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一击失手,玉容微微变色,冷哼一声,手中一道碧色光华闪动,仙剑已然祭出,气势更盛,修眉扬起,美眸含威,实是英姿飒爽,剑锋一指玄木,剑芒跃跃欲动,小薇凝神便欲出手,又听清岩轻喝道“小薇,住手!不可对玄木前辈无礼!”说着大袖一挥,青色霞光随袖一闪,就将小薇凝聚的剑气化去,动作甚是轻松,仿佛玄木威逼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小薇心有不甘,但也不敢不听清岩的话,仙剑一挥,怒气冲冲的对着玄木叫道“你原来也不是好人!”

    清岩轻喝道“小薇,不可胡说!还不快向玄木前辈赔礼!”

    玄木摆手道“不必了,是我失态了,怪不得小薇。”说话之时他的气息已然敛去,看起来他真是对清岩没什么恶意。

    小薇见他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模样,顿时气往上涌,叫道“什么失态!我看你……”话到一半,她就看到了清岩颇为严厉的眼神,连忙住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玄木对于小薇的无礼言语并不介意,还道“小薇性子纯真直率,我很喜欢,唉!方才清岩说的很对,我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起初我还没有醒悟,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黑石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可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分神祛恶,化解邪念,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做法,我的所做所为根本就是我的心魔在作祟,而黑石就是我的心魔所化,黑石的所有行为,恰恰就是我心中所想,却又没有做的事情,黑石就是另一个我!”玄木这番话说出之后,神情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忽然有了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眼神变得无比清澈,不见半点杂质。脸上更有淡淡光华流转。这一刻,玄木看上去真是一派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似乎心魔已然消去。

    清岩其实早已明白,玄木所说的黑石就是他的另一面,也是玄木阴暗的一面,说起来。每个人都有两面,一明一暗,一善一恶,一正一邪,这不奇怪,好人并不是绝对的。便是圣人也有阴暗一面,而像玄木这种情形,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只是作为一个修士,又是一个归仙境高手,玄木分裂的不止是人格,他是直接分裂出了一个人。

    他把自己的最阴暗的,最邪恶的一面给了这个人。他创造出了黑石。又让黑石来做他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偏偏玄木又能坚持住自己的善念。结果就出现了这种结局,天使与魔鬼,聚集在了玄木身上。

    这种情况说起来诡异,似乎也很好笑,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无疑是极为痛苦的,寻常之人难以忍受,最终走向毁灭,归仙境高手也是一样,也会走向毁灭,而归仙境高手毁灭的不单是自己,波及到的会有很多无辜的生灵。

    以玄木的修为本来是可以除去心魔的,但他内心深处又不想这么做,结果,他受得折磨和痛苦是更为厉害,如果他再不解决这个问题,玄木迟早会和他的心魔同归于尽,或者是他最后被心魔反噬,善念尽去,成为一个真正的魔鬼。

    玄木也不是不知道厉害,只是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心魔影响,就拿这次来说,黑石的出现,就是因为玄木见到了太极囊和璇玑星图,贪念又起,邪念再生,而玄木自己又不能明抢豪夺,这样一来,黑石就顺理成章的来了。

    此刻玄木心中善念正占上风,就欲借清岩之手来替他除去黑石,这个方法似乎没什么错,而清岩却已想到了一个最大的破绽。

    先别说清岩能不能斗过那个黑石,最可怕的是,就算清岩真能杀了黑石,而在黑石临死一刻,玄木会让清岩得手吗?

    清岩担心的是,到时只怕玄木还会出手阻拦,说不定那一刻他恶念大盛,直接就会与黑石合为一处,到时候,死的应该是清岩了。

    清岩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等到玄木说完之后,清岩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玄木闻言顿时色变,清岩说得不错,玄木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然而就在此刻,黑石在外边叫嚣的越发凶了。

    玄木的犹豫不决,让清岩更为担心,此刻看玄木似乎正气凛然,极为清醒和正常,可清岩早已看出,玄木心中的善恶交锋,已是到了最后阶段,成仙成魔,就在一念之间。

    只见玄木神情变化不定,眼神时而寒冷,时而热烈,发出的气息也是时强时弱,而万木元根仿佛也感应到了玄木的变化,巨大的身躯发出褐黄色光芒,淡淡的洒向玄木,清岩等人也不得不与玄木拉开一段距离,又过了许久,玄木神情才恢复平静,却是一脸疲惫,仿佛经历一场大战,精神力气消耗了大半。

    清岩见状暗自松了口气,知道玄木暂时过了一关,这是借着未知天和万木元根的强大灵气才有的结果,不过此关过后,玄木元气大损,心魔随时可以再次乘虚而入,危机已是迫在眉睫,除魔之举势在必行。

    外面黑石的叫嚣也告一段落,显然黑石也不好过,玄木一脸疲惫,浑身乏力,这种状态对于一个归仙境高手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此刻的玄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身心皆疲的寻常人。

    玄木显然是太累了,缓缓坐在地上,遥遥看看清岩,忽然苦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那是自嘲的苦笑。

    清岩其实有这种感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玄木又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多年,我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得,你也明白了,如果换在世间,像我这种情形就是一个疯子,可怜的疯子!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多了。”语气已是无比悲凉,神情极为落寞。

    清岩沉默片刻,才缓缓的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应该还有转机。前辈莫要灰心。”

    玄木对于清岩的话并不在意,他只是认为清岩在安慰自己,本来他是想让清岩帮他除去心魔,可经历过了刚才和黑石的交锋之后,玄木发现,百年不见,黑石修为竟然大进,隐隐然已是归仙境的境界,黑石既是玄木心魔所化,修为增强就说明心魔越盛,玄木对于心魔的抵御就会减弱,玄木很明白,只要黑石再强几分,他就会被心魔反噬,沦为黑暗中的魔鬼。

    而黑石如此强大,清岩已非对手,要想除魔就是个笑话,玄木不想连累清岩等人,此刻玄木还算清醒,寻思片刻,已有打算,就道“你们乘这个机会离开元洲吧,若在过段时间,我只怕保护不了你们周全。”

    清岩闻言不动声色,没有直接回答玄木,却是走到了万木元根旁边,轻轻抚摸柔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树身,神情淡然,那一刻,玄木觉得清岩在和万木元根低声交谈,窃窃私语,两者相处的是那么融洽,一人一树,难分彼此,有此感觉之后,以玄木的修为也是动容失色,他守护万木元根数万年甚至更久,每日接触万木元根的灵气,可也没有和万木元根这般融洽,和谐过,这个年轻人居然做到了这点,这让玄木大感惊讶,心中忽然有了几分妒忌和怨恨。

    有此念头之后,玄木悚然一惊,而就在此刻,清岩似乎感觉到了玄木的心思,隐含淡淡五彩光华的双眼缓缓看向了玄木,那是一双可以穿透一切,直入人心的眼睛,玄木顿觉心中隐秘,被清岩一眼看尽,脸色再变,沉声道“金刚法眼?!”

    清岩是借万木元根之灵气,元力,施展金刚法眼,看透了玄木的心思。

    洞察人心,观察入微,是金刚法眼的至高境界,不过换在平时,清岩法眼再强,也看不透归仙境高手的内心,但是此刻,玄木精力大损,元气大伤,又有心魔作祟,而清岩修为已是渡劫境顶峰,精神又和万木元根融为一处,金刚法眼的威力直达至强之境,顿使玄木难以抵御。

    玄木被清岩看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心头莫名一震,让他忽然对清岩有了一种敬畏之心,也对清岩多了几分信任,如果说方才,玄木认为清岩是他的救星,是他的一种主管意念,而这时候,玄木已然把清岩当成了真正的救星,是他最后的依靠。

    此番精神交锋,是清岩有意为之,如果玄木对他没有信心,除魔之事就此作罢,他们还是赶快逃命的好,现在,玄木受挫于金刚法眼,归仙境强者气势大为收敛,这让清岩不觉欣喜,知道自己已有了三成胜算。

    随后看见了玄木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些感情,有期望也有信任,清岩的把握又多了三成,凝视玄木许久之后,清岩沉声道“我说我能除去黑石,你能相信我吗?”说话之时,清岩身上淡淡金光流转,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不可亵渎,不容冒犯的气势,令人不得不在这种气势之下,低头,心生恭敬,敬仰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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