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还想整辆拖拉机？那就不是俺们这种人家能买得到的！”
孟明杰瞅着一脸微笑的李清安，总觉得被他当二傻子糊弄了。
孟媛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甭说拖拉机了，再过几年满街都是私家车。
大城市里的车，多到要限号出行呢。不就是辆拖拉机么？攒钱买就是了。
可对于孟家三口，李清安这个想法除了异想天开他们找不到别的形容。
“你吃失心疯了？咋啥都敢想！”
看得出来孟明杰是发自内心的不认同，一旁的孟老爹张翠莲也是一副没当回事的轻松。
“地都分了，那队里的农具、耕牛迟早也得分，拖拉机也是生产工具，怎么就不能分？”
李清安说的很笃定，今天分的地得过完年开春才归属个人，到时候耕地没有农具怎么行。
或迟或早都会分，那何不早点做准备，谋求最大利益。
“那也不能吧？咱村就这一辆拖拉机！大队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咋舍得拿出来分！”
孟明杰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语气却弱了些。
“哥，一切皆有可能哦！你想想，在这之前你能想到咱能有自己的地么？”
孟媛说一句比李清安说十句都管用，孟家三口都认真思考可能性了。
李清安接收到媳妇儿邀功的眼神，默默坐回炕上等着三人回神。
“那你有啥打算？”孟老爹第一个开口，经历过多次变革的他是最快接受的。
“我想趁着家里粮食足，去山里碰碰运气找找棒槌。”
“你要‘放山’？！”孟老爹一下坐直了身子。
“俺不同意！”张翠莲听到这个久违的词，急忙表示反对。
“算俺一个！”这是孟明杰，他早就想去老林子里闯闯。
“什么是放山？”在场唯一不明白这两个字背后意义的就只有孟媛了。
放山是采参人的专属称呼，指的便是进深山老林找寻采挖野山参的行为。
大营村十几年前也是有赶山习俗的，孟老爹那一辈男娃只有参加过放山才能被当成大人对待。
后来村里最有经验的山里通带着正值壮年的老伙计和子侄们跟着路过的红军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从此大营村这个传承了十几代的习俗也渐渐没落，无人提起。
“采参？我也要去！”孟媛听完李清安的解说后，兴致勃勃准备掺一脚。
“你不准去！”李清安看了眼同时出声的孟老爹瞪过来的目光，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深山不比边上这些小林子，里面可是有不少蚊子、蜘蛛和奇形怪状的小虫子。”
“咬一个包会肿一大片不说，而且还可能有山蚂蟥。”
“不知道啥时候就悄悄从天而降，落到你后脖领衣服里，头发上，背包里……”
“山蚂蟥会趴在你身上偷偷吸血，毕竟深山老林的难得有这样一顿大餐的机会。”
“它会大口大口吸着，为了防止你发现还会分泌一种让你感觉不到疼痛的麻醉液注入伤口。”
“哎，你这……”啥时候这边林子里有这东西了？他咋不知道？
听着李清安越说越离谱，孟明杰反驳的话刚露了个头就被后脑勺上的一巴掌拍散了。
回头看见自家老娘威胁的眼神乖乖闭上嘴，身子往炕里缩了缩。
“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吸取了自身十倍的血液满足的掉落，而你的伤口还会继续流血。”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蚂蟥……”
“……你别说了！我不去了。”孟媛头皮发麻抖了抖身上暴起上的鸡皮疙瘩，打断了李清安过于详尽的描述。
“这事再议，你们先回去吧！”孟老爹一锤定音，挥挥手撵人了。
“那成，我俩走了。您二老多休息休息！”
李清安也没打算一次就能成功，很痛快的牵起媳妇儿的手向外走去。
“你刚是不是吓唬我呢？”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的孟媛试探着。
“我哪儿敢啊！”李清安拒不承认，好不容易唬住可不能功亏一篑。
“你寻思寻思，那次你外出学习回来我是不一身癞皮狗似的过敏团？”
“就是那次你们去未开发景区寻人？！”
孟媛印象很深刻，那次大宝回来后身上大大小小的过敏团。中医西医都看了也没能祛根，每逢天气湿热都会复发。
“对，那次进的就是这边的原始森林。”
那次救援比较顺利，他们并没有遇到山蚂蟥这种生物，到是有同名的豆科植物扎根在不起眼的山坡草地边缘绽放着细碎的小花。
“那你还去？这里可没有人等着你救命。”孟媛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不想他去冒险。
“这不赶巧知道哪里有人参窝子，不去看看实在有点不甘心。”
李清安不敢说自己那一身过敏团是因为救援后入住的旅店卫生不达标导致的，毕竟那次出门前他很坚决的推拒了媳妇儿准备的被套床单。
孟媛仔细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丝不确定，却只看到了满满的跃跃欲试。
“嗯……你要去我不拦你，但这次我准备的东西你一定要带全了，不准偷偷拿出来放家里。”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让带啥我就带啥，我向你保证！”李清安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
“换洗的长袖长裤得带，防蚊虫的百草膏，除了干粮还要带些盐和调味，还有防身的工具……”
孟媛掰着手指一一算着需要带的物品，心里还盘算着带些什么常备药。
“挖参的家伙事我准备好了，钎子、索拔棍、红绒绳、油布……”
李清安牵着她尽量挑选平坦的地面走着，也配合地数着。
“红绒绳？不绑红绳人参真的会变成穿肚兜的小娃娃跑掉吗？”
“……那可不！不止变光屁股小孩儿，还能变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和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真…真的吗！？”看着他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说着，孟媛本来是打趣的询问瞬间紧张起来。
虽然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一直坚信科学。
可在这个世界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在神奇的长白山脉。
一时间孟媛脑中闪过天池水怪、青铜门传说，还有猫脸老太婆、红衣女子……
“咳，骗你是小狗。”李清安扭头憋回笑声，清了清嗓迎着孟媛的目光点点头。
“真的？”孟媛还是有些怀疑，凭着对他的了解，这声干咳很可疑。
“汪汪汪！”李清安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毫不迟疑的学狗叫了几声并向旁边退了一步刚好躲过孟媛拍来的巴掌。
“李—清—安！”孟媛气到跳脚，一字一顿的吼着他的全名。
“来呀，来追我呀！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
李清安长腿一迈就闪到她前面，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洋溢着让人手痒痒的贱笑。
“好啊，又戏弄我！你别跑！李清安！让我追到你就废了！”
孟媛一掌拍空愣了下，憋着劲儿向着前方看似缓慢的身影追去。
“你……你有本事，别，别跑……”孟媛双手杵膝，大口喘着粗气瞅着倚在院门上脸不红心不跳的李清安。
“好好好，我不跑，你匀匀气。”打开院门后，他走到孟媛跟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进去。”
“呼，你不跑，我，我能追吗！”孟媛看着眼前宽阔的背，举起跑散了劲儿的拳头无力的锤了两下才趴了上去。
“是是是，我家大哥说得对，我不该跑。”李清安稳稳背着身后的软玉温香进了屋，将她放在炕上转身又去倒了温水端了进来。
“咕咚咕咚……”孟媛接过缸子一阵痛饮，这才缓过来。
“对了，咱俩分的地怎么整？”
她将干毛巾递给李清安，看着他擦了擦额头汗，端过她喝剩的水大口大口喝个干净。
“耕地还没有眉目，倒是林间地有些想法。”
“巧了，那块地我也有点想法。”自从看了那块地，孟媛心里就有个朦胧的念头。
“那咱们一起说说？”
“好呀好呀！”孟媛觉得他俩说不定想到的是同一个方向。
“林下参培育！”
“种参养鸡！”
“英雄所见略同啊！”两人相视一笑，就此话题探讨了起来。
“你那林下参可是要花十几年才能见收益吧？”孟媛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彼此彼此，就算是园参也得费两三年辛苦。”李清安笑的温和丝毫不示弱。
“哼，那我养鸡可是能见利快啊！你看咱家那两只小母鸡被我养的多好！”
孟媛不服气，眼珠一转提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
“养鸡也是门学问，两只鸡和两百只鸡养法可大有不同。”
李清安觉得有些难度，村里有句老话说得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咱们一开始也不会养那么多啊！十五亩的山林地圈出五亩养个三四十只刚刚好。”
“余下的十亩地用来当做养参的实验田刚好够用！等参长成了，市场也开放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孟媛的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倒是让习惯往最坏打算的李清安一时不好泼冷水。
“大宝，你想想看，这是哪儿？这可是产出了全国四分之一粮食的黑土地啊！”
“随便挖个坑埋点土，都比现代调制的养殖土还肥沃！”
“咱后院靠山那片我随手撒了点种子就生根发芽了！”
“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吧？”
“哪怕会有磕磕绊绊，咱们自己闯出来的才是最好的！”
“……有道理！”李清安被说服了，他本就不是怕苦怕难的性子。小媳妇儿都不怕，他还顾虑什么？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疲惫的两人互相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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