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陛下,十几位将军上了签名奏疏,说荀将军失职非其之过,而是另有隐情。”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他亦是陈中天安插入朝廷的门生。他私下打探了这些将军们的事情,不得不担忧:“这些将军跟着荀将军出生入死的,是有感情在。但总不能把这些将军都革职查办吧,其中许多将军都在边塞驻防。”

    “这些日子朕也想过应对之策。”陈中天就知道,动了荀将军,那些人必然怕自己革他们的职。要想安抚他们,不逼他们反,必须用非常的怀柔手段。

    “陛下的意思是?”兵部尚书问道。

    “朕听闻那荀将军的女儿还未嫁人,不如让皓儿娶了当个侧室。”陈中天捋着胡子,慢慢道来:“一来安抚边塞,如此,朕与他们是一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二来与荀将军结为姻亲,他虽交出兵权,但也清闲富贵。当皇家岳父,总比掉脑袋好。”

    “只是季国那如何交待?那清荷公主才嫁过来,就打算让太子纳了侧室。而且荀将军之女听说气性极高,她会甘愿为侧室吗?”兵部尚书又是担忧。

    “他季皇不过送个庶女过来,我让皓儿明媒正娶她,给了她八辈子福气了。”陈中天不以为然,反而道:“荀缪这丫头我是知道的,高傲漂亮,喜欢她的多如浮云,她看都不看一眼,她就爱她的青梅竹马,如今她的青梅竹马死了,只要告诉她这是救她父亲的唯一方法,她也是会应的。”

    事情也果然如陈中天所料。

    荀将军府后院。

    有一佳人脚踏履鞋,着身白裳披着红衣,手扬起,便挥舞着剑。剑尖锋利无比,待它轻轻扬起,便有梅花纷落,飘飘而下,留有着雪与梅的地,暗香浮动一般。

    “小姐,慕容大人来访。”丫鬟来禀报京都之事,说有人来找她。

    荀缪收剑,因父亲被下狱,她的眉目到底露一丝担忧神色,回头看去,见随后的来人是刑部尚书慕容修。慕容叔伯与家父私交不错,父亲还未去塞外的时候,两家经常来往。荀缪都记着,想来他必是有法子的,于是作揖道:“长辈前来,是我有失远迎。不知慕容叔伯有何事,是否要喝杯茶?”

    慕容修挥了挥手,道不用,只说自己是来为陛下传令的,说完就回去刑部处事。然后他细细给荀缪讲了侧室之事,最终补了一句:“依我说,丫头,荀将军还在大牢,不论如何被冤枉,毕竟丢了塞北是真,这必是死罪啊!刑部讲证据而不论人情,但朝堂不同,你若愿意,此事或真有效,只是实在委屈你。”

    “他们以权谋私、谋逆篡位,竟要我父来抵罪,如今还要我嫁给仇人之子做妾。”荀缪愤懑不堪,目中有泪。

    “我知晓你委屈,但——”慕容修轻叹,本还想说什么。

    “我嫁。”荀缪依靠着柱子,目光毅然:“只是不该让父亲知道。如父亲出狱了问起,就道是我自愿的。我为家父是忍得一时,但他陈浔龄最好别死在我手里。”

    “如此我便去回复皇上了。”慕容修心有不忍,但仍点头离去。

    香渡宫。

    此时已午时三刻了,虞人懒起舒腰,如以往一般唤春花秋月入宫。

    “公主终究醒啦!”春花捧着洗脸水来,脸上满是笑。

    “春花姐姐可得记着,我们公主现可是太子妃了。”秋月一边随着,又轻轻拍手,传早膳进来:“公主昨夜如何?”

    “睡得是很好,好久不这样安稳了。”虞人说完又打了哈欠,起身踩着鞋,走去梳妆台的时候。听见了秋月捂嘴轻笑,她觉得奇怪,回头瞥她一眼。

    “春花姐姐你看看呀。”秋月不与虞人说,反偷偷和春花说。

    春花一听,细细打量了虞人,也笑了出声。虞人慌乱,又说道:“两个人不知说什么,是什么事,还不许讲给我听了?”

    “公主瞧镜子就知道了。”春花放下脸盆,端来铜镜给虞人。

    虞人低头轻瞥,仔细看了才发觉,原是自己脖颈上处好几个红印,唇也微肿着。虞人脸薄,猛地响起昨日的太子,又支支吾吾说着:“许是蚊子咬的。”

    “太子那么大的蚊子,奴婢也是头一回见。”见虞人羞了脸,秋月憋不住笑。

    “你、你多嘴。”虞人娇嗔骂了一句。

    昨日的记忆也渐浮现。虞人想起这太子,他很温柔体贴,先是一杯交杯酒暖胃、夜里又携她红烛探花,烛火摇曳下,他的眉眼朦胧温红,真是好一位俊雅的美男。本以为他是知礼谦逊的,不想在自己睡了还……还轻薄她。

    虞人想着想着,脸又红了。

    “奴婢松子参见太子妃。”

    恰是这时有人来了,正是掌事宫女松子。

    “免礼。”虞人本正在看簪子,见有人来,连忙唤秋月取赏银来。她知晓松子是掌事宫女,素日也是她伺候太子的。

    松子取了银子,便笑言:“太子妃醒了就好,奴婢是来传话的。陛下在御书房要召见您,提前让奴婢唤太子妃准备一二。”

    “陛下要见我?是我不好,睡久了。”虞人听了就忐忑不安,她还未准备好见公公。

    “新婚燕尔睡晚些不要紧,宫里除了陛下、太子,您就是最大的了,陛下事务繁忙,不理晨昏定,这样一来,您也不需向谁请安。”松子见虞人慌乱,倒是细细向她说来:“太子现在翰林书院,晚些会来看您。”

    听了这话,虞人才轻呼了气。

    只是不想这次去的御书房,并非是什么妙事。陈中天见了虞人,就直接说要让太子纳侧室,对象是荀府嫡女荀缪,时日就在下月。他又道:“你是正妃,也该你负责纳侧室,宫里女眷少,你责任重,需多学着管家的事情,有不明白的地方多请教那些姑姑。”

    虞人听了,浑浑噩噩。

    她嘴巴应“是”,但心里头委屈。这又是为什么,自己才嫁来第一日,便要大大方方让丈夫纳侧室?她自然是不肯。现在才多久呢,他就要侧室,日后他要多少个小妾,她也得受着吗?

    晚膳的时候,浔龄想着不该冷落新婚妻子,特意处理完事情来香渡宫用餐,不想看见了妻子一张闷闷不乐的脸。他心想,或是父亲和他说的要娶荀缪的事情,心中内疚,也就沉默不语着夹菜。

    二人都不言,浔龄期间瞥了她一眼,却见那一双妖娆漂亮的眼蓄着泪。

    多个女人多个麻烦,浔龄心中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局势所迫,他必须得听父亲的。

    “别哭了。”浔龄低头,给虞人夹了个豆角。

    本不搭理她还好些,见丈夫说了这话,虞人心底的委屈都流了出来,又哽咽又呜咽,可谓是梨花带雨。

    “我也是被迫。”浔龄心软看不下去,当即放下筷子,走上前搂着她,轻拍她的肩膀:“若处理不好荀将军的事情,恐怕会有叛乱。父皇根基不稳,我是太子,是父皇的儿子,理应听令。到底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变的。”

    虞人环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声音都有了哭腔,很是可怜:“我知道我是给你当正妻的,你毕竟是太子,会有侧室,却不想这么快。我不知该如何大方得体迎她们来,说到底是我小气、是我没度量。”

    “不会的。”浔龄轻轻拍她的肩。

    “我怎么能想……你若和别的女人亲热,下一刻要来我床榻,我是不依的。”虞人心底脆弱,她又呜咽:“我知道你不能只有我,但我心底难受。若有妾向你撒娇耍泼,我却只能看,我该如何,我不知道该如何……我、我难过。”

    “我明白。”浔龄点头。

    “我听说荀缪的身世好,是荀将军的嫡女。”虞人哭得更厉害:“我是庶女,从小养在母亲身边的,偏是我这样的庶女当了正妻,我担心我做不好,或是哪里做不对,你真不要我了。”

    “我不会。”浔龄轻叹,虞人的泪真是河流,永不尽的。

    “你是不是嫌弃我哭得多,我不哭了。我是、我是第一回嫁人不错,但我想和你好好过,你不要嫌弃。”虞人忍着不哭,鼻尖一抖一抖抽噎着。

    浔龄一时不知应什么,他低头轻撩她的头发,吻上她的唇。

    这下虞人果然才不哭了。

    “我也是第一次有妻子,第一次当你的丈夫。”

    见她听得进去了,浔龄方牵着她的手,仔细与她说:“总有做不好的地方,但日子是两个人一起过的,我们可以一起学。你知道的,我在。”

    虞人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眼底的浔龄是世上最俊雅美好的人,温柔体贴着待她,很耐心,说话也是循循善诱,好似怕她不高兴。虞人陷进去了,她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这般温柔细腻、善解人意。

    而在浔龄的心底,她只觉得自己满嘴谎言,觉得自己恶心、令人作呕。

    荀缪过门后,浔龄已不敢再看虞人。他知道虞人的心真挚,满满都是他。正因为如此,他才后怕。每次见虞人,浔龄都觉得自己满嘴谎话。而在荀缪面前,他永远是最真实的自己。

    荀缪性子刚烈冷淡,和那个人一样。

    日常则如是这般,浔龄知道荀缪爱喝茶,平日就笑问她:“你怎么不给我奉茶?”

    “我懒得下毒。”说完后,荀缪一般会擦拭着剑。

    又或是她奉茶了,但是却丢在桌子上,道一句:“你烦不烦。”

    但茶总是清芬四溢,并不如她一般高傲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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