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到十米,一片繁茂的椴树林出现在眼前。

    刘栓住眼睛一亮,敲了敲树干示意后面俩人上前。

    在他安排下,三人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准备压山。

    刘栓住作为头棍儿站在左边,中间是孟明杰,最右边是李清安。

    三人用索罗棍轻轻拨开茂密的草丛不敢发出一点多余声响,缓缓地同步向前推进。可以说三人走过的地方,连一块石头都不放过。

    刘栓住除了寻找人参,还时不时折几根树枝或者把地上野草薅一把挂在树上做标记。

    山林里树茂草深,不做些标记很容易走冤枉路的,这都是把头们口口相传的经验之谈。

    李清安睁大眼睛不漏过经过的每一寸土地,努力寻找着那一抹嫣红。

    哪怕是遇到倒木和石砬子也不能绕行,栓子哥说过这些地方也可能会出货。

    这个季节的野山参正是开花结果的打籽期,也只有顶端那片像红色玛瑙珠攒成珠花似的山参种子才能让他这没见过活人参的人轻易发现。

    那次救援他也是事后听旅馆老板家的老爷子讲古,并没有亲自到窝子附近。

    老爷子说他年轻时候第一次赶山就在那里抬出过大货。

    那可以当桌子使的老树桩和三颗树给李清安留下了深刻印象,就在他们救援地不远,队友还感叹过那三棵树树冠之大隔个山头都很壮观。

    虽然他觉得不一定刚刚好和这个世界完全重叠,但已经有了那么多和他认知相似之处——他们小两口目前太缺钱,近在咫尺的财富不亲眼看看总是有些不甘心。

    有了大致方位和地标性参照物,缺的便是正当的理由提出来。

    还是进山第一夜,围着篝火刘栓住讲的挖参故事给了他灵感。

    相传有个年轻小伙因为家中老人病重,迫不得已孤身入林抬棒槌。也就是赶山人常说的“单棍撮”,因为没有把头领着,连人手一根的索罗棍都没有准备。

    就这样小伙在山中寻了三天两夜,带的干粮吃完了又迷了路。

    正陷入绝境之时无意中来到了老把头孙良墓前,又饿又困的小伙倚在老把头墓前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见到一白发老者给他指路,又告诉他什么方位有可救他至亲的棒槌。

    醒来后小伙将信将疑沿着老者指的路真的走出了林子,也真的抬到了三十年老参救了家人的命。

    听了这个故事,李清安心里有了主意。

    隔日清晨他并没有露出声色,直到三天后清晨他才故作不经意的向大舅哥透露出自己梦见一头白鹿引路,到了东南方一个老树墩下不见了。

    果然刘栓住被他俩的对话吸引,又反复询问了些他没注意的细枝末节。

    经过短暂的歇脚后,下午就向着他预计的方向近乎直线前进。

    “棒,棒槌!”突然孟明杰那边传来了激动到结巴的声音。

    “什么货?”刘栓住愣了下,他想过李清安会发现货,更可能是由自己发现,独独没想过会是这小子第一个发现。

    “五,五品叶!”孟明杰揉揉眼睛又仔细数了一遍,大声回道。

    “快当快当!”刘拴住放声应和着,拎起索罗棍快速向孟明杰方向靠拢,几乎和另一边赶来的李清安同时抵达。

    三人盯着眼前椴树下五片叶子中间那红艳艳、几近成熟的人参籽儿心里都又紧张又兴奋。

    刘拴住解下腰间围着的牛皮收纳带平摊在地上,轻手轻脚的取出一条串着铜钱的红绒线小心的套在参叶上。

    接着打量了下野山参周边的植被,以眼为尺用手中的索罗棍画出四四方方约有一米多的范围按着东西南北的次序把三人的索罗棍插在边角上。

    缺的那个角他又起身量了根酒杯口粗细椴树分枝,取了不多不少一米七三笔直笔直的一截补了上去。

    别小看了这根现做的索罗棍,这固定长度可是有讲究的。一七三谐音“要起参”,是祖祖辈辈赶山人对顺利挖到野山参的一种祈愿。

    布置好后三人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附近清出一片空地搭了个简易防雨窝棚。

    李清安默默点了驱蚊虫的草香,这才远远看着刘拴住跪坐在地上,用鹿骨扦子一点一点从外围小心向内掘着土。

    这一挖便是两天一夜,连吃饭都是李清安和孟明杰轮流送过去的。

    眼见典型的“人”字两条腿连带着底下细如发丝的须子都完好无损,三人悬着的心弦才放松下来。

    有了这颗品相完美的野山参,他们三家能过个肥年了。

    想到馋红烧肉许久的孟媛知道后一定会有的崇拜小眼神,李清安嘴角止不住上扬。

    大营村又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一天。

    孟媛拎着水桶走进后院偏房,这间用来收纳干活农具的土坯房只留了一个后窗,光线有些昏暗。

    影影绰绰能看见一排排木头架上满是已经有星星点点白色菌丝露出来了。

    “汪!”二黑寸步不离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小鼻头使劲儿嗅着空气中不明气味,嫌弃意味浓烈的都快要从它那双黑豆眼中溢出来。

    “喏,二黑你出去等我吧!这菌菇味是挺难闻的。”

    孟媛戴上自己手工缝制的布口罩,声音显得有些闷沉。都过了七八天了,她还是不能适应菌菇房里的味道。

    菌菇房墙壁是她刷过石灰水的,地上也撒了一遍生石灰消过毒。

    养料包是用麦秸、玉米芯切成豌豆大小的颗粒,又按一定比例混合煮过又晒干才放在架床上。

    除此之外,她还取了细土筛了一遍才轻轻在养料基层上垫了薄薄一层,这才把自制的菌种块小心的浅埋在土层里。

    养菌菇在后世是件容易到成为幼儿园普通实践课的事儿,在这里却很难。

    没有科技加持,连最基本的塑料布垫底她都做不到。

    温度、湿度更是只凭体感,没有准确的测量工具孟媛也只能一趟趟来菌菇房观察。

    更不要说为了创造一个合适的菌丝成长环境,她接下来每天都要做两三次的事儿。

    孟媛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摘下口罩。

    从桶里舀了一瓢凑到面前含了一大口,努力控制速度尽力将水以细雾状均匀的喷在空中。

    半桶水喷完,感觉湿度增加了不少,她才飞快的戴上口罩拎着空桶一溜小跑出了菌菇房。

    这是她第一次制作土法菌菇包,也拿不准能不能收获。

    索性她也不着急,能出菇最好,不出也能接受。

    后山引来的泉水里可还泡着一大罐菌丝原种呢!

    要是李清安他们按期归来,一切顺利的话正好能赶上头茬蘑菇。

    想着想着,连身上沾染的菌菇料独有的发酵味儿也似乎没那么呛鼻了。

    孟媛收好桶看了看天色,拿起小铲背起筐就出门向后面的山林走去。

    连着几场雨将这满山翠绿浇的透透的,正好上山割点苜蓿和马奶奶回家。

    李清安不在家,洗衣做饭、养鸡喂兔这些活她都干的有模有样。

    二黑忽前忽后的跟在她周围,一会儿冲着树上的松鼠叫两声,一会儿又扑腾贴着草丛飞舞的白蝴蝶。

    孟媛没走太远,也就进林二十米便离开小道往右手边看到的一片苜蓿走了过去。

    看着仿若电影场景中满树满地的金色叶子,她挥舞着小铲挖苜蓿的同时还在心中调侃:可惜了,她只是个对照组炮灰,不然若是男女主——这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有意外发生了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声来不由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二黑没在身旁。

    “二黑?”她没当回事喊了一嗓,低下头继续挖草。

    “唔唔……汪!”二黑传来的回应有段距离,而且叫声不太对。

    孟媛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一圈,周围静的出奇,林子里最不缺的蟋蟀摩翅声音也消失了。

    “二,二黑?”孟媛一个激灵,握紧了手中小铲,壮着胆提高嗓音又唤了一声。

    “汪!”远处的二黑成功战胜了什么,拖着长长一条绳子一样细长的条状物从灌木丛后面窜了出来。

    条状物?!不会是蛇吧?!孟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黑你别过来!你,你你站住!对,就站那别动!”

    看着奔来的二黑听话停下,她松了口气凝神看向二黑嘴里叼的东西。

    一条有些眼熟的腰带布静静垂在地上,沾了不少草木碎屑和胶泥,二黑咬着那截还有一摊洇开的红色水痕。

    孟媛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从二黑口中拿过腰带凑到鼻尖闻了下,一股腥臊的血气。

    “二黑,带我去看看。”她对着狗子晃了晃手中布条。

    “汪汪!”二黑听懂了,转过身叫了两声领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孟媛心里很紧张,这腰带很像孟老爹常用的那条。

    她努力从脑海里提取原书中对孟老爹的经历描述,都没有找到能和眼前情况对应上的。

    毕竟他只是对照组断了亲的老人,原书中笔墨并不多。

    “老爹!你在哪儿?老爹!”孟媛跟在后面大声呼唤着,期待孟老爹能听到并给予她回应。

    二黑越走越深,这里已经属于深林了,阳光远没有林子边缘那么足。

    一股湿寒的气息迎面扑来,十月份的东北山区白天最高温度已经降到七八度。加上不知哪儿来的小风,吹在身上便是一个冷颤。

    久久没收到回应的孟媛心中害怕,叫住二黑从身旁枯树上掰了根两指粗的树枝去掉枝丫握在手中防身。

    察觉到二黑脚步坚定并没有戒备,她也不再费力呼喊默默握紧木棍跟上。

    边跑边喊让她感到肺部在灼烧,她得留些体力去面对前方未知的状况。

    一时间,孟媛只能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二黑时不时的吠叫。

    平日里倍感熟悉的老林子,瞬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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