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江城怀宁镇陈家村,一场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成了无数村民心中的噩梦。

    当时在山上的人无一幸免,其中就包括陈安的父母和小叔。

    那时刚过初秋,温差较大,村子里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头疼发热。一开始大家都不以为意,以为就是个小感冒,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了,那药价高的离谱,普通老百姓根本负担不起。每次感冒,尤其是发烧的时候,捂一身汗,把身体里的毒素给逼出来,第二天就保证活蹦乱跳的,比喝药管用多了。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没人放在心上。

    可时间长了,就有人觉得不对劲。感冒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村长开始警惕起来,跟着村里当年知青下乡留下来的一位大学生调查了一番。知青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懂得自然比村里人多。这一看就怀疑是病毒引起的流行性感冒,有传染的可能性,光靠熬是治不好的,还是得吃药。

    村长也觉得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正好他表弟在镇上医院当二把手,双方商量了一下以最便宜的价格进购一批药。

    这药费不是小数目,村长一下子也不舍得拿出来,便召集各家各户,先付钱,等药来了再发给大家。

    可这买还是不买,却让陈家犯了难。

    陈奶奶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陈志峰,小儿子陈涛。由于家里穷,两家都住在陈爷爷留下来的那座房子里。近几年家里才好了点,攒了点积蓄,想着再盖一座,分出去一家,这样日子还过得舒坦,两家矛盾也不至于太多。

    眼下陈安还病的厉害,如果买药的话,这钱可就得用盖房子的钱抵了。

    陈安的父母当然是想买的,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罪。可问题就是这钱是当初陈爷爷给两家留下的,由陈奶奶管着。要动用的话,得征求他弟弟家同意。

    陈涛爽快,二话没说同意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可陈安的命就这一条。况且他还欠他哥哥一个人情,这钱无论如何都是要拿出来的。

    就在陈安父母欢喜之际,他这小婶婶却不干了。

    说这钱当初定的一家一半,谁知道他家还不还的了,死活不愿意。大闹了一场,甚至以离婚为借口让陈涛妥协。最后没办法了,陈志峰只好出去借钱。

    可家家都是最难的时候,谁还有闲钱借出去。

    后来陈涛不知从哪里讨来一个法子,说是陈家村南边那几座山上长着一种药草,刚好能治疗这种感冒,效果一点也不比医院里买的差。好多人都已经试过了,山上每天都有挖药草的,去晚了陈安可就没得救了。

    陈志峰将信将疑,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陈安的病不能再拖下去。

    恰逢突降大雨又让他们耽搁了几天,陈建峰急的不行,等雨停了,陈涛才带着陈安父母匆匆忙忙上了山。

    这一去,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中途暴雨骤降,无数山体自山顶滚落,将人们的哭嚎声全部淹没在尘埃里。

    一夕之间,陈安从父母的心头宝变成了路边的野草。

    安慧更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陈安头上,看见他就来气,弄的全村人尽皆知。要不是陈奶奶拦着,那笔钱就全部落到了安慧手里。

    陈安还小,不懂事,有些委屈便受着。有些事等他逐渐长大后才明白,他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脸色下,那件事发生后谁心里都不好受。

    是陈安的错吗?当然不是。

    天灾人祸又岂是谁能左右的。

    说起来,这不过是安慧想分家的幌子罢了。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随着年龄增长,陈奶奶也不想再操那么多心,干脆将钱让安慧管着。可这事哪又容易忘呢?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说我不说不代表事情被彻底抹去,一但重新提起来,谁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道永远横亘在心上的刀疤,一触碰就血淋淋的。

    陈安努力隐忍着,但还是掩盖不了声音的颤抖:“奶奶,婶婶,我爸妈留给我的那笔钱先给弟弟用吧,以后我的学费我自己想办法,我…我现在学的专业将来会赚到很多钱的…”这句话说的陈安底气不足,他不了解英语这个行业,不懂会不会赚钱,但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希望了。

    陈阳闹够了就坐在一旁乖乖吃饭,对他妈妈吵架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又不是第一次吵,他都快免疫了。反而听到陈安那句话后,突然嗤笑一声,嘴里嘟囔着:“学个破英语能赚到什么钱,看都看不懂。”

    声音不大,却刚好让陈安听到,陈安瞪大眼睛,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怎么知道我学的是英语?!”当初从报志愿到拿到录取通知书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奶奶不懂这些,他的事他小婶婶那边也从不过问,准确来说,陈安学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阳不小心说漏了嘴,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

    陈安当然不信,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随便一猜就能猜到,那你考试怎么不猜个满分!”

    陈阳本来就看不上他这个软弱哥哥,眼下被他一吼,被惯的骄纵脾气瞬间涌了上来,大声吼道:“对!就是我给你改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好!要不是因为你,我爸能死嘛?!啊?!”

    陈奶奶被他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惊到了:“阳阳你在胡说什么?!谁告诉你你爸是安安害死的!”

    陈奶奶一辈子安分守己,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跟着陈爷爷养了一身正气,为人和善。对于儿子和儿媳的离世,她也很心痛。可她从来没有怪过谁,她知道这件事不是陈安的错,这天灾人祸谁又能说得准,要怪也只能怪命。

    儿子们走的时候陈安才十岁,陈阳也不过才6岁。当时觉得陈阳还小,陈奶奶并没有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作为补偿,她不自觉的对这个小孙子偏爱了些,可她没想到这些年的溺爱,将陈阳宠的无法无天。

    陈阳边哭边抹眼泪:“我知道!我都知道!是陈安生病了,爸爸上山给他采药才走的!”

    “你别再胡说!这事跟你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奶奶看向了安慧,总觉得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安慧被看的发毛,上前说了陈阳两句,架着他回到了房间。

    陈安只觉得一阵心累,他默默地将桌子收拾好,借着院子里的月光,一路向南走去。

    陈家村南边是个荒凉的地方,村里的墓园就建在那里。

    陈安在父母的碑前跪下,一直隐忍的情绪在此刻爆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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