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瞧你那胆子。”

    “皇兄!”

    皇帝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朕前几日时常失眠,若不是安德海寻来了这‘益寿如意膏’,真恐怕就要被人抬去早朝了。六弟不用忧心,就算真是那东西,朕是真龙天子,还能怕了不成?”

    恭亲王的脸色沉了下来,皇上怕是已经被这膏子蒙了心,行礼道:“皇兄,父皇在时曾叮嘱我们,这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事关国运,还请皇兄三思。”

    皇帝皱眉,更加不耐烦了:“六弟,朕管着大清的江山,你管着朕,你说,不如我们省去这些麻烦,由你管着大清好了?”

    恭亲王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臣不敢。”心里头却有些不甘。

    “我看你敢的很!”皇帝动了怒。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安德海哄着:“恭亲王,奴才知道您是关心则乱,可您瞧,万岁爷这不也没事儿么,万岁爷洪福齐天,那儿是那些个平头百姓能比的。”

    皇上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依旧因为刚刚被打扰了而兴致缺缺。

    这时候养心殿门口当值的另一个小太监进殿禀报:“皇上,兰贵人听闻您身体不适,特地送来了亲手炖的养身汤羹。”

    兰贵人是今年新入宫的,长相周正可人儿,为人又聪慧伶俐,极受皇帝宠信。

    皇帝听到兰贵人来,眼睛里稍微有了些起色,对着恭亲王摆了摆手:“朕乏了,你退下吧。”

    恭亲王抿了抿嘴,行了礼:“臣告退。”

    恭亲王退到殿外,瞧见了在殿外候着的兰贵人,兰贵人看见他也不惊讶,笑着向他行了礼。恭亲王拱手回了礼便准备离开,可谁知却被兰贵人叫住了。

    “恭亲王。”

    恭亲王有些惊讶,驻了足:“贵人找本王有何事?”

    兰贵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恭亲王的身边,小身道:“皇上用‘益寿如意膏’这事儿,嫔妾以为是宫中秘事,还望亲王莫要声张。”

    恭亲王显示没想到,皱了皱眉:“贵人也知道此事?”

    兰贵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能为力:“嫔妾撞见过两次。”

    她又说道:“后宫本不该干涉朝政,可嫔妾的阿玛也是朝中官员,嫔妾在入宫前听阿玛说过先帝降旨禁烟的事,若是从宫里传出去皇上用‘益寿如意膏’的事,恐怕会让君威受损啊。”

    “贵人深明大义。”恭亲王拱手,不禁对这位兰贵人另眼相看:“此物害人害己,损身损心,还望贵人对皇兄劝说一二。”

    兰贵人垂眸:“嫔妾不过小小贵人,位低言轻,嫔妾尽力而为。”

    恭亲王的腰又弯了几分:“亦䜣在此谢过贵人了。”

    兰贵人回了礼:“王爷切莫多礼,为皇上分忧本就是嫔妾分内的事。”

    这时屋里的太监出来宣兰贵人进殿:“兰贵人,皇上请您进去呢。”尽管兰贵人的为分不高,可是由于受宠的缘故,养心殿的太监对她的尊敬多了许多,好言好语地请着。

    兰贵人嫣然一笑:“有劳公公了。”随后向恭亲王行了礼,进了殿。

    恭亲王拱手回礼离开,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兰贵人的眼里闪烁了一下,嘴角原有的弧度消失了。

    “皇上,您让嫔妾在那殿外好等。”

    “朕也想叫你快些进来,可你也瞧见了,朕那个六弟又来了,他惯会唠叨,烦人得紧!幸好你来了,不然他还不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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