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束小队的人在米花大学的垃圾桶找到了中岛的钱包。
浅蓝色皮革包已经空了, 只留下几张的银行卡和中岛塞进钱包夹层里的全家照。
“看来是谋财害命了。”
“不一定哦,”井上千束仰靠在椅子上,她扭动脖子活动肩部:“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钱包被偷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是和中岛被害同步发生, 还是早于中岛被杀。”
中岛把钱包遗忘在了话剧社,在她重返的这段期间,任何人都可以拿走钱包。
佐藤:“但话剧社的门只要合上就会自动上锁。”
“所以除了受害人中岛,还有一个人可以自由进出话剧社, 不是吗。”
“你是指保安大池!?”
拥有学校各个教室钥匙的人,除了相关使用人员,就只有保卫课了。
而且话剧社楼下花坛中脚印的主人, 比起男友高桥, 井上千束更偏向于保安大池——脚印只有一排,并且整齐没出现什么刮痕或者拖拽的痕迹, 证明脚印的主人是稳稳落地, 没有出现诸如踉跄的动作。
从米花大学南门到话剧社不过六七百米的距离, 高桥先生就喘成那样,一头虚汗。
以他那体格,想从二楼的窗口稳稳当当落地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把自己因屁股着地而把尾椎骨摔裂都是谢天谢地的了。
但如果是大池先生……
“可是大池先生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应该是单纯的图钱,在中岛受害前偷走了被遗忘在话剧社的钱包。”
“佐藤,你有没有想过, 也许我们昨天估算的死亡时间是有误的。”
根据尸僵情况推算,中岛的死亡时间是在周六9:00至周末23:00,后来因为中岛曾在周天13:40向上野和男友高桥发送了信息, 于是井上千束他们将死亡时间缩短到了周天13:40至23:00
但……
“如果短信不是由受害人中岛发出的呢?”
如果短信是凶手发送, 那么依靠讯息时间推断出的死亡时间就无法成立。
所以真正的死亡时间范围依旧还是周六早上9:00至周末23:00。
“我今早吩咐了鉴识课检查手机上的指纹, 你猜结果怎么样。上面只有中岛的指纹, 但是手机外部整体非常干净,指纹也非常少。”
井上千束扭头望向佐藤,继续道:“美和子,由此你可以得出什么判断?”
“嗯……”佐藤美和子捏着下巴陷入沉思,片刻后她才皱眉不确定道:“这很有可能是凶手在使用过手机后,把手机表面擦拭干净。之后凶手又握住受害人中岛的手让手机和她的手指重新发生接触,再把手机塞进中岛的衣兜。”
“所以手机表面只出现了中岛一人的指纹,但表面整体非常干净。”
“答对了,美和子进步很大哦。”
死亡时间被拉长后,大池先生的不在场证明便不再充分,他也就有了作案时机。
小偷在行窃时被物品主人发现,偶尔也会出现因犯罪嫌疑人慌不择路或恶由心生将案情演变为谋杀的情况。
鉴识课对钱包上指纹的采集也证实了井上千束的猜想——上面布满了保安大池先生的指纹。
井上千束站起身抬起胳膊舒展了下因久坐而有些发酸的腰,她昨晚确实是在米花大学临时审讯室过的夜,用椅子临时拼成的床硌得人肩膀疼。松田发现千束昨晚没有回去更是差点打爆她的电话,所幸全都被拦截了。
“走吧美和子。我们去见见大池先生。”
井上千束她们堵住大池时,他正从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出来。在看到找上门的井上等人时,他被吓得一激灵,手指甚至不自觉抖了起来。
二进审讯室,大池这次是真的把坐立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像是椅子下面被架了把火一样,他一个劲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大池时不时抬头偷看两眼对面的两位女警又迅速收回视线,额头也布着一层冷汗,心虚不已。
但井上千束和佐藤什么都什么说,只是自顾自地烧水泡茶——当然,她们只倒了自己的。在审讯时,千万不可以在犯人紧张到口干舌燥时给他喝水,这会让他把被顶到峰值的不安情绪和即将说出口的供词全都随着杯中的水一起咽回肚子里。
但千束她们越是表现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池就越是紧张。被带回审讯室的短短半个小时,他已经咽了不下十次口水。
见大池的心理防线已经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佐藤美和子这才坐到他面前,板着脸皱眉,刑警的威严感也由内而外地发散出来。
“大池先生,”佐藤道:“说吧,你是在几点拿走了中岛小姐的钱包。”
大池反复清了好几次嗓子,眼神四处乱瞥过后才看向佐藤。他试图故作镇定,但说话时语气里难免带着一丝心虚:“什么钱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池先生,中岛小姐的钱包上已经检测出了你的指纹,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但大池只是低下头不说话,不敢和眼前的女警对视,也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佐藤身后只是旁听她审讯的井上千束双手抱臂靠在墙体上,她歪头,上前两步把手搭在佐藤的肩膀上,笑道:“没关系的佐藤,证据确凿,就算大池不愿意承认也没用。我们直接把他带回警视厅吧,只要严加审问,他一定会承认杀人的罪行的。”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佐藤愣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配合道:“也是,和杀人犯没什么好多交流的。我现在就去把大家喊来,准备收队。”
说罢,佐藤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打起了电话。
这下大池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被他坐着的椅子而因为动静太大而翻倒在地。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警官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那钱包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佐藤猛拍桌子,也站起了身:“还不快把你的罪行从实招来!”
和井上千束被降谷零评价为「更适合做温柔幼师的极具欺骗性五官」不同,佐藤的长相明艳立体,不笑时自带气场。
眼下她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再搭配上干净利落的短发,威慑力完全不输给块头高大的男警。
大池被吓得退后两步,哐当一下栽倒在地上。
“我、我,”说着说着,他居然还带上了哭腔:“我只是巡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钱包,因、因为里面装了很多钱,一时昏了头才……呜,警官我真的没杀人!”
佐藤他们当然知道大池没有杀人。
凶手知道对受害人中岛的手指进行清理,证明具备一定的反侦察知识。敢在中岛遇害后用她的手机向外界发送讯息,证明凶手的心理素质不会太差。
但反观大池先生,先是看见尸体当天就在审讯室抖成个梭子,紧接着又对钱包不做任何处理就直接丢进垃圾桶——上面可密密麻麻布着大池和受害人本人的指纹。
不管是反侦察能力还是心理素质,他都绝不可能是凶手。
但面对他的闭口不言,井上千束也只好使用了最省力也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诈他。
和「杀人」这样的罪名比起来,小偷小摸甚至都上不了台面。只要能把自己从杀人的嫌疑里摘出来,大池会毫不犹豫把自己偷盗的罪行全部吐出来。
一切果然如井上千束所料,大池立马承认了自己的偷盗行为。
井上千束:“你那天其实和被害人中岛相遇了吧。如果你的偷盗行为一切顺利,是完全没有必要跳窗逃跑的。”
“花坛里之所以会留下你的脚印,是因为你偷走钱包还没来得及离开话剧社时,发现有人也朝着话剧社走了过来。”
“我说得对吗,大池先生。”
见自己的行动轨迹基本都已经被看穿,大池颓废地低下头,不再试图辩解。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终于开口坦白事情经过:“我那天巡逻的时候经过话剧社,发现里面忘记关灯——忘记关灯这事时有发生,不少社团都出现过。我一般都会顺手关灯,也可以确认是否还有学生留在社团没有按规定离开。”
“然后我就发现了桌子上的钱包。”
“我平时从来不干小偷小摸的事,但那天……那个钱包里的现金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是现金,所以不存在类似金银钻戒那样需要典当兑现的苦恼;也不用像银行卡那样冒着暴露在摄像头下的风险。
人性最适经不起考验,只要不断加大筹码,再善良的个体也会沾染黑暗。
也正因为稀少,所以能如钻石般坚硬、至死不渝的灵魂才会被世代称颂。
大池还有个患有慢性病的妹妹,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每天都要按时服药,一来二去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在看到被遗忘在话剧社的钱包时,他动了占为己有的心思,并在事后把钱全都换成了药,还顺道给妹妹买了件新外套。
“但、但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偷走钱包的时间是几点?”
“星期六的晚上,大概十一点多吧。准确几点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在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
“为什么跳窗逃走,你遇到了谁?”
“我、我不知道。……警官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话剧社本来就是面积最大的社团之一,那里面还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大型道具。我刚把钱包塞进怀里就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吓得我直接就跳窗跑了,根本没敢回头。”
“所以其实在对方进门前你就跑了?”
“是的!”
“那你应该也无法判断对方有没有进入到话剧社吧?”
“不,这个我能肯定。因为我进话剧社的时候至死把门掩上没有锁,跳下去以后又因为太害怕,在楼下躲了一会。然后我看到话剧社的灯被关掉了。”
“之后我带着钱包从大楼外侧重新绕回来假装刚巡逻结束时,遇到了刚要进大楼的中岛同学。”
听到这番证词,井上千束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池的陈述多数都与她的推测吻合,但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她以为大池遇到的人是中岛,但如果他跳下楼待了一会才遇到从外面进入大楼的中岛。
那在大池之后进入话剧社的人会是谁,男友高桥吗?这个时间段他坚称自己等在米花大学的校门口,但缺乏目击证人。
所以在大池之后进入话剧社的人是谁?
只是刚好路过话剧社发现没有关灯关门所以进入顺手关掉?还是故意关了灯,躲在话剧社里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如果是后者,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中岛会前往话剧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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