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灯代表故去之人……对亲人的祝福?
南絮望着眼前这浩荡的灯河。
连绵的云灯裹在金色的流沙中, 从天空中朝着地面徐徐流动,倾泻如瀑。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是被爷爷抚养长大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缺爱——
爷爷很疼爱她, 小时候,经常带她去下棋钓鱼、养花逗鸟,哪怕她不懂事把爷爷辛辛苦苦养的兰花给摘了,爷爷也不会责罚她,而是心痛地带着笑, 把兰花别在她的耳朵边。
此刻, 她仿佛就从这片灯河里,闻到了当初那股馥郁的兰花香。
爷爷是在她上大学那年去世的。
如果这云灯代表着爷爷对她的祝福, 那爷爷会对她说什么?
南絮伸出爪子, 去够那一盏云灯。
奈何她爪子太短, 什么也没碰着, 反而还将自己半个身子悬在了外面。
噫——
她差点掉下去,看着脚底的风景,恐高都要犯了。
她又收回爪子, 死死地抱住黎昀的手臂。
黎昀垂眸看她:“初七想要云灯?”
南絮点点头。
黎昀驭驶纸鹤靠近灯河。
靠近了,南絮才发现, 云灯尾部上系着的长长飘带,上面似乎都写着一行字。
黎昀抬手一指,一只云灯便被他捞到了手中。
他望向云灯尾部的飘带, 轻声念了出来:“平步青云, 得道飞升。”
“如此祝福么……”
他清冷的面容一半映照在暖黄的云灯中,一半隐没于阴影里。
他眸色极黑, 抬手一松, 云灯便和他飞扬的白发一起落入浓墨般的夜色里, 形单影只地飘零在风中。
“呜——”
小猫咪伸出爪子去扑腾,没有抓住。
“嗷呜!”
南絮转头看着他,气呼呼地瞪他。
捞了只灯干嘛要放走!
这个祝福不是很好吗?
带回去留着做纪念该多好。
南絮盯着近在咫尺的云灯长河,决定再捞一只回来。
她松开抱住黎昀的爪子,猛地朝最近的一只云灯一跳。
好险不险,正好踩在了一只灯上。
她站在灯上,看着眼前漫漫灯河——
挑哪只好呢?
她站在顶端,也看不清飘带上的字,在灯河里左跳两下,右跳两下,最终选中了一只云灯。
当她兴冲冲地转过身去找黎昀的时候,她才发现……
她被云灯包围了。
她站在了灯河的正中心,两侧都是茫茫的金色。
黎昀与她隔着遥遥长河,坐在纸鹤上,面容看不真切,身形寥落而冷寂。
好似她抛下了他,跃入一片繁华的光影里,独留他一人。
她的爪子下意识地就抓着云灯的边缘朝他飞了过去。
等飞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拍死自己。
啊哦!
忘记她自己会飞了。
会飞她刚才干嘛还恐高!
她心中懊恼:装了半天,就这么在黎昀面前暴露了!
……飞都飞了。
总不能折回去装傻。
南絮僵硬了一瞬,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朝黎昀飞过去,把云灯送到他面前。
她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嗷!”
黎昀沉默了一瞬:“……初七?”
小猫将云灯推到他的面前,爪子指着灯尾。
他两指夹起灯尾的飘带:“福寿康宁,平安喜乐。”
他轻轻一笑:“初七挑的这盏灯很好。”
“嗷~”
南絮高兴地摆着尾巴。
这一定是爷爷对她的祝福吧。
她就知道,爷爷最爱她了!
小猫蹲在橘黄的云灯上,金色的毛发被风吹得蓬松,连耳尖也微微颤动。
漫天灯河,都不及她鎏金般纯澈的眼睛。
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似是也飘落了一抹金黄,流出一抹明亮的暖意。
而后,小猫用爪子戳了戳他的手臂,又踩了踩云灯。
他犹疑地将手放在了云灯上。
在他拿起云灯后,小猫便重新跳进了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向猫:“这盏灯……”
“呜——”
小猫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问:“你要送给我?”
“嗷!”
小猫点头,耳尖蹭到他的手掌,软软地弯下去,一抬头又弹了起来,带得耳边绒毛一晃。
他掌心被这细小的绒毛剐蹭,心下一颤。
他看着怀中的小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滚烫直抵心间。
……
熙熙攘攘的坊市中,乌大柴蹲在一处地摊前,挑挑拣拣着药材。
蓬莱仙会十年一度,很多修士都会专程将平时秘境里收获的好东西留到这个时候,以求卖个好价钱。乌大柴在拍卖会上买了些珍稀药材,却还丢不掉从前困窘时逛地摊的习惯,沿着街一路逛去,自得其乐。
待他逛到一处摊位前,见到摊主,不禁微微绷紧身体。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那摊主一眼——
摊主长相平平,血腥气却极重。
好在这股血腥气没有带着邪性,而是带着一股正气。多看了对方几眼,乌大柴问道:“道友可是刚从江定洲回来?”
摊主道:“正是。”
摊主已是金丹大圆满修为,又在仙魔交界的江定洲拼杀多年,自诩实力不弱。
但他察觉到,眼前的人,修为还要高于他。
修为高于他——
岂不是元婴修士?
摊主眼睛一亮:生意来了。
他不懂得鉴别东西,便一股脑地将自己在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倒了出来:“我手上有些从魔族那里搜刮来的东西,道友可有兴趣?”
乌大柴粗粗看了一眼,倒是有许多稀罕货。
仙魔两界不互通,一些魔界的东西,极少流通到这边来。乌大柴懂得倒是比这摊主多些,看出了一些炼丹炼器的好材料。
他挑了一些,买了下来。
摊主见他大方,又道:“我这还有些东西,不过大街上嘛……不太方便。”
乌大柴听出他的暗中之意,想了想,跟他回了客栈。
客栈的门一打开,里面飘出一张臭嘴:“老武,你不是说有好东西卖给我么,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乌大柴瞪大眼睛:“韩玉?你怎么在这里!”
韩玉看到乌大柴,神色也有些不爽:“你卖我东西,带别人来做什么?”
被称作老武的摊主嘿嘿一笑:“这东西太贵重了,我这不是怕一件买卖不成,多拉了个主顾过来么。既然二位认识,那我也不多说了。”
老武布下一隔音阵法,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黑玉雕琢成的小瓶。
他道:“这是我杀了一名高级魔将得来的。那魔将说,这里面装着要献给魔尊的龙血。”
乌大柴问:“魔尊?”
韩玉问:“龙血?”
老武道:“你们未曾上过仙魔战场,可能不清楚。相传,为了炼制当年那寒毒,魔尊功法有损,需要龙血来补养。”
乌大柴嗤笑一声:“那寒毒不知害了我太玄宗多少长老的性命,他活该!”
老武顿时对乌大柴肃然起敬:“原来是太玄宗的前辈,江定洲能有今日安稳,太玄宗功不可没。”
韩玉追问:“这天衍大陆哪来的龙?”
老武道:“龙虽没有,龙生九子的传说却是有的。”
乌大柴一个咯噔。
又听老武道:“我潜伏在那魔将身边时,听到那魔将说,这是睚眦血。”
乌大柴道:“前几日拍卖会上,有个睚眦的牙齿,也是从这魔将手里流出来的?”
老武道:“这我便不知了。我只知道,据说这睚眦是与人相恋,才被捉住的,好像还生了个半妖。那半妖逃走了,还被魔界全域通缉。”
半妖?
乌大柴不期然地想到了南絮那只小猫。
唉。
乌大柴面上不显,心里忧心忡忡。
这小猫儿可别弄出个半妖来……也别被那魔尊抓走啊。
介绍完因果,老武问:“这瓶睚眦血,二位若是想要的话,价高者得。”
乌大柴心中暗骂一声奸商。
韩玉怀疑道:“老武,若是那魔将说了谎,我买到手,岂不是吃了大亏?”
老武油盐不进:“你可以不买。”
乌大柴也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上回拍卖会那牙齿我便觉得有些假,这睚眦血,恐怕也不真。”
两人都想买,又都想让对方不买,变着法地贬低着这瓶血。
老武听到他们说的话,挠头道:“这样吧,你们各自写个价格,递给我。谁价高,我卖给谁。”
乌大柴与韩玉各自拿着纸,乌大柴咬咬牙,写下了一个他承受极限的数字。
纸条收上来,老武爽快地将睚眦血递给乌大柴:“这位道友,付钱吧。”
韩玉看了一眼,惊道:“一万上品灵石?乌峰主何时变得这么大方?”
乌大柴得意一笑:“有个徒弟要养,为徒弟屯点好东西。”
韩玉酸溜溜道:“这么巧,我这几天也收了个徒弟。”
乌大柴道:“我徒弟天赋卓绝。”
韩玉道:“我徒弟万里挑一。”
两人谁也不让谁,韩玉没买到睚眦血,挑衅道:“不如日后让我们两的徒弟相互比试一场?”
乌大柴信心满满:“比试就比试。”
两人立下战约,相约一年后见,背道而驰。
乌大柴弄到一瓶睚眦血,美滋滋地回去,忽然见到黎昀乘着一只纸鹤从空中飞下来。
他怀中抱着一只猫,手中提着一盏云灯,唇边……似乎还带着笑?
带着猫儿去看云灯?
他可不知道,这素来冷冰冰的剑修有这样的情怀。
乌大柴眉头一皱,将睚眦血收了起来。
他蹲在墙头看着黎昀,黎昀显然发现了他,朝他瞥过去一眼。
待到过了一会儿,小猫睡着,黎昀出现在他身边。
黎昀道:“乌峰主有事找我?”
乌大柴神情严肃:“我有一事要问你。”
黎昀道:“请说。”
乌大柴盯着他的眼睛:“你与南絮这丫头,到底是师徒之谊,还是爱宠之情,亦或是……男女之爱?”
黎昀微微一怔。
乌大柴道:“你如今还年轻,需分清楚,这几种情意,皆是不同的。你是人修,而她非人族,若是你们之间行错一步,于你于她都是灭顶之灾。”
黎昀道:“我……尚且不知。”
黎昀望着半个时辰前,她送给他的那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盏云灯。
他想起初见小猫时它浑身淌着血,想起小猫窝在他怀中撒娇。
想起那个混在人群中偷懒的小徒弟,想起替她穿衣时那光洁的脊背。
两个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猫,时而是人。
最终想起了……
她杀死他的那个梦。
如果最终他将死在她剑下——
黎昀缓缓道:“我不知如今与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甘愿被她杀死。”
死在她剑下,他无怨亦无悔。
乌大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怕不是练剑练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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