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胀相有一个瞬间的怀疑, 二级咒术师现在都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如果这就是伏黑惠,那他的两个弟弟真的是被祓除在这样的人手里,绝对不算冤。
甚至于, 在这种人后下没有被祓除,只是被剥离了咒物已经是相当理想的状态了。
但是,当胀相的视线从对方的眼睛处移开之后, 他就马上意识到,眼前的人绝不可能伏黑惠。
这种从尸山血海当中走来的气势,绝不可能是一个还在高专中上学的一年级生能够拥有的, 也绝对不是一个接受正统咒术师教育的学徒能够拥有的。
这是个杀手, 而且是那种毫无底线,无所顾忌的杀手。人、咒术师、咒灵、咒物,只要成为目标,这些名词对于对方来说都没有限制——胀相马上就做出了判断。
对方身上那种堆积起来的戾气和血气甚至比他这个使用「赤血操术」的咒灵还要浓烈。
以手撑地, 胀相向着旁边一闪, 刀锋擦过他的头发, 脑后扎起的发揪直接被是削断, 硬质的头发飘落下来, 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就被身体移动所带起的气场重新卷了起来。
级别差异太大了。
胀相意识到硬抗自己绝不可能是对手, 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吐出血液, 不一样的身体结构让他的出血速度和出血量都远远超过普通人,液体将整个身体都覆盖起来,形成一个浓红发黑的血铠。
液体的密度被压缩得更紧, 咒力填满了所有缝隙。
这样的抗伤力量已经超过了大部分防御型的一级咒具。
“当”的一声,刀重重地撞在他脖颈上的血铠。
果然瞄准的是要害, 胀相的胸、脖、头上的血铠都更加坚硬。
伏黑甚尔上是咧开嘴, 声音中带着恣意和嚣张, “特级咒灵?这也太脆了吧。”
但他的嚣张都是有资本的。
话音一落,就听见“咔嚓”一声,血铠裂开了细密的缝隙,硬质的血液崩开碎碴子。
这样的血铠竟然只能抵挡一次进攻。
再生的血液涌出,再次将碎裂的部分融合,然后很快又被击碎。
攻击者显然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在察觉到要害的血铠更厚的时候,伏黑甚尔马上就改变了策略,攻击要害的空档,其他攻击也密集的落在各处关节,大大限制了胀相的反抗和活动,需要分心在其他各处的血铠修复,他身上很快就挂了彩。
没有谁的咒力是无所限制的,胀相是特级咒灵,但这样持续性的血铠消耗和伺机反击正压在他的身体和精神上。
看不到尽头的战斗让人绝望。
就在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解放自是我的时候,其他的行动也在同步进行着。
因甚尔突入攻击而塌掉落的石砖快没有砸在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身上,而是被结界切断,就像当初在医院的天花板似的一样,经过结界空间的乱流被放出就成了粉尘,被甚尔的攻击带动着的风吹起,进而落在地面上、昏迷着的人身上,像是这里已经尘封许久似的。
祗王夕月被鲁卡抱在怀里,速度极快地跟在伏黑甚尔后面,一点没有落下,尚未落地就开始复数布置结界。
胀相和伏黑甚尔的战斗肉眼可见的破坏力强,他们的速度提升着,被砸脱的血铠碴子对普通人来说刺到了要害就会致命,而那两人的战斗速度又已经到了祗王夕月无法反应的地步,所以他选择构筑复数小结界,将普通人周身的空间隔绝,用来保护他们。
无法逃离原地的普通人、甚至没有自我意识的普通人更加容易被保护。
“怎么样,鲁卡,甚尔先生能够应付得来吗?”祗王夕月布置完便马上问道——实在是身边有两个
伏黑,只用“君”和“先生”来区分总会产生误会,所以他便干脆换了名字来进行称呼。
当然,另一位伏黑君没有跟来,刚刚经历过式神召唤、领域展开并且进入过影世界的他消耗太过,需要恢复咒力;而使用着「神之眼」持续观测的碓冰愁生则只派了几个水晶球浮动在地铁站上方,他的精神力消耗也不少,大脑刺痛着,带着晕眩感,神经也在抽动着,稍微一点移动都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有他们两个暂时无法投入战斗中去的人在恢复,当然要有一个战力能够保护他们,莲城焰椎真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碓冰愁生。
所以率先来到地铁站的人,自然就成了鲁卡、祗王夕月还有已经被小金库雇佣起来的伏黑甚尔。
“不用担心,那个咒灵完全不是伏黑甚尔的对手,应该下面几招就能决出胜负了。”鲁卡没有插手进去,只是对付胀相一个人的话,实在没有必要两人一起出手。
果然,鲁卡的眼光没有出错。
伏黑甚尔还未从和鲁卡战斗的状态中完全脱离出来,神经和身体都在极端活跃的状态,力量和速度很快就到了胀相无法企及的地步。
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要被祓除掉了。
和他那两个被解缚的弟弟不同,有妖刀村雨配合着伏黑甚尔,他的咒物本体很可能也会出现损坏或者直接被销毁。
并不是谁的咒物体都像是两面宿傩那样无法消除的。
不过,有栖川桥并不担心,他能直接把伏黑甚尔推在前面和胀相战斗,而不是借口让伏黑甚尔留在后方用自己能够掌控的马甲卡来战斗,是有原因的。
伏黑甚尔的刀尖已经刺在了胀相的眉心之前——具有极强战斗经验的伏黑甚尔比起对心脏出手,战斗中他更愿意对更加毫无防备而可以确认杀死目标的头部出手。
但这一次,他的刀没有捅下去。
刀尖被一股力量顶住,冷气凝结,冰面凭空出现在刀尖和胀相的眉心之前,阻碍住了伏黑甚尔的攻击。
地铁站内空气骤降,连呼吸都能看到白雾。
紧接着,挡住了攻击的冰面开始反击,顺着妖刀的刀尖快速地爬了上去。
“术式?”伏黑甚尔眉毛一挑,手腕一转,刀面一旋,脱开冰面连接退离原处,透明结晶还零散地贴合在刀面上,一点一点地扩散,传染力极强。
但所幸,它并不算坚固——至少对于由伏黑甚尔持有的村雨来说,并不算坚固。
鲁卡一皱眉,显然对这样的招数并不陌生,“祗王泠呀?”
咒力之冰,那是泠呀的属性力量。
趁着这个空档,胀相后翻,拉开了和伏黑甚尔的距离,眼睛不敢离开对方的身体,感知却尽可能的放大一些,想要寻找一条离开的路径。
「夏油杰」的判断也不靠谱了吧。
如果不是有祗王泠呀提前布置在他身上的咒术,刚才那一下他绝对躲不开。这样劫后余生的动荡无形之中加重了他对祗王泠呀的信任。
“甚尔先生,等等!”祗王夕月的声音止住了伏黑甚尔的动作,他从鲁卡的怀中出来,踩在地面上,刚才的快速移动中,他被鲁卡的咒力场保护得很好,以普通人的身体跟上那样的速度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他往前了两步,被鲁卡的手拦住,“夕月,别靠太近。”
胀相对于祗王夕月来说是危险的,鲁卡想要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在听到被鲁卡喊出的这个名字的瞬间,胀相眼睛一抬,视线投向夕月,微眯的眼睛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你,是泠呀的下属?”夕月没有不顾鲁卡保护的意愿,停下了脚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一样。
“……不算。”胀相否认道,他和泠呀各取所需,都只是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他和对祗王泠呀献上忠心的咒灵不同,他们之间只能算作是某种雇佣关系。
“可是!刚才那毫无疑问是——”
“是衹王泠呀的能力,你没有看错。”胀相的音调带着一些拖沓,乍一听只有一种懒怠感,但拖沓的字连在一起,就会延长每一句话说完的时间。
拖延时间啊……
伏黑甚尔在听到这种说话方式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微眯起眼睛,作为一个刚刚拿了二十亿的“雇佣兵”,他微薄的职业道德让他看向了对面的雇主。
祗王夕月完全没有接他的眼神,只有鲁卡冲着他微微摇头。
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伏黑甚尔猜测或许是他死亡的这些年出现的咒术师或者是诅咒师什么的,甚至是咒灵——毕竟今天所看到的和人类混在一起的具有人形、具有清晰意识的咒灵也不少了,这些在他死之前可都已经算得上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了。
对咒灵,咒术师们当然有调服,就连他曾经也调服过丑宝为己用,但像眼前这样明显关系不太一般的却闻所未闻。
这样的一对和胀相这个由人与咒灵混合创造而出的咒物受肉站在一起,还确实有点命运指引的感觉。
不过,伏黑甚尔并不打算对此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抛去其他私人因素和私人情感不谈,像祗王夕月这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可不多见。
在没有榨干对方钱包之前,他的服务态度可是相当到位的。伏黑甚尔从不对这样的大金主杀鸡取卵。
而有栖川桥——有栖川桥根本就没有理解到伏黑甚尔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胀相利用言语间隔和音调拖延恢复时间和思考时间的事情,只是单纯看着伏黑甚尔眼神中似乎带着询问,祗王夕月可以回避这个视线,但是鲁卡不行。
他便只能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
他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在伏黑甚尔面前,以他为见证、以祗王夕月耳朵上的通讯器为见证传达一些东西出来。战斗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同时,他经由祗王泠呀的马甲卡在胀相身上设下的书页术式并不能持续维持——
所以,即使并不理解伏黑甚尔的意思,有栖川桥还是选择让鲁卡摇了头。
——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什么都不要干就是了。
胀相的神经紧绷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张上带着撕裂的锯齿痕迹,上面隐约有些墨迹,但褶皱的样子远远的却让人看不清,在闪烁的灯光下,祗王夕月似乎发现他手上的纸比平时用的纸更容易反射顶上还残留着的白炽灯的灯光。
否则,怎么能解释那纸张带着异常的亮度。
胀相两指夹着纸张抬向夕月的方向,“‘如果是夕月,就把这个交给他’。”他重复着别人交代给他的话,一种不漏。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主动移动做些什么,只是朝着正对着的方向示意,“是你的信儿。来拿走它吧,祗王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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