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东京大学的毕业生哦。”
“东大这样的地方只有综合实力最强的人才能抢到参赛名额, 根本不存在被校董会求着参赛的情况。”
井上千束双手托腮朝着万田真子歪头,她故意模仿着对方露出个相似的可爱表情,吐舌笑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狭义了。说不定真子参加的是那种特别冷门、领域专研人数特别少的比赛。”
“啊, ”千束竖起手指遮挡在嘴边,故作惊叹道:“那这样的话, 岂不是意味着参赛人数其实很少喽。”
“好羡慕啊, 毕竟我可是挤破了头才冲出重围的, 人数很少的话一定很容易晋级吧。呐,真子就告诉我嘛, 你去参加的是什么比赛?”
原先还在心底瞧不起井上千束的几个大男人在面子上突然挂不住, 只能强行挤出个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万田真子更是挤动着嘴角, 半天才扯出个笑。
“是钢琴比赛。”
钢琴是一门艺术, 是远古流传的优雅项目。但被井上千束故意以那翻口吻说出来,万田真子就是莫名觉得心虚。
对峙的氛围如同极地深海的冰柱, 被井上千束用蛮狠的方式尽数掰断。
万田真子对她的打压如此明显, 对方却不做任何表态依旧一副偏袒的样子。要么是情商低到无可救药, 要么是已经拜倒在真子无辜的眼神中, 根本不在乎其他人。
千束才不想获得这种男人的青睐。
“诶~?”
井上千束拖长了尾音, 双手托腮朝万田真子眨了下眼睛:“原来不是学术上的比赛啊。因为听真子说自己是双学位,我还以为真子是代表学校参加的学术类的比赛呢。还是说真子是艺术专业的?那也超厉害了呢。”
“又或者, 其实真子在说谎了?”
话音落, 坐在一侧被井上千束的阴阳怪气震惊到而一直处于断线状态的小川香织终于大脑上线。
她惊呼出声,捂着嘴一副震惊的模样:“不会吧!原来真子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说谎吗!这么多次联谊, 每次都很快把交往对象甩掉, 我一直以为是对方配不上真子你, 难道……”
小川香织故作停顿, 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道:“其实是他们发现了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实!”
万田真子:……?
“你说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难道不是吗, 不然为什么才和联谊对象成双成对没几周,你就又来参加新一轮联谊了。”
“你!”
表情管理已经快要崩塌,万田真子近乎是咬牙切齿:“说我没几周就来参加联谊,意思是你经常参加联谊喽?”
万田真子赌香织不敢承认。
没有哪个男性会喜欢高频率出现在联谊现场的女孩子,这会给他们留下「没人要」或者「爱玩」的负面标签。而且根据万田真子的观察,小川香织是很认真地希望能找到一个长期交往的男朋友。
香织绝对不敢承认她经常出入联谊现场的事实。到时候万田真子就可以以此为反击点,摆出一副被攻击嫉妒的可怜模样。
“没错,”小川香织满脸无所谓地点头:“我基本上每次联谊都来了,而且每次你都在。”
“呜,我就知道……诶!?”
梨花带雨的表情直接整个顿住,万田真子看向香织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但显然,小川香织已经进入了破罐子破摔阶段。
她往椅子靠背上一躺,满脸不在乎:“对,我每次联谊都来了,并且每次都能遇见同在的真子小姐。让我想想,你上次钓走的男人,好像是那位叫高桥的新人律师。怎么了,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联谊,是被你给甩了吗?”
只要对在场男性不抱希望,小川香织就完全无所畏惧,大不了以后都不参加联谊了。
万田真子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不行,但她蹙起眉头,嘴角颤动着,眼眶说红就红。
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眶就开始往下掉,再搭配上她白兔般纯良的五官,一副受尽欺负霸凌的样子。
真子哭红了鼻尖,开口时便已经是浓浓的鼻音:“香织你怎么可以污蔑我……”
不得不说,万田真子哭起来真的非常动人,从刚才的甜美系元气少女一秒转变成易碎兔美人。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仅滴落在桌面,也砸落在对面五个男人心口。原先还有些举棋不定的男人也瞬间坚定了立场,开始护短展现起男性魅力来。
“不要哭呀真子,我相信你。”
“钢琴专业也非常了不起的哦,而且在日本这种注重音乐艺术的国都能取得一席之地也非常了不起了。”
“小川,你说得太过分了,还不赶快道歉!”
“井上千束是你带来的吧,小川你该不会是故意想给真子难堪!”
完全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展现自己的保护欲,竟然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按着香织的头逼人道歉。
为了展现自己大男人的一面,就连对万田真子的称谓也悄悄改变了。
小川香织对面对这么一说,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她哐当一声把握着的饮料杯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摆放着食物的筷子都从桌面上弹了一下。
“为什么要道歉,我说的可是事实!”
同样是兔系美人,如果说万田真子隐藏在纯白五官下的真实面貌是毒蝎,那井上千束就是孟加拉虎。
只见井上千束蹙着眉头,抿住嘴唇,竟也红了眼眶。
“真是的,你们好过分……”
千束看了眼对面义愤填膺的几位男性,而后又迅速收回视线。
和万田真子那种直接把委屈和眼泪表露出来的哭泣方式不同,井上千束强忍着没有哭。
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如同被提着走在路上的盛满水的木桶,眼看液体就要泼洒而出,却又被千束给忍了回去。
井上千束咬着下唇,看了对面男人一眼,又低下头垂下视线,眼神瞥向一侧,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打算把泪水给憋回去。
同样是兔美人,谁又会不爱故作坚强的柔软女性呢。
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愣是叫对面看得恨不得上前给及她一个拥抱,再温言细语的安抚几声。
“明明……”井上千束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已经带上哭腔的鼻音:“我原本一直都是在好好吃饭,也没有参与话题。是真子一边说着要和我当好朋友,一边拼命贬低我。”
“我只是、只是……”说着说着,千束甚至小声抽泣起来:“只是觉得委屈,想给自己出口气而已。”
话音落,眼泪也终于大滴大滴从井上千束的眼眶滚落。
“我做错了什么嘛,我就觉得被为难了所以想保护自己而已。”
千束抬手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抽泣道:“还是说你们都觉得就只有我被欺负了是无所谓的吗,呜……”
呵,开玩笑,井上千束可是能在中谷先生那个老油条面前都伪装成小白兔的人。
她只是不怎么愿意在男人面前用这套,不代表她做不到。
为了满足虚荣心才练就的演技,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学会的假戏。
只要把命架在独木桥上,人就能很快成长——毕竟除了成功,就只剩死亡。
果不其然,井上千束那副受尽了委屈还故作坚强的模样再次动摇了原先还偏向万田真子的男人。
仔细想想,真子她似乎确实从联谊开始就一直在针对井上千束。
万田真子挂着眼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疯狂飙演技的井上千束,完全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以往,面对她的攻势,对方肯定早就气急败坏了。基本上都是一拍桌、二胡闹,就差直接扯着万田真子的头花大骂她是绿茶。
每当这时,万田真子都会再次示弱,用对方的愤怒衬托出自己的楚楚可怜。她哪会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个比她还会哭的。
但其实不仅是万田真子,就连小川香织都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半天合不拢张大的嘴。
香织看着自家闺蜜,心底那叫一个大震撼。
香织不是没见过井上千束哭。
警校时期,她们因为射击成绩不达标曾不止一次被三堀教官强行留在射击室整宿重复练习,井上千束因为睡眠不足和压力过大,直接在射击课教室蹲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当然,被三堀教官的魔鬼训练折腾哭的人不止千束一个就是了。
小川香织更是被折磨到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但……
小川香织一直都知道千束在教官们面前特别懂得怎么来事,但香织没想到千束在锤绿茶方面居然也能这么有技巧。
主角间的飙戏太过突然,小川香织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戏了。
正踌躇着不知该怎么从侧面辅助井上千束,小川香织却瞥见了出现在餐厅正门的几道身影。
心底咯噔一下,香织咽下舌根处的唾液,悄悄低下头开始给自己的“爱豆”萩原研二发条短信。
香织:
——「研二,今天爆物处有团建吗?」
研二:
——「对哦,小阵平他们小队今天要聚餐。」
香织:
——「那你们队呢?」
研二:
——「今天小阵平那队全都放假了,我们队必须有人顶班,所以我安排在了下周末。」
香织:
——「那个……就是,大概、可能、也许,我这里需要你来救个急。我感觉千束可能会被暴怒的松田阵平给生吞。」
研二:
——「?」
小川香织抬眼偷偷打量向门头戴着黑墨镜的男人。很好,对方现在被小队的成员围着,似乎还没发现这边的千束。
简单向萩原说明事情经过后,小川香织瞥着门口不断靠近的人影,默默咽下口水。她把手机丢回包里后心虚地弓起了背,试图掩藏自己的存在感。
松田阵平不断靠近的脚步简直是踩在小川香织的嗓子眼上,她用余光瞥向正哭得委屈但盛装打扮的井上千束,连呼吸都快要窒住了。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悄悄拉了下千束的衣摆,香织不断祈祷希望事情能赶快结束—— 一定要在松田阵平发现她们前逃走。
但哭得正入戏的千束只是瞥了香织一眼,没能成功接收到她的暗示。
坐席上除了啜泣声就只剩长久的沉默。
对面五个男人一会看看千束,一会又看向真子,已经是一副完全不知道该站谁的两难境遇了。另外两位参加联谊的女性咬着吸管双手托腮看戏,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默默期待着后续剧情。
最后还是医生出声试图把整个事化解:“真子她做的可能确实不太好,但千束你也确实说的有些过了。”
“嗯?”井上千束揉着眼睛从喉间发出个单音节,上扬的语调表达着自己疑惑的同时又因为娇柔的声线带上了一丝可爱。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必须求着学生去参赛,要么是实力超群能力压群雄,要么是学校太垃圾或者领域太冷门,根本找不到可以参赛的人。”
“我记得刚刚医生你有提到自己读研的时候参加过全国竞赛,难道说医生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
医生:“……”
被完美的将军。
好歹是东京医科大的人,当初为了比赛名额他可是抢破了头,先在校内比了两轮才获得的参赛名额。
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否认井上千束言论的正确性,总感觉是在打自己的脸,主动降低自己奖项的含金量。
“可……说不定是真子的领域比较冷门,或者她真的一骑绝尘嘛。”
“冷门什么的,真子刚才不是说了是钢琴比赛嘛。而且如果是因为实力一骑绝尘的话,为什么不去柯蒂斯音乐学院?或者多伦多、伯克利?啊抱歉,一定我太狭义了。因为真子给人很优秀的感觉,所以下意识认为真子的英语也一定很好。”
“而且以真子的家境,就算是出国留学也不会有任何经济负担吧。啊……所以果然是因为英语太烂所以才不得不在米花大学受委屈吗,好可怜。”
“可是不对呀,我记得米花大学擅长的领域是工科和文学系,就算英语太烂也没必要待在米花大学吧。是日本本土有不起优秀的音乐学院吗,还是说真子你是在看不起东京艺术大学?”
医生:“……”
嘴角一抽,他低下头选择默默吃饭。
对不起真子,这盘棋局已经被将死了,你自求多福吧。
事已至此,没人再敢帮万田真子出头——他们也不傻,被井上千束一盆冷水泼下来,还会看不清眼前的事态吗。就算之前被真子可爱的模样迷了眼,但这番言语对撞后也该想明白了。
万田真子见自己彻底失了力,瞪着眼脸色铁青,这次是真的气到可以哭出来了。
但井上千束没来得及多欣赏万田真子灰白的脸色,就被其他突发事件匆匆打断——她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五位男性似乎全都面露怯色的看向她身后。
就连身侧的小川香织也低下头像只受惊的鹌鹑般半天不敢讲话。
井上千束:……?
默默回头,她看到了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这里遇见的男人的脸——松田阵平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脸上虽然没有过多表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如有实体一般,杀意浓烈到能让人窒息。
几步开外,松田小队的成员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全都努力蜷缩着身子在墙角挤成一团,瑟瑟发抖深怕被波及。
咔的一声,被松田阵平捏着的千束的座位靠椅被捏出了裂痕。
对面五位男性的神眼愈发惊恐,眼睛瞪大到近乎可以突破人体极限,完全可以去报名参演恐怖片里被吓裂胆的受害人了。
井上千束慌张挤出个笑,背着男朋友参加联谊结果被逮个正着的心虚是千束不断搅动的手指:“阵、阵平,你听我解释。”
气到快要手撕钢板的男人哪管得了这么多,他眼里只有井上千束脸上温婉明艳的妆容和一张一合的红唇。
这个女人背着他联谊就算了,居然还特意化了个这么精致的妆,而且还穿着这种性感的短裙!
爆物处小队长松田阵平,气到可以一个打一百个!
把眼睛瞪得像探照灯一样的小川香织:“木头做的椅子背……被捏碎了……”
松田阵平现在哪还有心思团建,他从鼻尖丢出声冷哼,黑着张脸扭头就走。
井上千束见状也顾不得万田真子了。
她连忙起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追了出去。
“阵平,你等等!等我一下嘛!”
“阵平!”
目送着眼前渐行渐远的「男逃女追」的戏码,小川香织手指颤抖地给萩原拨通了求救电话。
“研二怎么办!我带千束出来帮我撑场子的事被松田给发现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总之松田脸色真的超级可怕,你快想想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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