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弗斯号来得快去得也快,香克斯和潼恩转身时银河已然转舵,船尾勾着一艘小艇,是刚刚苏纳克开过来的,上面载满了装着她东西的木箱子。
潼恩最后一次回头,再度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要到海上玩啦”就欣欣然牵着香克斯走回中央甲板,背影洒脱得很,看得卡普牙痒痒。
他孙女向来是个小没良心的,这一别看她倒是挺乐呵。
众人注目着雷德弗斯号驶离马林梵多,直至那面飘扬的赤疤双刀骷髅旗帜彻底消失在海那边,直至天守阁的巨钟在船上一点一点再也看不见。
雷德弗斯号上众人面上舒缓开始说笑,洛克斯达紧张地立在桅杆边远眺着海平面终于缓缓松下一口气,看得耶稣布好笑,洛克斯达说这辈子第一次在海军的目送下安然离开,感慨良多,耶稣布笑说马林梵多铜墙上的将军炮其实已经竖起来了,一直对准他们船长,只是没动作罢。
他们当然会点火,只要看到香克斯有一丝胁迫的意味就会,海军当然也不介意把整艘船炸了,毕竟潼恩也是他们的宝贝。
香克斯牵住潼恩的手也蓦然松下。这之后的路便好走了,只要把她平安带到新世界,他们就能护好她。
香克斯能感受到潼恩牵住他指头的手还在有些发紧,她有些紧张,好像真是在忧虑毁了和他的约。香克斯早就猜到她会哭,小姑娘心软,受不了这种生离,何况马林梵多全是陪她成长的至亲师友,他果然还是把她逼太紧了。
潼恩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衬衫袖口,面色难捱。
香克斯低头一看,她的眸里雾蒙蒙的,洒着细碎的日光,眼眶还在有些泛红,香克斯看得愣神,可惜再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未发一词,她先踮脚利落环住了他的脖子。
香克斯眼中晦明变化,眸色深得很。贝克曼往前迈了一步。
“我错了,香克斯,”潼恩声音放得轻软,温言细语解释着,在其他人的视角看来就是小姑娘在软声哄着他们的无赖船长,“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就是很舍不得马林梵多的大家。能和你走我很开心,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见鬼,怎么看都是他的问题吧,看把人姑娘委屈的,他真不是个东西。众人在心里啐骂。
香克斯的大手扶着她腰侧揽住她的后腰,那腰盈盈一握,细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把她掐折了。香克斯想把她往怀里带,无奈贝克曼已经面色不悦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小臂,遂只能抬手离开她的腰。
“道歉不管用啊小混蛋,想想要怎么赔我。”香克斯嘴角上扬得厉害,又满脸‘反正我不高兴你最好用实际行动来哄我’,那副无赖样让身为猴儿的猛士达都感到羞耻,以手捂面。
潼恩顿时想松开环住他脖子的双手,不料被香克斯轻松握住往他的方向一扯,他顶着众人灼灼的视线也不愿放开她。
“慢慢想,想不出来的话晚上到船长室想,”香克斯拍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硬着头皮面上很不情愿,继续道,“正好这几天哉阿斯给你腾房间,他说他要给你做个大衣柜,最近东西就先放我那儿吧。”
香克斯使坏般掐了掐她腕侧的软肉,终于把她放开,“今晚适合开宴会,兄弟们,庆祝小姑娘正式上船。”
众人欢呼着,贝克曼点燃一根细烟颔首同意。
“下潜过鱼人岛那一段路不需要留心么”
“一切放心交给哉阿斯就好,”银河在舵后接话解答她的疑问,“哉阿斯师承香波地的伊凡诺维奇先生,他的镀膜工艺在新世界都首屈一指。这段路我们大多选择开宴会来消磨时间,喝上一通再睡一觉,一睁眼就到红土大陆的另一边了。”
往常走海军专用涡流,这也算第一次下潜万米,库赞以前特别喜欢那种大胸细腰翘臀的漂亮人鱼小姐,说鱼人岛是他的梦中情地,潼恩对鱼人岛还挺憧憬,可惜雷德弗斯号上除了猛士达外都不大在意这段短暂的旅途。
潼恩倒是发现了,只要有宴会,这一整船的人都会开心得像疯魔一般。
——
银河和夏德动手利落,把小艇上的木箱搬到了船长室门口就把它收进舱底,夏德嫌那海鸥标挂在船尾太惹眼。
干部和船员们去给拉基打下手,耶稣布声称这必须是雷德弗斯号上最最隆重的一次宴会,德歌为了这次宴会甚至想大露一手,随即众人便把潼恩赶去收拾东西——腾房间再快不过,何况当年离开东海后,雷德弗斯号船长室隔壁就一直留有一间贴满了浅蓝墙纸的空房间,这些年大家捣鼓到什么有意思或者精美贵重的东西都往里面放,为谁留的显而易见,香克斯非要让她把东西放自己那屋儿说给她腾房间要好几天,这种路人皆知的心思实在是令人鄙夷。
潼恩在船长室里捣腾她的箱子,卡普显然不会给孙女收东西,估计都是师姐和苏纳克操劳的,上到衣物佩饰和生活用品,书架上的书和刊物,下到开封还没吃完的零食,做任务时偶然留下的合照,她常穿的软底拖鞋,甚至于艾斯给她的那颗黑曜石和压在箱底绣好了金线的正义披风都能找到,码在木箱内整整齐齐。
那衣柜乱得很,全是香克斯五彩斑斓的白衬衫,腾出老大一个空位堪堪放下了她一半不到的衣服,再加上贝克曼他们这些天给她买的裙子,多少是有点勉强了,那个还不太熟悉的刺猬头洛克斯达说的很对,这些衣裙能塞下雷德弗斯号所有衣柜。
潼恩认真盘算着还能占领船长室的哪些地盘,身后箱子抵着的门被推开一半,香克斯塔拉着拖鞋挤进来带上门,三两步跨过地上的杂物半靠在床头,向潼恩招了招手。
“潼恩,过来,”香克斯看她忙碌的身影,向她伸出了手,“整个船长室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放都行。如果愿意的话,以后都住这儿。”
潼恩下意识的搭上了他的大手——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被迫纯熟了——猝不及防又被他扣住了掌心往那边用力一扯,堪堪避开他的大腿差点坐上去。
窗外嘈杂得很,哉阿斯他们搬着烤架和长桌路过一层甲板,大声说笑着,洛克斯达兴奋地喊他今晚要挑战宾治争夺‘雷德弗斯号舞王’名号。
“别看外面,潼恩,看我。坐上来,你小时候可没这么拘谨,”香克斯眯眼,用舌尖舔了舔上颚,“来,坐上来。”
“我不要,你不安好心,肯定要欺负我,”潼恩皱眉摇头,那燥热的手攥得她指腹滚烫,想挣开他的手却被扣得更紧,“你撒开!”
“不是说要赔我么?怎么,小姑娘竟然说话不算数”
谁说要赔你了。潼恩心觉这男人的无赖程度简直和库赞有的一拼。
“好了,乖一点,快点坐上来,有正事要和你说。”
这话一出果然就得到了不同的响应,潼恩不情不愿地顺着他的力道跨坐上了他的腿,裙摆往上缩盖不住大腿,捂裙子的手又被他轻松擒住拉至胸前,香克斯举起两人相握的双手凑到嘴边,张口含住了她的虎口用力厮磨,留下一道不浅的牙印。看着她吃痛皱眉似乎开口要骂,他竟又愉悦了几分。
“你属狗吗?干嘛咬我”潼恩咬牙切齿。
“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真是一件令人沉醉的美事,”香克斯低语,几乎听不见声音,说罢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离开马林梵多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船上的人了,冠上红发之名在这条海上闯荡可不容易,你的悬赏令会遍布全世界,加之你在玛丽乔亚的遭遇,世界政府不会善罢甘休。你还不了解那些人,他们往常会不顾一切损失将对方追杀至天涯海角,你也一样。要么赠给天龙人将你囚在玛丽乔亚,要么挫骨扬灰,他们对你的杀意从来不曾隐藏。”香克斯语速很快,不太想让那些糟事糟人影响自个儿心情。
香克斯拉着她的手覆上他的胸膛,透过衬衫也能触到他皮肤滚烫的温度,肋骨下那块擂鼓般的器官跳动得厉害,一瞬怦然心动。
“还记得在东海我和你说的吗?他们称自己为神,为造世主的后裔。这条路你会走得很艰辛,你是蒙奇·d·潼恩,你永远只有两个选择。”
“你愿意屈服于神,还是,灭了神族。”香克斯沉声问,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选择弑神,我也会永远陪着你。那些畜生贪图美色我不管,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我想要一生守护的人。”
他甚至不准备给她另一条路,因为她是蒙奇·d·潼恩,她的意志与对自由的追逐不允许她选择另一条路,她的路从来都是单向通行。
潼恩突然笑了,粉唇下露出一点她翘起的小虎牙,眼底那一簇无法泯灭的光十分灼眼。
“那我当然是选择后者啦,因为我想香克斯陪着我。”
香克斯乐了,低声骂了一句语调飞扬的脏话,反复摩挲着她的指腹,十指相抵相扣,他近乎贪婪地索要着她掌心的温度。
香克斯恶劣地微微抬腿,蹭过她裙下的那片柔软,顶得小姑娘不自然的往上送了送身。
“小姑娘长大了啊,真是不得了,师父的心都要被你勾走了。”
——
“现在能看清未来么?”香克斯问道,雷利的话很正确,她必须持有与世界抗衡的能力,一点一点学会他们狠绝的手段。
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香克斯的龙眉轻轻皱了皱。以她的资质迟早能看清世界的本源,但在那之前如果还不能预见未来,在对抗世界政府这条路上无疑太艰难。
雷利先生当年爱慕罗莎琳德时提过几句罗莎的见闻色强悍到能看清一刻钟后发生的事,真是奇了,这家子一个看未来一个看过去,还真两不相干。
“那我去找耶稣布!”
香克斯正要开口说跟他学,师父能教的事可太多了,不仅局限于打打杀杀,她要愿意,床上的事他也能把她教明白,可惜说晚了一步,小姑娘已经利落开口给自己铺好了路。
“狙击□□号在海上可太响啦,从前我就想学习耶稣布的见闻色,明天我就去请教他。”
“那你的刀呢,你这家伙不是说好要和我学刀吗?”真是惨遭抛弃啊,香克斯心说还挺过分,真把他当摆设了。
潼恩说那玩意在哪都能学,耶稣布的见闻色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香克斯啧声说反正她这辈子就得和他们搁一块,哪来什么‘过了这个村’。
“今晚和我一起睡”香克斯看着她的虎口,那个印着他门牙形状独一无二的凹槽还没消掉,想了想又举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再咬了一口加深那个牙印,被潼恩就着脑门拍了一掌。
“不要,我死都要死在副船长室。”
——
雷德弗斯号上的宴会不落于莫比迪克,毕竟在开宴会这方面,红发海贼团真的是家常便饭。拉基游刃有余地起锅烧着一道又一道香气四溢的硬菜,猛士达将满盘比拉基肚子还大的番茄酱汁比目鱼和黄酒炖花鲢高举过头顶,灵活地穿梭在众人间。
甲板上篝火已经燃起,烤架上五花肉和柠香鱼块冒着油滋滋作响,抛去长桌上色相俱全的葱爆海参、香菇炖银鳕鱼、胡萝卜玉米大骨汤……火铜锅里沸腾着煮得烂熟的腊排骨和围在锅旁新鲜切好等待烫煮的蔬菜瓜果,哉阿斯他们抱出的一桶又一桶朗姆亦摆满了整个中央甲板。
炊烟袅袅,携着烤架上的油烟与朗姆酒香弥漫在风中香飘十里,喧闹的说笑和豪迈的歌声引来喜乐的蓝鲸和电鲶,围在铜锅旁的耶稣布和德歌又开始进行着一场豪赌,碰酒杯的清脆声十分悦耳,贝克曼掷下几颗祖母绿玉石押德歌那一手好牌。
“嘿潼恩,今晚有好戏看,洛克斯达要挑战宾治,他觉得这片海上比跳舞没有人能赢过他,”耶稣布仰头大笑,端起酒杯碰上潼恩的杯子,杯口卡着一块新鲜凤梨,里面是德歌给她调的椰林飘香,度数低,性温和,酒客嘴上通常嫌这玩意甜腻得慌,又觉得椰香格外上头——和在莫比迪克号一样,总归想和他们一样踩箱喝是不大可能的——耶稣布豪饮一口又指着不远处的黄酒炖花鲢道,“吃点那个,那盘花鲢是德歌操刀的,这混蛋上一次下厨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
猛士达趴在潼恩肩头给她递了块烤地瓜,它原本应该坐在本克·宾治的头上,那家伙抛下它去和洛克斯达热舞了。潼恩接过后给它舀了一碗大骨汤,玉米甜糯,大骨炖的入味,带着百年参的药膳香,对面的哉阿斯一碗接一碗,畅赞拉基的厨艺,银河一边拍他一边让他吃点别的,也不怕饭还没吃完鼻血先流得止不住。
“晚上还有庆祝蛋糕,红心芭乐馅的,我们之前在夏岛买了几百斤的芭乐,”拉基也从厨房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块火腿,话讲得含糊,“老大现在是芭乐果的狂热爱好者,他甚至还吃饭后甜点。”
香克斯坐在主位上杵着下巴笑,和身边来碰杯的兄弟说笑着,事实证明宴会这种东西确实会上瘾,这种氛围上一次见还是在白胡子的船上,以往海军年终宴会都是肃穆的。
潼恩起身同忙里偷闲过来混吃两口的洛克斯达碰杯,接受了待会与他共舞的邀请,篝火旁宾治大声喊着问他到底过不过去,是不是觉得自己跳的不行怂了。
潼恩咯咯笑着举杯饮下一口椰林,突然被右侧的贝克曼攥住了腕,指尖触到了她的虎口。
温度骤然降低,潼恩一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贝克曼紧盯着她的虎口,目光越来越阴沉,那圈凹槽发白甚至破了一点皮,显然罪魁祸首牙口很好。
“这船上哪来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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