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远在魔界的魔尊的福,  由于他重伤未愈,走两步就呕血,不能上战场送死,  为了给外甥攒点阴德,主要是防着他在大后方捅刀,魔帝决定先内斗一番再谈进攻人界事宜,  故而仙门与魔界虽剑拔弩张,  但大战还要拖个三年五载才能进行。

    这三年五载,正是双方厉兵秣马,卧底互相渗透的大好时机。

    三日后,晨起微雨,雾隐昆山,虞渊背着行囊,于山门前与各位师弟师姐,  师叔师伯挥手作别。

    脱下白底蓝纹的昆山弟子服后,  他换上一身黑衣,马尾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挺拔飞扬,是长辈最爱的富有朝气的少年模样。

    殊不知坐在他身旁,怀里同样被扔了一包行李,面上笑意险些维持不住。

    殊某由于触怒师父,不仅伤着腿就被打包扔下山,  临下山前还被没收了储物符,以后吃穿用度都靠自己挣,还被勒令不满三年不得归山。

    二人辞别师长后,各自御剑往不同方向而去。

    剑灵依旧伴随在虞渊身侧,但两人谁也不理谁,  互相拿对方当空气。

    按理说收集完解除血契的材料后,二人早该一拍两散。但就在材料集齐的当晚,解契最重要也最难寻的几种材料在昆山库房中不翼而飞。

    虞渊同剑灵说明情况,为证明清白,不惜拿出早已物色好的物理学圣剑二世向其展示,以此表明绝不是他馋破伤风之刃故而盗走材料的决心。

    剑灵听他说起材料被盗时表情始终淡淡的,直到他拿出新剑,这才慢半拍地开始生气,两只手一用力,“咔哒”一声,十八枚灵石买回的物理学圣剑二世享年半月,属于早夭。

    虞渊冲上去和剑灵拼命,剑灵却叫嚣着虞渊失去的只是一把剑,而他失去的可是珍贵的自由。再者二人血契未解,虞渊就已物色好别的剑,四舍五入约等于出轨,他这么做是为了纠正虞渊身上的歪风邪气,他是正义之师!

    二人唇枪舌战一天一夜,旧账翻得哗哗作响,最后连路过的狗也得挨两句骂,昭明嫌吵,一人贴了一张静音符,世界才彻底清净下来。

    “‘解罗叶,诛心花,冤家宜解不宜结’,等我找到这三样材料,一定离你远远的。”

    “你最好快点找到,谁怕谁!”

    二人骂骂咧咧吵到中午,才被一缕袅袅飘上云霄的烟气引得肚里馋虫直冒,决定暂时休战,停在云崖镇上吃馄饨。

    云崖镇物价居高不下,但虞渊目前足够富裕,因此大方地与剑灵每人吃了五碗后,才欲从储物符内掏钱结账。

    然而掏到一半,他的动作却忽然诡异地僵持住?

    一旁几个身材精壮的伙计哪个不是人精,见他举止怪异,目光齐刷刷朝这边扫射,同时八方朝他围拢,为首一人道:

    “客官,结账吗?”

    虞渊咽了咽口水。

    近来十里一线天的天才炼器师谭云泽升级了各家各派弟子的储物符,使得灵石交易更为便捷。哪怕远在千里,一个特定铭文就能将灵石转入对方储物符中。

    这也是虞渊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储物符还在璇玑天境的原因。

    他冲伙计们露出友善的微笑,示意其稍等,拿出通讯玉牌,考虑到没有陌浮沉的铭文符号,便先联系上了他的好朋友宋冽琅。

    玉牌亮起红光,宋冽琅的虚影浮现其上,虞渊开门见山道:

    “宋道友安好,在下的储物符不慎遗失在璇玑天境内,至今未曾找回,不知道友可否给在下陌道友的通讯铭文,亦或代为传答?”

    宋冽琅勉强压下心底的幸灾乐祸,沉默片刻:

    “在下也没有浮沉的通讯铭文,因为他根本不用通讯玉牌。”

    “你驴我?”虞渊满脸不信,什么年代了还有弟子不用通讯玉牌?

    “没驴你。”宋冽琅似乎被人问多了这个问题,解释起来轻车熟路,“苦海,无序之地也,那地方终年灵流混乱,灵力风暴肆虐,根本建不起通讯阵。所以他不用通讯玉牌,合情合理。”

    “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虞渊看着逐渐缩减的包围圈,略有些胃疼。

    宋冽琅食指在唇畔点了点,笑道:“自然是最古老的方式,飞鸽传信。”

    “放出一百只灵鸽,将信绑在它们腿上,让它们分不同方向飞进苦海,运气好的话,大概有一只能将信传到。”

    “真的?”

    宋冽琅耸肩:“不知道,林风致说的。反正我运气从来没好过。”

    “……”

    “客官,结账吗?”耳畔再次传来催命魔音。

    确定眼前这小白脸没钱后,伙计们的态度瞬间门不客气起来,变脸之快,足以胜任蜀地戏剧文化的非遗传承人。

    虞渊想拿破伤风之刃抵债,惨遭嫌弃后,伙计对他冷笑一声,请出了馄饨铺的老板。

    二人两厢对视,俱是一愣。

    前者一惊,后者一喜。

    逍遥楼赌坊坊主!

    酒鬼昭明的徒弟!

    “山水有相逢,想不到竟在此处又遇到了你,昭明的徒弟。”坊主开口,脸上骇人刀疤随嘴部牵扯跳跃,压迫感十足。

    在遍地昭明债主的云崖镇承认自己是昭明的徒弟,无异于自寻死路。虞渊以袖蒙面,赔笑道:

    “这位道友,你认错人了,在下只是长得像而已,并非你口中昭明仙尊的徒弟,那个名震天下的昆山二师兄。毕竟我哪里有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幽默风趣人见人爱啊。”

    坊主视他之言如王八念经,径直朝他走来。他发过誓,再也不要信这对无耻师徒一分一毫。

    “我已与昭明狗贼断绝关系,他的债与我无关,你别过来!”

    “我师父就躲在暗处,你一靠近我,他就会以拐卖未成年为由将你押往仙盟,从此他少个债主,乐得逍遥,你要想清楚!”

    “看,有昭明在天上飞!”

    赌坊坊主不为所动,一身高绝修为气势散开,压得人一动不敢动,他拎猪仔似的一手虞渊,一手剑灵,问:

    “还有什么话要说。”

    剑灵化作一道流光,钻回破破烂烂的长剑,让虞渊独自面对一切。

    虞渊深吸一口气,悲愤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好志气!”坊主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吩咐伙计,“送他去洗盘子,洗到他师父来赎他亦或是还清他师父的债为止。”

    “冒昧问一句,我师父究竟欠了你多少,大概要洗多久?”

    “欠多少我忘了,但如果你从天地初开开始就不眠不休洗到现在,勉勉强强能还清吧。”

    “……”

    被人拖下去时,虞渊心里痛骂昭明,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出师未捷身先死,悲哉!

    *

    魔界,未昀城。

    满室通明的灯火里,凌晚晚乌发红裙,倚靠在软塌上,有条不紊地吩咐属下:

    “安排我们的人在人界将父帝埋下的所有钉子全部暴露,务必不留一丝痕迹;鼓动大哥和三哥争夺此次人魔大战的主导权。”

    然后,就该她继续犯蠢,消磨段成璧的势力,将他们由地上转地下了。

    凌晚晚赤着脚走到栏杆前,看着一片黑沉的夜色,听着很远地方传来的殷川的浪涛声。

    陪伴她十余年的魔仆立马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好累啊,不过好在,终有结束的一天。”

    她闭上眼,什么也不想,短暂卸去一身伪装。

    魔界,快到变天的时候了。

    *

    赤土千里的夜云崖,扶旸出走的消息终究还是被传世察觉。

    待他回来后,传世正欲问他去了哪里,察觉扶旸神色不对,也歇了心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大人,神殿那边遣人来接您回去了。”

    “我知道了。”扶旸神色一僵,似乎不愿,但并未反驳,只道,

    “传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回去之后,虞渊就劳你帮我照看了。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不想再失去他的消息,他去了哪里,和谁一起,做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将消息告诉我,别伤害他,好吗?”

    传世受宠若惊,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眨,朝扶旸行礼:

    “定不负扶旸大人所托。”

    她自然不会动手,至于其他人,便不是她保证得了的了。

    *

    十天后,夜,云崖镇,馄饨摊前。

    在连续洗了十天的碗,还完吃馄饨的灵石后,一道矫健的身姿出现于墙头,见左右无人,以潇洒的姿势逾墙逃走,重获自由。

    第十次出逃,成功!

    虞渊踌躇满志,虞渊意气风发。

    他决定将此行目的地暂定于苦海。并非为了那几个臭钱,他只是单纯仰慕苦海的人文风俗以及想结交陌浮沉这个朋友而已。

    他离开前,最后往那片墙看了一眼。怎么说呢,他第一次重生回来就遇到赌坊坊主,如今离开昆山还遇到他,忽略中间门不愉快的过程,也算一种特别的缘分。

    背影越逃越远,不过片刻就离开云崖镇。

    此后红尘千里,任他闯荡。

    在他翻过的那面墙后,两道身影逐渐闪出。

    赫然是昭明与赌坊坊主。

    坊主打着哈欠,揶揄道:“多年老友,我都要搞不懂你了。让我抓他洗盘子,不想他离开昆山的是你;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放走的也是你。他走时明明不舍得,却不出门送他的是你;现在盯着他背影看的也是你。就拧巴吧你!”

    “舍不得他?”昭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脸嫌弃,

    “没他在宸光峰上叽叽喳喳地吵我我还落个清净呢。走吧,今夜逍遥楼来了几坛百年老酿,我心里高兴,你请我喝几杯。”

    “请个屁,算你欠我的。”

    “随便。”反正他又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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