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救补救––!”

    “我来──!!”

    穿着3号球衣的东峰旭手臂往后扬起,向前迈了几步––微微屈膝蹬地一跃,俐落的扣球声响彻整个体育馆,乌野的王牌成功突破生川的三人拦网。

    “真不愧是王牌阿。”

    球场另一边的黑尾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叹,扭头朝正在椅子上休息的孤爪问:“研磨不用退热贴吗?那可是我拜托店员桑买来的。”

    “小黑我又没有发烧。”

    孤爪瞥了眼椅子上堆成小山的退热贴片,旁边放着约莫便当尺寸的保鲜盒,里头装满切片苹果,还附赠猫咪造型的小叉子。

    “因为研磨你吃早饭时有咳嗽嘛,以往在这种天气高强度的练习赛下你都会发烧,我想说咳嗽可能是前兆,预防一下。”

    黑尾伸手打开保鲜盒,拿起里头的叉子递给他:“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店员桑会买那么多退热贴,还切了苹果给你,看来她对研磨你––挺好的呢。”

    “小黑,没必要做这种事。”

    孤爪盯着他递来的叉子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过,黑尾也不介意,叉起一块苹果送进口中,酸甜味充斥整个口腔:“研磨真的不吃?”

    “你先吃吧。”

    说完,抬头就看见黑尾那略带调侃的眼神,窘迫地避开这种视线,孤爪偏头把注意力转向球场––生川目前以21:17暂且领先乌野。

    他的视线缓缓的往旁挪移––看见浅川光抱着纪录表认真写着,她撩起挡在侧脸的发丝拨至耳后,就像早上对他做的行为那样──

    “在看她?”耳边传来低柔的试探声。

    像被脚踩了尾巴的猫,孤爪蓦地睁大眼,随即缓过神答道:“小黑,我很久之前就说过,我对浅川桑没有那个意思。”

    “我也只是问一下。”

    黑尾眯起眼笑了笑,叉了块苹果递给他:“拿去,既然研磨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为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你的反应就这么大呢?”

    “没那回事。”孤爪接过叉子,垂下眼眸打量色泽红润的苹果,白里带点黄的果肉,上层的皮红的宛若血液,苹果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张嘴,“咔哧”一口咬下,甜甜的滋味洽到好处,在嘴里咬久了酸酸的还有点涩味,想了想,如果是苹果派就好了。

    “准备下一场吧,该集合了。”

    孤爪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停在叉子猫咪造型的握柄上,回想起她刚来到森然高中时,背着的迷你小包,拉链上也有黑猫吊饰。

    虽然只瞥见一眼,也有发现那只黑猫吊饰和日向背包上的橘猫吊饰是一对的拼在一起估计是抱在一团的猫––他不再继续想下去。

    “研磨!过来集合啰。”

    闻声后,孤爪站起身走向黑尾,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保鲜盒,迟疑几秒,伸手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不容易被球砸中的区域。

    目光捕捉到他的举动,黑尾抿了抿唇,没有上前说些什么,只是对正在身旁拼命喊着“研磨”的山本埋怨一句:“山本,你吵死了。”

    音驹所有球员围成了一圈,轻轻搭着彼此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至正中间,攥紧拳头等待着队长发话,黑尾动了动唇,嗓音沉稳:

    “我们是血液,流淌不停、奔腾不息,运送氧气,为了让「大脑」正常运作。”

    血液吗?孤爪缓缓的阖上眼睫,方才咽下的苹果仿佛融进血液里头,残留在口腔的汁液宛若甜津津的蜂蜜,在全身每一处蔓延开来––只是普通的一颗苹果,不是吗?

    踏上球场前的那刻,看见她抱着毛巾朝他身后喝着水的日向跑去,孤爪淡淡的抿唇,在擦身而过时撇开眼,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说完便快步跑开,球场那么吵杂,她不会听见的,毕竟她眼里全是翔阳。

    这句“谢谢”涵盖太多解释不来的话,小黑那时只是说需要退热贴,她就立马跑来测量额温,知道只是先准备后,令他意外的,她反应不是生气小黑话没说清,而是先松了口气──

    轻轻摇了摇头,孤爪收回思绪回观比赛。

    和枭谷比赛的局势不太稳定,他站在二传位置冷静分析––对方的王牌木兔情绪有些浮躁,失误率有点高,站在左手边的列夫兴致高昂,注意力明显不集中––

    这么想的同时,孤爪仰起头––

    目光紧紧凝视着即将落下的球,心里飘过许多思绪––夏天害得全身都是汗水,黏着衣服的感觉很难受,发尾还时不时搔痒后颈––

    如果能绑起来──别再想了。

    金黄色的瞳仁迅速扫过球场一遭,对面的敌人全都紧盯着列夫,那么––孤爪眯细了眼双眼,脚轻轻一蹬,俐落地使出二次进攻。

    枭谷的尾长涉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球坠地,得分后列夫惊愣地瞪大眼,握紧拳头朝孤爪喊道:“研磨学长––这球漂亮!”

    “列夫,注意力不够集中。”

    “研、研磨学长我我会集中的!。”

    孤爪瞥了列夫一眼就把脸扭到一边,视线凑巧和站在乌野球场边的浅川对视,她张了张嘴似乎在朝他说些什么,嘴型上解读起来––

    役に立ててよかった。

    “能帮上你,真是太好了。”

    她刚才有听见?孤爪讶异地望着她,方才擦身而过对她说的那句“谢谢”原来有被听到––看来她并没有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拿毛巾给翔阳这件事上。

    孤爪稍稍撇开目光,没多回应什么,她的回话是朋友关系才会用的语法,仅仅只是简单的“谢谢”和“不客气”的礼貌对话,可是––

    在她眼里,原来他也算朋友之一。

    “啊啊──可恶!”

    球网对面的木兔心有不甘的发出哀嚎,赤苇在旁轻易解读出这人的思绪,想必木兔桑是在想––今天真是一团糟!不小心打翻水壶弄脏宝贵的图画,现在还没接到球。

    “赤苇那张图浅川真的不介意?”木兔紧闭起眼,表情皱巴巴的:“不过、就算浅川她不介意她昨天真的画的很辛苦,我真是––”

    “木兔桑,她真的真的不介意。”

    赤苇轻轻地叹了口气,木兔桑的消极模式开开关关的,好不容易得到浅川桑会再为他画图的答覆恢复干劲,可是––

    现在的木兔桑反而开始自责不小心弄脏画这件事,心浮气躁的––赤苇手指拖着下巴尖寻思该如何是好,脑中顿时浮现一个主意。

    “木兔桑,要是”赤苇凑到他身旁说:“要是现在木兔桑这样的状态被浅川桑看见,她说不定会对枭谷的王牌失望,不能这样下去。”

    说完,赤苇仿佛在木兔头上看见灯泡。

    “嗬––你、你说的对”

    木兔一听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视线找到不远处正在纪录分数的浅川光,她疑惑地朝他眨了下眼––木兔见状,立马挺起胸膛大声喊了句:“赤苇──待会尽管托球给我!”

    体育馆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这句话,黑尾撇了撇嘴,孤爪闻言则露出无奈的神色,枭谷的王牌像是为全场的人加了buff,所有人开始提高警觉。

    赤苇顿住,抿了抿唇点头:“好。”也不確定,是好還是不好。

    “这下麻烦了。”

    孤爪嗓音寡淡,眼眸从木兔身上轻轻撇开,瞥见列夫疑惑地朝他歪头,孤爪呼出口气,淡淡地启唇:“列夫,待会集中拦网对面王牌。”

    “收到!”

    目光扫了扫所有人,不光是研磨,赤苇和木兔也是,黑尾一只手叉在腰上:“总感觉大家都心不在焉阿,还有,研磨––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孤爪欸了一声,没能反应过来。

    黑尾凑上前小小声地在他耳旁嘀咕:“因为我看研磨你刚才,脸颊有点红。”

    孤爪怔愣住,第一时间想到刚才浅川光在远处说的那句“不客气”––不,再怎么说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脸红,只见黑尾又笑着补充道:

    “脸红那句话,是骗你的。”

    –––

    打输生川的乌野众人再次来到森然限定绿坡道,上下来回奔波,脸上的汗水在烈日下肆意地挥洒,比学校的洒水器还勤劳。

    浅川抱着水壶从体育馆走了出来,她抬起手把水壶递给眼前的人:“翔阳,多喝点水。”

    “唔谢谢。”

    日向好像存有心事似的,橙褐色的眼珠子飘来飘去,他接过水壶,犹豫地说:“晚上我想陪光一起去三馆嗯看妳画图之类。”

    浅川皱了下眉,督促道:“这怎么行,翔阳和影山待在一馆训练吧,谷地桑会帮你们抛球的,何况,你不是想早点练成新的快攻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日向耸了耸脑袋,委屈的模样像极了惹人怜的狗狗,他伸出手指轻轻戳她的手背,心里说不上来的情绪只能这样传达给她,一副“妳快点懂吧,我知道妳懂的”的表情。

    看日向这副表情,她心软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毛茸茸的橙发摸起来很柔顺,她把嗓音放柔,温和地安抚道:“画完再拿给你看,好吗?”

    日向眯细眼睛笑了下:“好。”

    “话说,昨晚我有瞄到”不再继续纠结三馆的事,日向抬手握住浅川光按在他脑袋上那双不安分的手,自然的与她十指相扣:

    “没想到画本前面的页数,光画了那么多的我,连画景物妳也在右下角多画了––”

    “等等!”

    浅川立马抬手打住,面颊瞬间“唰”地红了一片,她急忙地吞吐道:“右下角的那、那个只是签名!没有特别的意思。”

    日向笑弯了眼,指腹悄悄摩挲着她掌心上的指甲凹印,不知该说什么,想向她大方表达爱意,想让她清晰感受到心里的这份热烈––

    那晚在三馆,他忍不住好奇心的,翻了她画本前面的页数,心里想了想––

    如果浅川的画本前面页数也画了别人,那么他就有理由抱着她撒娇了,那一刻,原则在喜欢这份心意面前,好像全都为她打破例。

    纸张一张一张的翻阅,看见浅川光画的图,日向感觉他的心像漏了半拍,她的那些画,是在球场上高高跳起的他、在校园角落练习接球的他、做出完美鱼跃动作的他、球不离身的他。

    仿佛打翻了名为喜欢的糖浆––甜腻从心脏流淌于血液各处,他确实不明白何谓喜欢,但就是非常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连同她的画、她记录下的回忆。

    当然她也不完全是画他。

    其他还有关于景物的画作。

    想到这点––

    日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她记录的风景画,有他第一次为她擦泪的自行车停放区、那天约会她紧张告白,与他坐一起的公园长椅,还有他提出交往后撞上的那柱电线杆──

    不过电线杆为什么要画啦!

    他既感动又想吐槽

    其他被她记录下来的风景也一样,只有他理解那些景物背后代表着什么,像在回顾两人的回忆似的,而这些景物画作的右下角全部都––画着黑猫与橘猫。

    就像他送的情侣吊饰。

    收回思绪,日向摆头看了看周遭,趁着周围的其他人不注意,他没有半点迟疑,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是签名也好––”

    “不管光画了什么,我一直都”

    正想接着说下去,却注意到她白皙的脸蛋透出淡红,像难为情似的噘着小嘴,与他对视后还显出一点拘束感,纳入他耳中的声音满是紧张和羞涩:“我知道翔阳你别说了。”

    “天气都已经够热了。”

    像是被传染,他的面颊跟着染上红晕,缓缓蔓延至身后颈间,在热烈的太阳底下红晕更显鲜艳,日向颤了颤唇瓣,支支吾吾地坚持想把话给说完:“我我我是说那、那个”

    “喂。”

    一只手伸来把他的衣领往后扯,日向吓得回头一看,那一瞬间,与生俱来的直觉好似察觉到什么,橙褐色的眼眸凝视着他。

    在和影山对视那刻,从那双深邃的眼里看见莫名熟悉的情绪,回忆一拥而上––

    【我会打倒你,成为站在球场上时间最长的人,最终打败你的绝对是我,不管要用10年还是20年,绝对──】

    【也就是说,今后你要和我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不管是日本顶峰,世界也好──】

    就像那时候彼此扬言一样,无论是在球场上攥紧球网朝他大吼,还是托起他的梦想,影山飞雄此刻眼底回应的──是他熟悉的、一直在追逐的──竞争意味。

    更为准确的感受,或许,他是在

    嫉妒。

    橙褐色的瞳仁紧紧烙印他,目光变了样的日向,像在警告同类不准出手抢食的小野兽,释放出些许压迫感:“怎么了?影山。”

    手指顿了下,影山缓缓松开他的衣领,手在半空停滞了几秒才垂下:“走吧,继续比赛。”

    “嗯,走吧。”

    日向仰头直视影山,想再从他眼里读出更多情绪出来,嫉妒也好、竞争也罢,就像喜爱的排球,无论哪方面都不会输的──

    影山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摸不清理由,仅仅只是––有不想输的感觉。

    走几步的浅川回头问:“不是要走?”

    一旁喝着水的月岛萤收回视线,清冷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本该忽视那吵闹的三人,可他的脚却不自主地往她走去。

    在日向和影山扭头望向他的那刻,月岛轻启唇办:“耳机,今天妳还要用吗?”

    浅川微微点头,寻思几会,说:“月岛桑要拿回去是吗?那我回休息室拿来给”

    “不用。”

    如他预期的,浅川光的反应很好猜,月岛面色平静地朝日向和影山投出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即接着说道:“记得,那是我的东西––”

    “可别弄坏了。”

    无视日向那双瞪圆的眼睛,月岛心满意足地转身走进体育馆,嘴唇一角微微勾起,意外的发现,这种恶趣味––还挺有意思的。

    那句话里刻意的停顿点,让站在浅川光身旁的两人愣的默不作声,目睹过程的山口忠有些疑惑,没有多想便走进体育馆追上月岛。

    “放心,我不会弄坏耳机。”喊完,浅川察觉身旁的两人表情有些不对劲,迟疑了会才开口问话:“你们两个怎么了吗?”

    日向噘了噘嘴,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月岛这家伙果然很让人火大。”

    影山没说话,只是认同的点头。

    “你们难不成”

    两人一听都把视线转向浅川光,她的声音细而软:“难不成是在忌妒月岛桑头脑好,还买得起优质耳机?他的耳机音质真的很好。”

    闻言,日向和影山头也不回的往球场走去,日向嘴里重复嘟囔着“光是笨蛋”还有“耳、耳机这种东西我也能能买给妳!”这两句话。

    走进球场前,日向呼出口气站到影山身前,仰起头认真地说:“影山,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刚才你都没开口说吧,我愿意理解的。”

    哪怕真的喜欢光也罢,能理解的。

    “说什么?”

    影山眉头紧锁,盯着日向那副严肃的神情,几秒后,他意会过来,表情有些不甘地憋着嘴,日向见状,想伸手安慰却听见影山说:

    “我确实也没有月岛那种耳机。”

    “谁管你有没有耳机啊!!”

    “是你叫我老实说的啊boke!!”

    –––

    天色很快暗下,木兔一脸期待的到处张望,先是凑到月岛身旁问话,见他不愿意一起练习也不强求,转身就朝黑尾问:“黑尾––”

    “咦──”黑尾拉出长长的尾音。

    “我什么都还没讲耶!”

    孤爪拿起吃完的保鲜盒,还有一叠退热贴往休息室走去,看见她拿着画本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估计是在等小黑去借三馆的钥匙––

    她戴着白色的全罩式耳机,手里拿着画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乎在画那不起眼的一盏灯,孤爪停下脚步,试探性地说了声:“浅川桑。”

    果然戴着耳机的她,没有听见。

    那双专注画作的眼眸,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倾诉着什么,沉醉在自己的空间似的,和他完全不一样,她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孤爪缓缓经过她旁边,说了句:

    “光。”

    幸好戴耳机的她,没有听见。

    眼角余光瞥去,才发现她并不是在画那盏不起眼的灯,而是藏匿在灯旁边的流浪黑猫,金黄色的猫瞳似乎在笑──无所谓,他不再继续关注,朝休息室迈步。

    忽然听见她的埋怨声:“这么突然?”

    孤爪扭头一看,眼里有些惊讶,瞳仁里倒映的,除了那只流浪黑猫,还有突然跑到黑猫身旁、慵懒晃着尾巴、打乱她画作雏形––

    融合橘色与黑色的──三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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