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工早,很多人都已经陆续回家了。姚婶把孩子给了林小北,出门去叫了余小光两兄弟回来去给余酒帮忙。
等余小光和余小明去了,发现除了余酒和钱进、孙文武在,还有村子里和余酒差不多年纪的几个哥也在,人多力量大,一人分一点,其实很快就搞完了,余小光和余小明就帮忙来回拿水桶接水提进来擦擦洗洗。
忙完后一帮人脱了上衣,去旁边的水井打水擦洗,余酒捧着水往脸上扑,洗舒服了才囫囵抹了一把脸,掏出手表看了时间,准备到饭点了,“家里没什么东西,就不叫你们留下来吃饭了,28号我在公社那办大学酒,哥儿几个都去给我捧捧场,到时候饭菜酒水都管够。”
众人都笑着应好,还有个锤了下余酒的肩膀,“兄弟几个就你最有出息,肯定得去沾喜气啊。”
和大家说了具体地点在哪里,余酒就带着余小光余小明还有钱进和孙文武回去吃饭了。
姚婶最后还是去买了一块肉回来,因为隔壁刘春香一家知道余酒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说叫回家里去吃饭,姚婶干脆就说那就过来这边吃。加了一家子人,林小北买的肉就不够了,姚婶就又去买了一大块肉还有几根骨头回来。
何二花和黄翠儿挺着大肚子都坐着啃黄瓜聊天,林小北这边顾着孩子又帮不了什么,剩下刘春香和姚婶两个忙活,林小北还有些过意不去,他们来吃一顿饭,累得姚婶跟着忙活。
好在余酒回来得还算早,顾不上冲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儿子,接过锅铲就进了厨房炒菜。钱进和孙文武见来这儿也没什么能聊的,也跟着余酒进厨房去帮忙。
刚刚伸手没有得爸爸抱的一帆开始发脾气了,啊啊啊地冲着厨房叫,余小光伸手过来要抱他,还拍着小手不准抱。于是林小北就抱着他站在厨房外边看余酒做饭。
姚婶笑道:“这小子真黏她他爸爸。”
黄翠儿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整天就是他爸爸带的能不黏吗?四弟妹每天忙着呢,要去开班上课,还请了高婶去做工。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一家子兄弟,人家就能过着舒坦日子。”
姚婶和林小北对视一眼,默契地忽略掉黄翠儿的话。
同人不同命这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然为什么有的人当官,有的人当工人,有的人富可敌国,有的人食不果腹。摆正自己的位置,尽自己所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理,天天盯着别人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刘春香瞪了一眼黄翠儿,“小北有本事,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家子,你有本事你也忙去,孩子我来带。”没本事就少说些酸话,还整天在家里摆脸色,没有做太太的命,天天想摆太太的谱。
黄翠儿梗着脖子还想继续争论,被旁边的何二花扯了扯衣角,觉得争论太多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把婆母惹生气,不值当,于是就歇了心思。
余向武小炮仗一样冲了出来,拉着刘春香的手要往里带,嘴里念叨着:“奶奶,我也要奶糖,小光叔不给我分。”一边说还一边使劲拉人进堂屋去。
姚婶第一个就先站了起来,冲堂屋里的余小光喊道:“小光你咋回事?把糖果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奶糖是好东西,但是他们家条件也还不错,不差这点吃的,姚婶向来就不是抠搜的性子。也是怕林小北难做,带回来的吃的都给了他们家,隔壁家的都没给,就怕人家说三道四。
堂屋里的余小光和余小明走了出来,余小明手里还提着袋奶糖,气愤道:“余向武你羞不羞,我刚刚在里边给你分了一把,你还说我没给你分。”
被拆穿了的余向武慌了一下,又理直气壮地说:“你就给了我十二颗糖,还要我分给哥哥姐姐,你手里还有那么多!”
大人们算是了解了前因后果。听余向武这个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都该是他的呢。
知道了不是自己儿子的错,姚婶这下有理了,瞥了一眼黄翠儿,心里冷笑:真是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儿子,这个强盗逻辑真是继承得好。
刘春香那边理亏,又舍不得骂孩子的不是,打着圆场:“孩子还小,嘴馋了。”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不出声的林小北,心里埋怨她买东西回来都不给家里送一份。心里想是这么想,但是完全不敢说出来,不然肯定要被林小北怼。
余小明“哼”了一声,打开手里的袋子,每个人都给抓了一把。余红军说不用给他分,让都给几个小的分,余小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直接把手里的糖塞到他口袋里。
不仅是在场的大人们,就连一帆这个小朋友,也分到了一把,都给塞到了一帆小肚子前面的大口袋。平时这个大口袋是为了给他装擦口水的小手帕的,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小肚子那里有东西,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手指抓了一颗,看了看,很陌生,但是下一秒就往嘴里塞。
一帆现在已经长牙齿了,动不动就想咬人,有时候喂他喝奶都被咬疼了。他们在家的时候也会给根菜梗给他拿着磨牙。
被林小北抢走手里的糖,他看了看空空的小手,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林小北顺便把他口袋里的糖都给掏了出来分给余小明,从带来的另一个包裹里拿出奶瓶和奶粉,让余小明帮着去找热水冲了奶粉过来。看到奶瓶的一帆立马止住了哭声,等奶嘴凑到他嘴里了,两只小手直接抱住奶瓶。
余酒炒好菜出来,“小光小明去端菜。”先去水井旁边洗了手,然后一把抱住一帆,大手给他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珠,“刚刚哭什么呢?嗯?”
一帆不想理他,抱着奶瓶侧过小身子,继续哼哧哼哧地喝奶。
林小北捏了捏他带着肉窝窝的小手笑道:“想吃奶糖,吃不到就哭。小馋鬼。”
吃饭的时候也是余酒抱着,林小北自顾自地吃饭,等吃完了才接过孩子哄睡觉。
这么自然而然的姿态,可把黄翠儿和何二花看得眼热,看到余酒对自己媳妇儿和孩子这么体贴上心,再看看自己家的,头都快埋进碗里了,眼里哪还有什么媳妇儿和孩子。
知道了钱进和孙文武是去年考上了北京那边学校的大学生,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余大捷向来就是推崇读书好的,拉着两个小伙子问北京城长什么样,大学又是什么样的,话都比平时多很多。而余红军政治敏感度更高些,知道现在的大学生以后出来了肯定是国家重用的人才,肯定是有出息的。
而刘春香在旁边看着就有了个念头,这俩人都是和余思思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长得周正又都是大学生,可不就是现成的好女婿的人选吗?
“小钱和小孙谈对象了吗?”刘春香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大家都愣了一下。
余酒最先反应过来,淡淡地说:“还不到二十岁不着急谈,以后读完大学再说,说不定以后就留在北京工作了。”
其他人也深以为然,还在读大学呢,以后再说。
刘春香讪讪笑了下,悄悄地瞪了一眼余酒:又不是你亲兄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吗?肥水都往自己家里带,真是死脑筋。
姚婶听了余酒的话,就也明白了刘春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赶紧招呼大家吃菜,换了个话题聊,直接绕开了谈对象这个事情。
吃完饭,余酒借了余红军的自行车,一家家地去邀请人家28号到公社喝大学酒,还要公社里其他关系不错的人家也都跑了一趟。
通知完了又带着林小北和孩子去后山给他爷和他爸上香,拿出复印的黑白录取通知书,也给烧了一份,“爷,爸,过段时间我和小北就要去海市读书了,等以后有空了再回来看您们。”抱过一帆,抓着他的两只胖手合在一块儿拜了拜,“来,给爷爷和太爷爷拜一拜,保佑咱们家一帆快快长大。”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算是把这次回来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又赶着回了公社去。
叶闯他们这边进行得也顺利,把空地上的杂草和碎石清理掉,一大块平整的空地就收拾出来了。这块空地离他们家小院子不远,拿东西也方便。到时候再在这边搭个简易的棚子遮阳,再划出来一块空地用来烧菜,这样就很足够了。
不仅仅是要准备场地,还要准备食材和桌椅。食材的问题就都交给了周大哥帮忙,他跟肉联厂那边买了两头猪,还跟村里人买了三十只鸡,村里的人加上其他邀请的朋友,差不多也有六十桌。买这么多肉已经很丰盛了。
要不是知道小两口还有出版的稿费,周大哥肯定就要开始说教了:买这么多好的,留着点钱好好过日子不成?
桌椅都是提前和邻居家借的,还有一半是通过周大哥跟国营饭店借的。借回来的桌椅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还要提水过来冲洗干净。
这几天林小北也没闲着,收拾了要带去海市的衣服和物品,高婶也帮着忙把家里冬天的被子和厚衣裳拿出来洗了晒。到时候就提前把这些不着急用的东西先寄过去,省得还要大包小包的带着。
高考考完,乔菁菁回来就说觉得考得还行,就是不知道对不对。余昌和余思思也回来这边收拾东西,俩人都要退租各回各家了。余昌说考完出来和同学对了答案,错了一道计算大题,可能有点悬。至于余思思,她自己不说,林小北也不主动问。
趁着还有时间,林小北抱着孩子去公社做家具的木匠家里,问问看能不能做个小孩子坐的推车,她托人去南市和省城的百货大楼都看过了,没有她想要的推车。小崽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了,做个小推车方便带他出门,推着走还能省力,可以带着去海市。
和木匠说了自己的需求,其实就是参考在现代别人家用的那种婴儿推车的功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木匠也说可以试试看,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成。实在是她的要求还挺多。
林小北也表示理解,当下就付了五块钱定金。做得成就付尾款,做不成这个定金就当是损失费了。
从木匠家里出来,又慢悠悠地去看余酒他们搭棚子。
在地上打了几个木桩做支撑,木桩之间拉了线用来绑着油布。没有那么大的油布,所以就都是单独一块一块分别绑住拼接起来的。这么多块油布,还是不一样的颜色,挂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
后面还要拉电线过来,虽然是吃的中午饭,但是肯定还有不少关系好的晚上还要继续吃一顿,家里也没这么大的地方,还是在这边拉电线照明的好,这边地方够宽敞。
一帆就很开心地“啊啊啊”地晃着小手小脚,突然看到余酒就笑了起来,不停地喊着“巴巴”,喜得余酒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抱起他,还重重地亲了几口,“乖儿子,再喊一句。”
一帆没有如他所愿再开口喊,而是两只小手趴在他的肩膀上,张着小嘴就去啃,看这副凶狠狠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厉害,却只咬到衣服。
知道儿子又牙痒痒了,余酒把他举高高去够绑起来的油布。一帆对举高高很喜欢,当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想着伸手去抓上面根本抓不住的彩色油布。
林小北就站在一旁看他们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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