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欣然心中长长叹一口气,即便白羽附魂于傀儡之身,看似魁梧凶悍,也改变不了其无论生前亦或死后都是个书呆的本质。白羽生前本是个凡人,因死后的种种经历让他重新认识此方天地。他孜孜以求全新的知识与见闻,仿佛这些所得都是对他额外的恩赐。

    他见齐欣然心事重重的坐在他面前,憋了半晌终于艰难吐出:“尽人事——且看天意——”

    天意吗——呵——齐欣然略感讽刺地想着。她现在既不是前世庸庸碌碌的无知女子,也不是浑浑噩噩的野鬼。修道问天——使她无数次的质疑自己,质疑伦常,甚至——质疑天道。

    三日后,她又来到水潭边等待与她约定好的小伙伴——她与修心修缘约定,无论求不求得到答案,都会在三日后向她回复。她亦早就准备好了点心慰劳两位小友,想到自己竟然求两位小朋友帮自己打听消息,不觉有些尴尬地顺了顺自己垂下的头发。

    不多时,果然看见两颗又圆又亮的脑瓜在不远处的山间闪过,片刻两个小孩就相携来到近前。这次小沙弥们没有拿着水桶,而是背着竹筐。修心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向她行礼念佛号。修缘则吭哧吭哧的从竹筐里费力地掏出一个圆溜溜的瓜递给她,说是上次话梅的回礼。齐欣然笑眯眯的接过,接着又递过一大包栗子糕给他,喜得孩子脸蛋通红。

    修心警告地看了修缘一眼便故作老成道:“我师兄说,不曾听闻你所说的破障转业珠。不过,似乎有类似的法器,他还要再查找一些典籍,让你再等等。”

    齐欣然闻言并无意外,如此轻易就得到苦摩内门的高等级弟子的帮助,已是十分幸运了。于是她亦正正经经地向两位小友致谢,向小沙弥执了全礼。顿时修心就有些窘迫,嘴上语无伦次道:“不——不用谢!要不是——要不是看你像我阿娘——”话未说完,修心已觉不妥,忙大窘捂住嘴。结果正忙着吃点心的修缘也缺心眼的附和:“嗯——像娘——像娘——”

    啥?!齐欣然顿觉五雷轰顶!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怎么就像人家阿娘了?!

    修心看着齐欣然开染房似的脸色,有些尴尬的微微后退。

    不过算算年纪,她做人家娘那是足够了呀!齐欣然转念一想,倒也释然,见修心尴尬后悔的样子顿时心一横道:“阿娘就阿娘吧!大儿小儿!你们帮了为娘大忙,来说说下次想吃些什么点心?”

    修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谁要当你儿子?!”齐欣然正与两个小孩笑闹,突然灵感一动,随即警觉地看向侧上方。只见距离几丈远茂密的林间,若隐若现一个着僧袍的人影,不知来了多久。

    金丹期!她心中暗惊。修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马上规矩执礼,口中唤道:“师兄——”原来这位就是所求之人吗?齐欣然不敢造次,马上向他执晚辈礼。还未等她自报名号,那位僧人便唤两位小沙弥回去,仅向她微微回礼后就翩然离去。

    自古以来,佛修与道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佛与道所修虽有相同之处,但侧重却完全不同。几千年前,佛与道曾有过大的争执,但因皆自成体系,谁也不能说服对方,顾千百年来于修炼少有交流。两方虽相安无事,但对彼此皆不认可。因此,佛门虽号称慈悲悯人,齐欣然身为道修却不敢光明正大的求上门去。

    很快又三日过去,齐欣然依然心事重重地立在水潭边,她近期的修炼并不顺利。随着修为的提升,随着她对道法更深地研修,她对于天地规则自然循环等至真至理的质疑逐渐加深。越是探究越迷茫,每每引灵入体后,便可内视自身循环,亦可外视世界阴阳。随着能力的提升,便会逐渐碰触‘那个’边界。它似乎就是所谓的‘灵虚’,它有强大的规则,不可忤逆的真理,让人即向往又恐惧。她仿佛处在浓浓的迷雾中,不仅修炼让她迷惑,她自身亦是谜团。自从筑基之后,她逐渐意识到她自己的特异之处——她的灵识更加强大,灵感亦更加敏锐。这些看起来是她的长处,可隐隐觉得有些牵连让她不敢深究,也不敢轻易暴露。

    复杂的经历使她内心坚韧,可是有时她仍会觉得害怕——

    很快不远处的脚步声让她回过神来,只见修心走过来,这次只有他一人没有修缘的小身影。这次修心规规矩矩地与她保持着距离,板着小脸道:“施主!师兄要我来向施主回话!”他顿了顿继续道:“师兄翻遍了佛门有关法器的记载,找到一件功用与施主描述相似的法器。”

    齐欣然心头一喜,还没等她开口,就听修心继续道:“只是不叫破障转业珠!而是佛骨!是修炼五十年以上的佛修胸口的第二根肋骨!”

    什么!她瞬间觉得胸口一凉,无语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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