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自命运长河蹁跹而来,精致的复眼折射出黑曜石般的光芒。

    重生之后的千宫铃无比确认她重生的意义就是拯救父亲,拯救天清宗,拯救正道。

    为此她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向杀身仇人笑面逢迎。

    父亲还活着,天清宗还存在,为着这个她可以容忍微生即墨的存在,她可以放下前世的仇恨与他握手言和。

    但是父亲死了!父亲再一次地死在了她的面前!父亲再一次地死了!!!

    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一切似乎都将重归既定的轨迹,那是令人齿冷的轨迹。

    “我应该杀了你!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杀了你!”

    千宫铃哭喊着,毫无章法地向微生即墨乱劈。

    微生即墨皱眉,只躲不战,一边躲避一边解释道:“小师妹,我没有杀师父……”

    但千宫铃已接近颠狂哪里听得进去?微生即墨迫不得已先打晕了她,对上外众人惊愕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松手任由长剑掉落,同时举起双手示意无害。

    “我愿自封灵力,请诸位师叔见证,师父确实不是为我所害。”

    千山雪越众而出,神情复杂,挥手将他灵脉尽封:“审吧,大家一起审。”

    千宫铃为千秋祀独女,此事她务必旁听,待医修将她救醒之后给她服了些清心静气的丸药让她勉强保持心智。

    审讯席上千宫铃红着眼坐在上首狠狠盯着微生即墨。

    她倒要看看,这事还有什么隐情!

    微生即墨老老实实地跪在下首如实相告:“今天我正在修炼的时候突然神识海里多了一个残魔,他夸我是修魔的好苗子要我跟他改修魔,将来成为魔尊重兴魔道,弟子自然拒了。”

    微生即墨当然不会答应,他的阿五在这里,他身为天清宗首席,他们有那么光明的未来,他疯了他半道去转修魔?

    “没想到那残魔说我如果不跟他去修魔,他便杀了我师父让我背上弑师叛宗的罪名被逐出宗去,到时候我乐不乐意都得修魔。”

    微生即墨当时心里何止“无语”两个字,简直是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但是细想想以他的性子还真会这样,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利益最大化,至于修道修魔对他倒没什么影响。

    他不禁问那残魔:“你就不怕我将来修成先拿你开刀?”

    你明知道我心性适合修魔就该明白我心里没有仁义礼智信,如今这么欺压我还要培养我做魔尊,是真不怕我回头第一个先杀你啊?

    孰料那残魔对魔界竟长了一副忠肝义胆,哈哈大笑道:“老夫身死之日,魔道复兴之时!若此残躯可解魔主心头之恨,请魔主自便!”

    “只怕到时魔主已臻至尊,那魔尊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魔道踏平修真界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到那时,老夫死也无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微生即墨的控制了,那残魔一边嚷嚷着“且让老夫助魔主一臂之力!”,一边从他的识海里冲了出去和千秋祀缠斗起来,百招之后千秋祀终究不敌败落陨命。

    千山雪等人互相商议了一会儿,确认了情况确如微生即墨所言,千秋祀的尸体上全是魔气,伤口也都是魔界惯用手法,而微生即墨体内也全是清正灵气,没有半点魔气。

    只是有一点存疑,微生即墨的识海里没有残魔,但据微生即墨所说那残魔后来又跑回了他识海里,如今却遍寻不着。

    千山雪等人已经基本确认了那残魔是魔界八尊者之一,既如此寻不着也正常,他们急召众弟子准备一个一个搜过去。

    只有千宫铃怔在原地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是这样吗?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父亲不是死于大师兄之手,而是死于不知道哪里来的残魔的手里。

    这一刻她对大师兄的恨意显得是那么荒谬,让千宫铃自己都难以接受。

    这一边微生即墨为摘清主动要求下地牢,只是众师叔对着已经基本洗脱嫌疑的微生即墨态度好了不少,便将他随意禁了禁。

    微生即墨要求要见见杨梧,从一开始就提着心直到现在才放下的杨梧自无不应,裙裾飞扬地跑进了地牢。

    地牢会压制修士的灵力神识,杨梧再着急也只能跑快点。

    微生即墨见着她松了一口气,一手揽着她一手牵住她的手,先在她的眉心左颊吻了吻安抚她:“是不是吓到了?别害怕,我在,很快就没事了。”

    杨梧跑得有点急,鼻尖额头出了些汗,她迅速地左右各瞟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她真的不敢对二哥的人品打包票。

    微生即墨认真地看着她,五指滑进指隙与她十指相扣:“不是。”

    他叹了口气,复又吻了吻她的眉心,同样低声道:“别害怕阿五,有你在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左右摇晃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五啊……别害怕,我在呢,别害怕。”

    杨梧的心跳渐渐平息,身体也渐渐从紧绷到松懈。

    微生即墨见她放松下来也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把人放开亲了一口杨梧的额头道:“好啦,你陪师叔他们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了,等再过两天我就出去了。”

    但是——

    三天后,一弟子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报告:“不好了!大师兄打破地牢跑了!”

    三天前才被告知让她安心的杨梧:“???”

    三天里一直在处在茫然之中的千宫铃:“?!!”

    已经默认微生即墨为新宗主准备完事就把他放出来的众长老:“??!”

    蛤?

    杨梧被微生即墨这一操作打得措手不及。

    二哥在做什么啊?!

    原本已经基本无嫌疑的微生即墨瞬间嫌疑值飙升,连带之前的坦白都变成了故意示弱伺机逃跑——不然你跑什么?!你没问题你跑什么?!你都已经洗清嫌疑了你跑什么?!

    杨梧据理力争,她以自己作保,她相信微生即墨没有弑师叛宗,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但是因为她是微生即墨的道侣,她的辨词不仅没有效力反而还引来了注意——有人怀疑她与微生即墨同谋。

    众长老也吵得不可开交,此事本就疑点重重,又因利益掺杂,众人吵得几乎要打起来——你觉着微生即墨是叛宗出逃,我却偏说他有隐情,当我不知道你想推你的弟子做宗主?

    最后在各方角逐下,千山雪力排众议保了千宫铃为新宗主,同时保杨梧无疑——她替杨梧作保,她的弟子绝非叛宗之人。

    而千宫铃上位后签发的第一道敕令——废除微生即墨前首席身份,晓谕各门,全力追捕弑师叛宗之人,杀无赦!

    杨梧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去找千宫铃作保,她是受害人的女儿,她作保的可信度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

    杨梧走过长长的走廊,午后的阳光自栏外斜打进来,将人与木栏皆分作明暗两色,暗在上,明在下。

    杨梧掀起竹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千宫铃跪坐在蒲团上,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连带着唇都惨白,那墨色的双瞳亦是无神恍惚,里面似乎有什么黑雾般的东西在浮浮沉沉。

    室内左右窗户都掩了竹帘,暗淡无光,更显她神情虚浮,面白似鬼。

    宽大的衣裳松松地套在她身上,昔日的鲜红如今却如同凝涸的血迹,不过短短几日,她竟憔悴到这个地步。

    杨梧心下叹气,踏入殿内,合上竹帘的一瞬间那道因杨梧掀帘而照在千宫铃身上的金色阳光也一同消失,室内更加昏暗。

    杨梧向她说明来意,千宫铃面上虚虚地浮出一个笑,眼珠一动不动,眼晴一弯不弯,诡异至极:“师妹高看我了,我如今不过挂个宗主的名头而已,真正的实权并不在我的手中,就连那道敕令都是别人拟好了我签个字而已。”

    杨梧心知她说的是实情,勉强劝慰了两句后就准备再去寻他人,她必须尽快解决这道敕令。

    出门掀帘的那一瞬间杨梧不忍,回首望了一眼,突然怔住。

    面色苍白的女子身着暗红色绯衣跪在蒲团上,只有半身沐浴在金光里,半是绯红半是暗红。

    明暗间苍白的面上是虚浮而古怪的笑意,墨色的瞳孔有什么在其间涌动。

    那一刹那杨梧突然明白,那不是混乱无神,而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千宫铃,她会放过微生即墨吗?

    她当初忍得下微生即墨是因为父亲宗门俱在,如今千秋祀死了,微生即墨叛逃,宗门危在旦夕,她为什么要忍?

    退一万步,哪怕这一世微生即墨真的没有杀千秋祀,可前世他可是真真切切地杀了千秋祀屠了宗的。

    千宫铃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需要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自有无数弟子为她奔波。

    能杀了微生即墨当然好,杀不了宗里还有杨梧在,推出她天清宗就不会出事。

    恍惚间,千宫铃虚浮的笑都狰狞起来,杨梧似乎看到一团黑雾自千宫铃头顶凝成恶意满满的四个大字——

    “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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