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行人到球场时, 正好赶上铃响。
趴在铁网上的学生就算再想看接下来的网球赛，也得回去上课。
文太和桑原是双打二，得第一个上场。他们屁股还没落座，就拿出网球和球拍出去热身。
“小柊, 我忘记带水了！可以帮我买瓶水吗？”文太没翻到自己的水杯, 冲筑山柊大喊。
筑山柊比了个ok。
“谢啦。”
筑山柊问切原赤也要不要去小卖部, 后者没什么要买的，但不妨碍他陪筑山柊一起。
“走。”
上课铃已经响过几分钟，外面围观者走的七七八八, 仅剩的几个男生大概也不在乎逃课的后果，看到立海大正选出来，笑嘻嘻打招呼，很不正经的样子。
卷发男生本来低头跟矮一些的少年说话，撩起眼睑斜睨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
那几个男生碰了个软钉子, 也不生气, 又找筑山柊说话。
“弟弟，你是立海大一年级新生吗？一年级就能当正选太了不起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一会儿我们给你加油。”
筑山柊根本没发现他们和切原已经有过一次小冲突, 他不是赤也这样的酷盖, 被人一夸就害羞的挠头。
“诶诶，真的要给我加油吗00”
“听说冰帝的部长有一呼百应的后援会，没想到我也能有——”
切原赤也看他走不动道，磨了磨牙, 看似用力实则没多大力的拳头敲他脑袋。
“好家伙你以为粉丝见面会呢。”
脑袋不疼, 筑山柊任由他敲, 嘴里嘟囔, “有什么关系，说不定真能发展成我的粉丝。”
不过未来粉丝显然没有未来男朋友重要，筑山柊充满歉意的对那几个男生笑了笑，拉着臭着脸的赤也离开。
冈山网球部的实力很一般，还没一个小时，双打一二都比赛完了，比赛结果当然是立海大胜出，给他们削了两个鸭蛋。
筑山柊热完身回来，看到这个结果整个人都有点呆。
他知道立海大会赢，但没想到赢得这么容易。
……是、是冈山太弱了吗？
刚比完下场的田村茂雄看见黑发少年呆滞中，夹杂着震惊的眼神，有被冒犯到。
“喂你小子是什么眼神啊！”
丸井文太喝着水溜达过来，身上清清爽爽不见一点汗。
“不好意思啦，我们家小孩平时都跟部里的前辈打球，今天第一次出来比赛，不太适应。”
田村一看，那黑发小子确实一脸稚嫩的模样，心里暗喜，心说天助他也！
要知道正式比赛可不完全看实力，心态、运气、天气、状态等等，都能影响比赛结果。
连比赛经验都没有的新人，田村茂雄就不信他能跟老手一样稳健。
本来实力就是立海大首发队员最薄弱的，再加上初次比赛的压力，对上己方实力最强的王牌小岛次郎。
嚯哈哈哈，比赛结果很明朗了嘛！
想到这里，田村茂雄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摆出三年级前辈的姿态说道。
“原来如此，小朋友还是要多历练啊。”
筑山柊和小岛次郎上场。
双方球员握手。
与身体不好的一年级新生相比，他的对手一看就发育的很好——个子一米八左右，身材健壮却没到影响行动的程度，长的挺帅，只是有点下垂眼，看着像个大冤种。
“小岛，我的神！！！加油！！！”
田村不知道从哪摸来一个喇叭，加油声响彻云霄。
小岛次郎尴尬到失去表情。
筑山柊也是脚趾抓地，赶紧松开对方冒汗的手。
开始比赛吧！
不然田村前辈还不知道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小岛不愧是冈山网球部的王牌，球速很快，力道又大，筑山柊吃了点苦头，好在最后3-6拿下了这场。
三场三胜，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
筑山柊无法用语言描述田村当时的表情。
作为三年级的学长，最后一届全国大赛他们竟然止步于地区预选赛的第一场，简直是一辈子的耻辱！
那种的不甘心筑山柊感同身受，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获胜的决心。
绝对不能输！
立海大的三连霸，绝对不能输给别人！
筑山柊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
切原赤也光速比完赛回来，看着黑发少年几乎具现出火焰的背影，默默收回了手。
……也罢。
现在看来不是个讨奖励的好时机，等回学校再说吧。
-
比赛11点全部结束。
众人上了回程的大巴，在文太、筑山柊的强烈建议，以及桑原杰克和切原赤也的“宠溺”站队下，一群人回校前先去了旁边的烤肉店。
这家烤肉店做的就是学生生意，便宜大份，味道也很好。
他们八个人全是食肉动物，点了满满一桌肉，唯独筑山柊怕自己肉吃太多晚上要肚子疼，额外加了一份生菜。
清脆的生菜洗的干干净净，叶子上还挂着小水煮，显得鲜艳欲滴。
“吃这个，这个熟了。”
切原抢来一筷子肉要投喂他，筑山柊抬抬手上的生菜叶子，“赤也，放这里。”
“要什么蘸料。”
“先试试甜辣酱吧。”
“这里辣椒还挺辣的，我少蘸点，你试试看。”
“好！”
一大筷子烤的滋滋冒油的猪五花，裹着一点褐色酱汁，落在筑山柊手里的生菜叶子上。
他简单包了包，一口塞进了嘴里。
牙齿咬破微凉的菜叶，热腾腾的肉汁和肉香瞬间倾泻而出，紧接着，甜辣味自舌尖蔓延，如同点睛之笔唤醒全部味蕾。
“好吃！”
筑山柊双眼放光。
刚比完赛，大家都饿了，两个烤盘都赶不上他们进食的速度。
烤盘上筷子翻飞，肉刚熟就被人夹走，甚至还发生几次两人看中同一块肉，用筷子噼里啪啦打起来的事故。
筑山柊握着筷子眼巴巴看着他们斗，时不时见缝插针掠走一块，再加上切原赤也的投喂，腮帮子鼓鼓的就没停下来过。
“小柊吃的最多！你身板这么瘦，怎么这么能吃啊！”
文太气的哇呀呀大叫。
柳莲二更是无语。
他不是首发队员，连场都没上跟着大家跑了一路，本来心情就不舒畅，更别提抢肉的时候，被几滴肉汁溅到手背上。
“呵。”
桌子底下不知道谁踢了谁，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迅速引起一场大乱战，桌子咚咚咚的响。
杯子里的饮料泛起阵阵涟漪。
筑山柊被踹了好几脚，他很怀疑是文太在暗中报复。
30点健康值的脆皮可经不起折腾。
筑山柊默默往后坐了坐，宽松的白色短裤下，两条伶仃小腿几乎贴着沙发长椅了。
这场混战一开始还会避开真田副部长所在的地方，后来也顾不上许多。
筑山柊眼睁睁看着立海“皇帝” 小麦色的脸越来越黑，直到忍无可忍，一拍筷子，“太松懈了！不想吃全都滚回去训练！”
一时间，胆子小的静若寒蝉。
就算是立海大三巨头之一的柳莲二，也没在这时候触他眉头。
场面安静了好几分钟，筑山柊试探性的伸出筷子。真田弦一郎看了他一眼，对比他小好几岁的后辈还算宽容，没说什么，气氛才又热闹起来。
吃完烤肉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下午的课快要开始，不过假都请了，也没人想去上课。
几人出了烧烤店，各自分散开。
筑山柊低头嗅了嗅衣服，大巴车上的味道、一点汗味夹杂着尘土味，还有烧烤店浓郁的油烟味，让他嫌弃的皱起眉头。
“赤也，你下午想干嘛？”
半天没得到答案。
筑山柊回头，发现赤也落后了十几米，侧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看得很认真，不过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嘴角绷得紧紧的，优越的鼻梁和下颌线清晰倒映在少年眼中。
“？”
筑山柊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切原赤也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森白的牙齿很像森林里的野兽，要把盯上的猎物吞噬入腹似的。
“小柊，帮我拿一下网球包。”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
话还没说完，卷发男生已经取下网球包，递到筑山柊手边。
紧接着，他像只猎豹一样冲向对面。
筑山柊满头问号，但看赤也那么紧急的样子，他也下意识追了过去。
立海大建校地点并不在繁华的市中心，周边虽然也有许多商铺，但更多的是还未来得及建设的老旧建筑。
既然是旧建筑，自然不缺阴冷狭窄的巷道，以及通往不知名地点的小径。
“呼——”
黑发少年背着两个网球包追的气喘吁吁。
抬眼看到赤也冲进某个巷子，他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
“又……又是这些不良……”
因为顶着一张好欺负的脸，筑山柊才来立海大上学时，也被社会上的小混混勒索过。
这些人好手好脚，缺钱了不想去打工，竟然跑到学校外面蹲守“乖乖牌”“好学生”，抢走他们手里的零花钱！
关键是，薅一次羊毛还不够，还要威逼那些好欺负的学生，让他们从家里要钱，甚至找同学借。
盯着一只羊薅个没完，简直丧心病狂！
筑山柊终于跑到目的地。
他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拳拳到肉的沉闷撞击声，挨打的那个似乎是小弟，开始鬼哭狼嚎。
“救命啊，老大救我！”
不良的头头发出怒吼：“放开他，看我不揍死你傻杯海带头！”
筑山柊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切原赤也对自己天生自然卷的头发很在意，除了自己可以揉乱他的头发，旁人别说碰，就是调侃赤也都要生气，甚至会眼睛充血发狂。
果不其然，赤也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揍我？就凭你？”
一个两个三个……二十来岁的不良被打出巷道，一个个抱着胳膊腿痛嚎。
筑山柊对这些社会渣滓没什么好感，绕过他们走了进去。
说是巷道，其实只是两排老旧建筑中间的空隙，拢共七八米长，宽两米左右，暗沉沉的见不到阳光。
筑山柊进来时，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靠在墙边喘息，手上流了血，呼吸很重。
他对面更深处一点，一个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女生蹲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掉眼泪。
她只有上衣有点歪，应该是拉扯所致。
还好赤也来的及时！
筑山柊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手指尖都气得发麻。
他问她，“要报警吗？”
女生想了一会儿，“……我刚刚打电话给老师了……对不起，我不想被同学知道。”
筑山柊表示理解。
他跑出去，给了地上那三人一人一脚，恶狠狠的说道，“滚，下次再在学校附近看见你们，我就直接报警！”
那三个人屁滚尿流跑了。
没几分钟，一个女老师来了，筑山柊故意站到赤也面前，不去看她。
女生离开前，低低说了句。
“谢谢。”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筑山柊不需要营造可靠的假象，他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
赤也呼吸渐渐平静，只是隐藏在发丝间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小柊看见他“恶魔”的一面了。
这个认知让赤也很难过，他害怕筑山柊会因此疏离他。
不过眼睛澄蓝的少年看见他丑陋的样子后，神色如常的低下头，握起切原赤也受伤的手。
“笨蛋赤也，揍人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你可是网球运动员诶，知道网球运动员的手有多重要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关切和埋怨，听不出一点疏离。
切原赤也又想哭又想笑，脑袋垂下压在筑山柊肩膀上，嗅着对方身上的烧烤味和一点香气，委屈巴巴的说。
“他脖子上戴了项链，我抓他衣领揍的时候被划破了手背。”
筑山柊怜惜的环住他的腰，拍拍背。
“我们家赤也真倒霉，痛不痛啊。”
小柊是天使！
切原赤也简直被幸福填满了，努力装出痛不欲生的模样呜呜：“痛死了……小柊呼呼就不痛了。”
筑山柊：“……”
拳头有点硬了。
不过，看在他救了人的份上。
筑山柊抬起赤也的手，认真吹了两口气。
手背的伤口其实不大，也没伤到筋骨。微凉的风拂过微微发烫的皮肉，酥酥凉凉的感觉一直流到心里。
“小柊，还是痛。”
赤也说完，偷偷看筑山柊脸上的表情。
筑山柊微笑：）
“……想干嘛，说完。”
于是卷发男生咽了咽口水：“就是，那个……说好的奖励……”
什么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惦记亲亲。
筑山柊手痒极了，狠撸他脑袋，“回宿舍包扎！”
初吻哪里能放在这里啦！
笨蛋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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