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哦，对对，许辛亥，那是民国十八年的时候，那时候我和老许……”
楚云飞抬起手，说道：“许辛亥，那他是民国元年的人？”
“是，是的，没错，辛亥嘛！团座怎么想起这个事了？”
“孙副官，你帮我，写封信，让你这个老乡捎给……李云龙那个通讯兵吧！”
“关山？”
“嗯，是，关山，关山这个名字，好啊。”
“团座的意思是？”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楚云飞示意让孙铭先去接电话。
（二）
“30多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野外20多处树林和山谷，都没有任何发现？”筱冢义男从西条副参谋长手里接过标注轰炸点的地图，看了一眼放到茶桌上，问道：“航空队下午的计划，有没有报上来？还有，第四旅团部，有没有什么方案报上来？”
“只有平田大队的报告，他们自昨晚开始，在增援途中多次遭到八路军的袭击……”西条副参谋长报告道：“为避免较大损失，平田大队稳步推进，今天上午九点二十分抵达10号据点也就是白村，目前正在对白村周围5公里范围内进行排查，更详细的数据，还有其他部队的相关报告，暂时都还没有！”
“好，辛苦西条君了！”筱冢义男客客气气地把他送走。
两份战报相隔的一个小时之内，将军和大佐一直在探讨茶道，还谈到了大佐的父亲。
被战报短暂打断之后，筱冢义男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与山本一木又聊了起来。
“刚刚聊到哪里了？”
“将军，刚刚您说道，您和家父是同一年出生，同一年入伍，也是同一年参加了日俄战争，有着非常多的相似之处。”
“是啊！”筱冢义男点点头，感慨地说道：“唯一的区别，令尊选择了大海，而我，选择了大陆。”
“将军和家父还有一个共同点。”山本一木恭恭敬敬地说道：“家父是海军中少有的清醒者，正如您是陆军中少有的清醒者一样。”
“山本君过奖了！令尊的远大眼光和宏图伟略，我自愧不如！”筱冢义男摇摇头，非常真诚地说道。
山本一木耷拉下眼皮，对“远大眼光和宏图伟略”这个描绘，似乎不大认同，但毕竟是人家夸他爹，他也不好劈脸打回去。
“去年底，海军部参谋们发起太平洋战争时，曾经在报纸上公开向天皇、国会和日本国民立下保证，说海军能够在确定的预算之内，在半年之内，实现与英米停战并签署条约的战略目标，并认为米国必将崩溃……家父曾私下告诉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山本一木讲出了很私密的内容，这也算是一种推心置腹。
“是啊，令尊曾在米国留学，也深入研究过米国，正像我曾经在德国留学，也在欧洲担任过武官……”筱冢义男轻轻摇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接下来的话，两个人就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下去了。
1941年底爆发之后，原本海军部向天皇做出半年之内那个承诺，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可能实现，而他们原本报给国会和天皇的预算，才短短三个多月，就已经提请第二次追加了！
无奈之下，陆军部只好向华北方面军下达命令，要求华北方面对已经执行一年多的“铁壁合围”计划做出调整，要求加大进攻力度，从3月中旬开始就进行了全面进攻之前的物资筹集和调拨5月中旬开启全面扫荡。
最终的目标，是要求华北方面军和筱冢义男的第一军，必须在1942年九月份之前彻底完成对八路军根据地的摧毁……
但其实筱冢义男非常清楚，冈村宁次非常清楚，甚至制订这个目标的陆军部自己都非常清楚，这个狗屁目标，就如同当年那个“三个月解决中国问题”的狗屁目标一样，无论是谁当指挥官都无法完成！
“山本君，最迟到八月份，我应该就要离开中国了。”筱冢义男带着感伤地说道：“明年春天，我就又能够在东京看樱花了。”
山本一木表情肃穆，斟酌了好一会，开口问道：“将军，您作为我和松山君的前辈，不知道在你们那一辈人里面，尤其的德国军官，对马奇诺防线，是怎么看的？”
筱冢义男皱了皱眉头，对山本一木突然把话题扯到德国军官如何看待马奇诺防线这个问题上，有些小小的不满意。
不过筱冢义男肯定是不会发作的，这点起码的城府，筱冢义男还是有的。
更何况，已然看透了自己结局和命运的筱冢义男，此时的心境，有些茗香近禅意的悠然，并不太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军人……
马奇诺防线？莫非，山木君其实若有所指？
茶道就挺好的，整理情绪的时候，可以假装陶醉在茶的香气之中。
（三）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从上午十点多到晚上八点多，这一觉关山睡了足足十个小时，可真是睡过瘾了。
醒来之后关山立即去看自己的手指头，还是青紫和肿胀，但是疼痛感已经轻多了。
断断续续的，关山做了几个梦，他模模糊糊记得，朱子明在写个什么报告，好像和自己有关，他还模模糊糊记得，怎么梦到楚云飞的副官孙铭认识许辛亥，还说要写封信给自己。
都比较模糊，只是记得个梗概，但是有个梦关山记得比较清楚，就是山本一木在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坐上一辆军车去了第1军指挥部，跟筱冢义男扯天扯地打太极……
哦，比较直白的信息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说轰炸了30多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野外20多处树林和山谷，狗日的小日本又造孽，又对中国人民犯了罪！
“走吧！”邢骆驼推醒关山，吩咐道：“团长带着魏和尚下午就走了，走之前说，要是你到了这个点不醒再喊你，让你带着猴子一起，你跟我走，其他人都在那里等你会合！”
四辆卡车已经被施山岳和邢骆驼开到容易开的路上去了，关山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虚心请教得到的答案，是“来炊事班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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