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知分配的宿舍在二楼靠东, 45平方米,一室一厅一卫,南北通透, 双阳台, 东边卧室还开了个大大的窗,采光特别好。
配有半旧的普通家具, 床、床头柜、衣柜、书桌书柜、餐桌餐椅。
很久没住人了,红门斑驳,水泥地坑洼不平,白墙泛黄、发灰, 留有几处挂饰的痕迹和几个铁钉头。
颜明知也就初八来报道时, 被人领着过来了一趟, 什么也没添加。过年呢, 大门上教职工给贴了幅春联,屋里没做清理,地上、家具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墙角挂着蜘蛛网。
学校重启,人手不足, 很多事等着人去处理,能分间宿舍已经不错,颜明知很知足。
懿洋打开门,带着子瑜进来,四下看了看,掏截卫生纸擦了擦书桌, 两人把书放下。
里里外外转了遍, 懿洋拍拍子瑜的肩:“走吧, 找人问问哪有小卖铺, 咱们买几样打扫的工具。”
“可以找后勤领吧?”
懿洋嫌麻烦,领东西肯定要爷爷签字,而且自己要的有些人家还不一定有。
颜明知抱着竟革、秧宝的新书,领着两个小家伙过来,两人刚借用人家的背篓,背了两半篓子家什回来。
“大哥、子瑜哥哥,我和小哥考上二年级了。”秧宝欢快道。
苏子瑜放下背篓,弯腰点点秧宝的鼻头:“秧宝考多少分?”
秧宝看他一手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鼻子,骄傲道:“双百哦。”
“真棒!”苏子瑜笑着,又刮了下她的鼻头。
秧宝生气了,跺着脚道:“臭子瑜哥哥!”
“哈哈……”苏子瑜大笑着张开黑黑的十指朝秧宝抓道,“来给你也沾点灰,看咱俩谁臭。”
“啊——”秧宝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苏子瑜在后追,两人绕着满屋打转。
竟革给妹妹打气:“秧宝快跑!快、再快点……”
吵得懿洋抬腿给了苏子瑜一脚,随之丢了个扫帚给他:“扫地去!”
颜明知放下书,看了看两人买的东西,除扫帚外,还有簸箕、抹布、搪瓷盆、搪瓷缸、暖瓶、茶盘和果盘。
“不错,”颜明知拍拍懿洋和苏子瑜的肩,赞道,“会过日子了。”
秧宝气喘吁吁地跑到暖气片前,摘了手套往前凑了凑,不热:“爷爷,没暖气。”
“等咱们住进来再开。”
“哦,”秧宝跑到南阳台看看,再跑到北阳台望望,“爷爷,阳台上能养花吗?”
“可以。”颜明知说罢,给几个孩子打了声招呼,转身出门,没一会儿就找人弄来两袋水泥、一袋白灰,请了两个小工。
新书放进擦洗干净的书柜里,家具全部搬出来,放在门外,工人拿扫帚清了下墙上的蜘蛛网,活了白灰刷墙。
颜明知看看表,带四个孩子先去小卖铺把背篓还了,然后去食堂吃饭,饭菜还算可以,过油肉4毛3一盘,炒素菜五分钱一份,炒肉菜一毛,汆丸子2毛5一碗,带肉的水饺一块4一斤。
桃花面三毛八一碗,要3两粮票,满满一大碗,放有一块烧肉和两个炸丸子,
竟革和秧宝要了一斤水饺,懿洋、子瑜各要了碗桃花面,颜明知吃的米饭、炒菜。
吃完饭,颜明知借食堂的碗筷给两名小工一人带了碗桃花面。
两人干活快,大半天,就把墙刷了,给地上抹了层水泥。
得晾两天,家具才能搬进去。
颜明知付了钱,取了把钥匙给其中一名小工。
他是学校的清洁工,颜明知请他待地上的水泥干了,帮忙把家具搬进去,顺便把食堂的碗筷还了。
懿洋买的暖瓶什么连同新书一起,放在了颜明知的办公室。
出了学校,颜明知看时间还早,叫辆出租车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灯笼、小炮。
秧宝挑了只莲花灯,竟革和懿洋各选了个走马灯,子瑜则挑了各种颜色的纸一沓,胶水、细铁丝、粗细高低不同的蜡烛,准备回家自己做。
秧宝还要了几对绒花,一组小陶人。
走到卖儿童玩具的地方,秧宝和竟革都瞅中了款儿童三轮车,她的雪糕车这次没带来,拆拆搁家里的阳台上了。
可惜,竟革骑不了,车太小了。
颜明知给秧宝买了辆。
竟革转头多要了两挂小炮和一大把喷花。
懿洋、子瑜买了几组元件。
出了百货商场,见有卖糖葫芦的,秧宝要了9串,一人一串,剩下四串拿回家给爸妈、王伯伯和宋阿姨。
颜明知没吃。
快过元宵节了,回来的路上,经过友谊商店,颜明知进去买了三斤糯米粉,两斤芝麻,五斤核桃,三斤花生,准备回来包汤圆。
出租车一进棉花胡同,几人就见穿着警服的公安在街道办事员的陪同下,挨家挨户在敲门缴枪。
竟革一看,下了出租,拔腿就往家跑,冲进屋,好一阵翻箱倒柜,随之气得哇哇叫:“妈,我的枪呢?”
“交了。”并要注明枪支来源。
因这事,沐卉还当着公安的面给住院的苏团长打了个电话,要他作证几支枪都是那天晚上救云依瑶时在山上捡的。
“啊——”竟革失控地大叫道,“妈,你给我要回来!那是我在山上捡的,又不是偷的,凭什么要交上去?”
“来,爸爸告诉你为什么?”颜东铮放下描绘了一半的宫灯,冲儿子招招手。
秧宝收好自己的灯笼、绒花,把陶瓷娃娃摆在她和妈妈的妆台上,拿着糖葫芦,挨个儿分给沐卉、王大海和宋梅香。
颜东铮和颜明知的那两串最后都落到了竟革手里,也因此,才将人哄住。
晚上,京大物理系的周教授竟亲自找来了,拿着少年班的测试试卷。
“周教授,”颜明知请人坐下,宋梅香刚煮了红糖姜茶,正好端了几杯过来,“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颜教授,你们可让我好找啊!”虽然昨晚苏老已经给他打电话,说明了两个孩子不去少年班的原因,可他还是不甘心。上午忙完手头的工作,急匆匆赶去了军区大院,往这边打电话,知道他们去了京大附中,又忙追了过去,“我看了懿洋和子瑜在附中做的每一张试卷,说实话,不去上少班真就太可惜了。第一次办班,你知道是谁牵的头吗?”
不等颜明知回答,周教授便道:“美籍华裔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李教授,择选的老师个个都是教学的一把好手。”
颜明知失笑:“孩子今年参加高考。周教授,到时考进我们京大,咱们京大的老师差人家哪点了?”
“不一样……”
颜明知打断他道:“少年班是不是相当于大学预备班,即如此,直接参加高考步入大学,岂不是更快。”
“他们还有各种赛事……”
“全国性质的吗?”
“对,还会参加国外的。物理、数学方面,人家为了赛事,给学生安排了大量的集训、特训……”
“其他初高中的学生也可以参加吧?”
周教授点点头:“可以,但是哪能跟他们有准备的比。”
“周教授,两个孩子要是想参加,物理方面我让他们找你辅导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那不就行了,物理有你,数学吗……”颜明知略一迟疑便道,“到时我再帮他们在数学系里请一位,或者你帮忙介绍一个也好。”
周教授见颜明知态度坚决,虽还有点不甘,倒底没在劝,脑中跟着他的思路转了转:“数学方面要能得华教授指点一二就好了,回头,我帮两个孩子找他问问。”
“有劳。”颜明知偏头瞅眼外面飘飘扬扬又下起的大雪,“晚上不用加班吧?”
“学生还都没来报道,加什么班。”
“那行,今晚别走了,跟我住,你也趁机考考两个孩子,摸摸底,做到心中有数。”
周教授看着他带来的试卷,点点头:“那就打扰了。懿洋、子瑜你俩来把这几份卷子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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