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宋省,落花台。”顾玉成攥着手中情报,喃喃自语。



    “落花台?”



    唯独落花台,顾玉成没有太多印象。顾玉成只记得他在渔辞路入剑冢,见到了主客门老祖墨政。



    挑使南三省乱套的,正是落花台台主江从法。



    这场闹剧始发于渔辞路,眼下已不断向外波及。



    江从法是如何扰乱南三省的。



    很简单,他当着人群面举出《山海经》残页。



    在修炼界,很多书有两个种类的刻本。一种是世俗本,一种是功法本。



    两种刻本形成原因是修炼体系不断发展而形成的结果。



    例如,韩非子是战国末期修士,他的修为远不足以写出一本让嬴政(凝鼎修为)深以为然的功法,但他的学识可以写出一本让始皇帝龙颜大悦的书籍。



    而后世有修炼者假托韩非子之名,又写了一本《韩非子》,这个就是功法本。——现藏于堆金楼。



    像老子所写的《道德经》,据说就是一本功法,可惜流传下来的只有世俗本。



    山海经也一样,顾玉成在东宁岛试炼中认得蠃鱼,便是从山海经世俗本上得知的。



    江从法若呼众唤群,手中掏出的是世俗本山海经,也能使南三省乱套。——众散修恐怕会争相奔走,竞价购买鸡蛋怒砸江从法。那样就会造成南三省鸡蛋市场大躁动了。



    江从法没有挨鸡蛋砸,他掏出的是功法。



    《山海经》。



    这种古老而玄迷的功法问世,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但人们更在意江从法立于城墙谯楼上宣告的消息“安陇省杨家屠杀落阳历!夺取其功法《山海经》!暴虐无道!”



    江从法说完这句话,安陇省谢家家主谢护南的长子谢奉礼站到江从法身旁,向众人呐喊道“谢家早已察觉杨家种种违虐天道的暴行乱施,奈何杨家霸占《山海经》,暗中勾结商国!谢家无力阻止!今日邀请修位同道,同修矛戈,诛伐暴杨!可乎?!”



    渔辞路一日间聚众无数。



    顾玉成看着从昭明尊者那里传给自家里丐帮的情报,一时无言以对。



    杨家,绝不可能勾连商国。



    何况若是真的,杨家又怎会不断被谢家压制?



    江从法的《山海经》又是从何而来?



    当初天下人人得而驱逐的落阳历,今天竟然又成为人们哀怜的对象?



    谢家长子又是如何来到渔辞路的?



    这些问题没有人试图擦拭,也没有人想要正视。更不会有人深究。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想象……”面对落花台与谢家共同挑起的突发事件,顾玉成忧心忡忡。



    “按照师父的说法,昌黎省一直在试图凝聚南三省,而我所见所闻,也证实这一点。



    昭明尊者又与云中省交好……如果云中省能够聚拢九省,诸省就不是一盘散沙。”顾玉成轻叹。



    “可现在,熊昭明不得不将重心挪回南三省。——楚宋、安陇两省现在可是很乱套的。九省一乱,攥不成拳头,商国定然忍不住会出手。”安陆忽然来到顾玉成身边。@·无错首发~~



    顾玉成不表达抗议,只是点头“对寻常人来说,这只是忽然变化的一天。对三方势力来说,从至尊布道那一刻,彼此已准备数百年……”



    安陆轻笑“是的,是的。商国有准备,有手段,我想九省也不会没有。我们静观其变?”



    顾玉成保持着沉默。



    安陆无所谓地看一眼顾玉成“悟道八星?——真是强大的血脉。”



    顾玉成发出疑问“商国同谢家、落花台,进行了怎样的交易?”



    安陆反驳道“交易?是这样。但有些时候,交易不需付出代价。”



    顾玉成自顾自说道“很多事情,就像战争,军队若处处。



    设防,则处处薄弱。一处设防,则他处疲软。若是两百万军队,处处设防,或许前方无忧,后方补给却又会成为七寸。……没有任何办法,达到“万全”的境界。”



    “至尊拔剑,征战百年。函谷之役后,又是三百年……哪怕只用百年时间安稳己方势力,想要在二百年间布局整个大荒,实在有些勉强。”顾玉成看向安陆。



    安陆哈哈一笑“年轻人,这世上最莫测的是人心,最易糊弄的,还是人心。——你以为,劝动一个人要不停地付出,实际上,只是他想或不愿的问题。”



    “你是说……”顾玉成有些明白。



    安陆点头“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统一。或者,他们不希望有人能掌控自己。仅此而已。”



    顾玉成轻笑“原来如此。”



    正紫宫内,一处偏殿。



    白郅易招来陈食足,陈食足呈上情报。



    白郅易简单翻阅着:



    “自九祖强占齐氏五郡后,风竞流与齐云海相交接的边境处出现两名修士。@*~~一个是厨子安福海,另一个暂时未调查出身份,只知是一个悟道境女修士。



    二人会无偿资助过境修士干粮。时间一久,留在边境投靠女修士的人数越来越多,现已超百人,这百人尊女修士为“稷正”。”



    “稷正?掌管谷物的官员?”白郅易有些欣慰地呢喃。



    “大多数修士都是从风竞流辖下郡县流向九祖掌控的五郡。只有少部分从九祖五郡内外逃,投靠稷正的修士大多出自这里……”陈食足欲言又止。



    “能在风竞流管辖之地收拢散修,定然是有人暗中支持。你有什么想法?”白郅易对陈食足很是信任。



    “我想,可以借此机会,把稷正的封号坐实。不过是一个官位,陛下还是有权利封赏的。”陈食足建议道。



    白郅易面色微沉“无论稷正的背后是谁,她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散修食足、衣暖。不必事事经营,更不需利用这样的人。”



    陈食足轻叹一声,有些心酸地失笑。



    “怎么了?”白郅易不同以往,言辞不再平静如空,而是带着些许关心。



    “陛下是仁君,可惜生不得时。”陈食足苍老的脸上泛着红润,干皱的眼角微微湿润。



    白郅易不再掩饰心中波涛,反问道“陈老本是散修,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陈食足垂下头,续而抬眸,眼中毫无闪躲“只是,陛下要获得更多权利,总要有付出。哪怕是牺牲我自己。”



    白郅易心生不快“还用不到你上战场。”



    陈食足摇头“现在的妖国如此乱,就是因为冗官分权。”



    白郅易忽然咳嗽起来,身上直愣愣向前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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