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要说的话,宁宁是真的很讨厌军刻司。
一群听不懂人话的人,一群破事特别多的人,还有。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包裹到严严实实的绷带。
是很严重没错,但是在异能医生的治疗下其实也无伤大雅,躺个十天半个月再调养个半年差不多。
在加上她其实在战斗中一直维持着强化和防御的异能术,所以伤得没有这群老爷们想像的那么重。
所以,酷暑夏日,三十多度,没有空调的房间,宁宁被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汗全都闷在了里面,难受得她想呐喊。
而这群没长什么心眼的大老爷们,还一个个有意无意的路过宁宁的病床。
‘矮油,小姑娘不错哟。’
‘妹砸,我敬你是个汉子,居然敢和吴穆郝对刚。’
‘小孩,你这造型不错哦。’
一群嗓门出奇大,说都不会话,筋肉精轧的壮汉,一个人进病房就能使房间迅速升温,更不提一群了,直把需静养的宁宁热到一佛出世。
但是只要有人来,宁宁总是扬起对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营业微笑接待,就差说一句‘欢鹰光拎’。
艾草做人了,在宁宁醒来的第一天就给她批了个半个月的假期,也允诺她之后半年内不会给到三级工作强度以上,让宁宁充分养伤。
他发表了一通对她呼延觉罗姓氏的夸赞,又骂了一通呼延觉罗家的虚伪,最后假惺惺的说吴穆郝不是故意的,已经惩罚他了云云。
宁宁自然是说不用介意,她原谅吴穆郝的失控,现场画面十分和谐,两人背景都是黑色的百合花盛开。
宁宁光荣的成为了第一个进军刻司就被休假的人。
但是这个假不如不休,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饭都得被喂着吃,更别提做些其他事情了。
可是,这是难能可贵的安闲,虽然要时不时应付过路的大老爷们,总得来说还是清闲。
宁宁前几天因为伤口,基本都是睡过去的,但是到了一周后,还是那种木乃伊形式,那就不是养伤了,是折磨。
她仰躺在半路,在脸上挖出的两个洞中露出眼睛,面前是一片粉红。
对,他们的病房是粉红色的,据说是为了让这群膀大腰圆的战士打从心底产生抗拒,所以能自发加速治愈细胞,提前出院。
壮士们有没有加快治愈宁宁不知道,但宁宁再待下去大概率会二佛升天。
她猛的闭上眼睛,眼不看为净。
也不知道修现在怎么样了,上一次通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状态不太好,那时候自己心神烦乱并没有在意。
不过布丁还没有动静,大概率不会有事。
从罗密欧指甲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消息中,宁宁猜测修他们不出意外会在6个月后回来。
6个月啊。
要不是宁宁被捆在了床上,只怕是要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她的鼻子因为被压迫感受到微微的呼吸不畅,急喘几下后平定下来。
平定不下来,这鬼绷带能不能拆了。
她都看不见自己到底被绑成什么鬼样了。
这个时候她分外眼馋瞬影这种高阶异能术,实在不行,瞬移也行,再不行平移一小段也行,出病房门就好。
宁宁周身闪烁了一瞬,一股玄妙的感觉涌上来,那一瞬间她感觉十分疲惫。
为什么躺在床上也会有异能耗尽的疲惫。
因为躺太久而变慢的脑子很快就转动起来。
不对,这种感觉就是瞬影。
吴穆郝那天多次使用瞬影,那种异能波动其实很微妙,疼痛之下宁宁没有在意,如今在回想起来只不过是多种异能术的叠加。
当然,高阶异能术本来就是基础术之上的发展和叠加,只不过瞬影实际同源的异能术更加常见和普通而已。
宁宁回味刚刚异能耗尽的感觉,她心中有了几种排列可能,现在缺少的只是实验。
可惜瞬影确实是一个对异能指数要求很高的异能术,凭借宁宁,只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使用不出来。
‘但是若是试出来了,可以给修。’
她美滋滋的想,然后又翻动脑子全部的角落,搜索可能出现的排列组合。
之后几天都在复盘那天的战役,宁宁自然是在脑中备份了很多疑点,只待之后一一验证。
风和日丽,微风习习,前一日下了雨之后温度骤降。
宁宁就是在这一天被放出了病房,距离她第一天躺进来已经过了一周。
干瘦的男子来通知她的时候还夸张的表示,你这身造型不错,然后洋洋洒洒夸赞他们粉红色的病房创意。
宁宁基本是逃的离开了病房,正式作为军刻司的一员入职。
军刻司的日子的确是不比校教司好过,毕竟校教司的人不会打架改变地形,吵架振破水杯,不会说话只会吼,不会进门只会踹,不会走路只会瞬移。
但是宁宁毕竟是伤员,至少不用参与他们的切磋和练习,让她大舒一口气。
宁宁在军刻司的生活没有不好,但的确也不好。校教司的人心眼更多,所以只需要些微引导就会自己脑补,不说真心几分,大家都是表面朋友。可是军刻司不是,他们人不是闷嘴葫芦,就是大脑笔直,对娇娇弱弱的宁宁并无好感。
拆掉自己手臂绷带接受了异能医生最后一次治疗的宁宁深感这样不行。
“好了,你也会治疗术的,之后时不时自己给自己的治疗就好。”
医生收拾着手上的用具补了一句。“哦,对了,你的肋骨现在很脆,不要用力。”
他将给宁宁喝的药留下。“这两瓶喝三天,之后就靠你自己了,债见。”
站起身时又坐了下来。“忘了,时不时是指007,谢谢。”
他又站起身来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对了,我不会治外伤,你要是想不破相最好去找其他医生。”
他走出门。
宁宁挑挑眉,扶额。
这医生的风格真是见一次感慨一次。
她拿起手中的药瓶。
所以这药怎么吃?
。。。。。。
回家的医生: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算了不重要。
第二天,阴云密布,宁宁一大早就来到了军刻司练习室,天还未亮。
她一丝不苟的按照以前在呼延觉罗家的习惯,整理好自己之后就开始进行热身锻炼。
呼延觉罗家作为铁时空的战士家族,有自己的一套锻炼模式,大致就是: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加上修又是一个认真刻苦的孩子,他们往往下课后还有加训,即使是宁宁自认为普通的热身也过于与众不同。
第一个人到场的时候,宁宁已经热身好了,她开始进行自己的训练。
于是大家就一个个进门,又一个个围着宁宁观看她独特的呼延觉罗家锻炼方式
什么限时铁人三项,那种超时就爆炸的那种,总共来五轮,每轮时间减半。
什么一边躲避飞来的铁球,一边操控异能丝在半空中织毛衣。
什么扎马步背书,头顶,双手绑着水缸,屁股底下还有尖刺的那种。
等等等等,花样百出,看呆了的众人。
和校教司不同,校教司即使是再好奇,她们自持身份也不会在没熟悉的时候贸然介入。
军刻司则不同,即使部分人认为宁宁花里胡哨,喧哗取众,大部分人还是从其中看出了宁宁的耐力,观察力,异能控制力等资质。
现在是暑假,因此宁宁有大把的时间锻炼学习。又因为躺尸太久没有锻炼,加上她有心塑造人设,她的锻炼比平日更久,花样更多。
宁宁不像修,做一件事情专心致志,无视周边一切响动,她喜欢观察其他人的反应,调整自己的步伐,白度很讨厌她的这一点,但是纠正不过来,也就放弃了,反而是布丁每次都有赞赏之意。
她需要融入进这个集体,因此格外关注其他人的反应。
只不过。。。。。。
这个反应是不是好过头了?
宁宁疑惑。
军刻司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在角落开始了一天的锻炼,其他人更像是看猴一般将她围在中间,不论她做出什么动作,都会拍手叫好。
宁宁后面都脱力了,这群人还围着她不放,甚至有几个人跟着她做起了动作,还有的眼里闪烁起了泪花?
不是很懂你们军刻司。
拖之前那场永不言败的斗技和连续几天不间断的刻苦锻炼的福,军刻司这群人很快就接受了宁宁作为其中一员。
这群人大多是很好相处,没有什么坏心眼,会为了一个约定纵马千里,会为了一段恩情抛洒热血,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
宁宁身份敏感不善言辞身娇体弱正儿八经训练狂魔永不言弃的人设塑造得太好,完美切中军刻司这群人的那个点,因此取得这样的结果也不是那么意外。
宁宁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女人也在军刻司。
这其实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管她的内里如何,毕竟她表面上是一个畏畏缩缩平平无奇的女人,军刻司这种直白又外放的地方应该并不适合她。
不对,比起其他行事间带有弯弯绕绕的几司来说,军刻司这种单纯的环境只怕更适合她。
女人姓王,宁宁翻过全部异能史也没有见过这个姓,但能压过其他异能家族进委员会,只能是对白道异能界有重大贡献,会是什么呢
晚些时候问问罗密欧吧。
宁宁没有接触她的意思,但仍然是将她列为重点观测对象,在整个军刻司中拔得头筹,连艾草都超不过。
军刻司的日子比校刻司好过多了,没有什么勾心斗角,非常的放松,要不是宁宁时刻提醒自己,只怕已经陷入了舒适区。
时间转瞬即逝,即使宁宁多次旁敲侧击,5个多月来艾草却始终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宁宁暗示,他会用耿直的语言带过去,若是宁宁直球出发,他就直接说宁宁没满足他的要求。
休战期,军刻司这群人大多数时间下是没有任务的,因此都很喜欢切磋。
宁宁也因此隔三差五就和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一起切磋,但像第一次逼到她动用魔力的情况是没有了,大家真正遵循到了‘点到为止。’
各人有各人擅长的异能术,宁宁飞速的记到脑子里并列好配方比,只等有机会找人做试验。
为什么不找军刻司的人试验配比?
别傻了,宁宁咂嘴。
军刻司可是未来战争的最前线,若是把这群人的关系弄差了,到时候修和白度布丁他们没有帮手没有团队怎么打?而且,这万一和‘移形换影’一样,一个没弄好缺胳膊少腿,宁宁可没办法‘恢复如初’给他接上去。
异能指数和体质是不会断联得更好了,但是在这群绝大多数都上过战场的人面前,宁宁的对敌经验增加了许多,可惜的是身体大多时间都跟不上脑子,还是挨揍的份。
又是被打倒在地的一天,宁宁仰躺着看着天空的火烧云。
天空的云变幻莫测,宁宁浑身酸痛,捂着脸绝望。
没别的,暑假结束了,她又要恢复每天早上晚上过来,白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上课的社畜生活。
只要不下班,我就不上班——某位名人所言极是。
宁宁抽着气,拒绝了好意扯她一把的对手,然后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布丁。
该来的总会来的。
宁宁叹了口气。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布丁冷笑。
“夫人。”宁宁很快搭话。“这是我们族长夫人。”
宁宁不顾身体酸软,飞速站直小跑过去,中途还差点摔了一跤。
她在布丁面前站定,只一个对视,布丁埋藏得很好的怒意就展现在宁宁面前。
宁宁讨好的笑笑。
布丁与宁宁对视,十秒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宁宁知道最难的时刻过去了,布丁决定回去再和她计较,同时也说明,她给了宁宁一条路。
她心中暗自松了气。
“夫人您来找我,是家主有什么吩咐么?”
布丁冷哼一声。“走吧。”
宁宁适时露出寂寞的表情,又略带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没走完人的练习场,这才和布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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