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醉着酒, 压根没记起来,今天晚上,是她先朝着黎昀生气的。
她用一种看负心汉和渣男的眼神看着黎昀。
凭什么不给睡!
睡了猫猫, 就要负责到底!
一委屈,借着酒劲, 一股情绪就上来了。
她也不看黎昀了,低着头, 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猫窝上。
想她南絮,穿越之后没哭, 穿越之后痛得死去活来没哭,居然在这个时候哭了。
黎昀这人也太反复无常了!
还有黎昀喜欢柳菱歌这件事……
柳菱歌是女主角诶。
柳菱歌本来就喜欢他,要是他这么一回应柳菱歌,他和女主角在一起了,以后晚上睡觉,岂不是更没有她的位置了?
一想到这两人在一起之后,她要被黎昀赶出家门,晚上没有止痛药可以吸, 南絮越哭越伤心。
人家穿越都是拿到各种金手指的, 怎么她就这么苦啊。
有没有天理了!
小猫咪趴在猫窝上, 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一边哭,喉咙里还一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黎昀头一次见它哭。
印象中,即使是它浑身是血的时候,也没有在他面前流过泪。
他心中揪了一下, 伸出手:“初七?”
手还未碰到小猫, 小猫就一挥爪子, 将他拍开, 别过头去。
他再次伸手。
小猫躲开他, 不让他碰,眼中还是含着泪。
黎昀无奈,解下斩风,割开手指。
鲜血一流出来,他递到它唇边。
他低声道:“初七,别哭。”
每次都用这招。
它看起来像是这么好骗的小猫吗?
哼。
南絮背过身去,她就不吃!
这一次,面对他的血液,小猫也无动于衷了。
黎昀不知自己哪里惹了它生气。
似乎从它今天睡醒,它的脾气就不大好。
黎昀仔细回想了一番,今天初七睡醒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时正在与韩玉说话……不对,还有一个柳菱歌。
它是不喜欢韩玉,还是不喜欢柳菱歌,亦或是都不喜欢?
韩玉显然不是小猫喜欢的对象。
初七能听懂人话,想必不会对韩玉这样一个三番四次想要解剖她的人有好感。
而他,也正打算远离韩玉。
韩玉其人,做朋友时是不坏。
可前提得有一样,他的朋友能够压得住他。
先前他实力尚在巅峰,步入化神期,韩玉不过金丹期,自然对韩玉有些威慑。而自他中了寒毒之后,韩玉尽心尽力为他治疗,找寻着治愈他身体的方子,一半是朋友情谊,另一半则是韩玉所修医道,素来奇诡。
修仙界中人人束手无策,连金丹期的修士都沾之必死,韩玉以区区金丹修为来为他诊治,未尝没有一股对疑难杂症的狂热。
现下,韩玉发现了初七的特殊之处……
他压不住韩玉了。
他自中了这寒毒,修为跌落以来,见惯了这世间冷暖。
旁的小事都不值一提,唯有眼前这一件——
他太弱了,没法护住初七。
黎昀面色微冷,长指缓缓握紧成拳,复又松开。
在今天之前,他并未觉得,恢复实力是件有多紧迫的事情。
在今日之后……
迫在眉睫。
而抛开韩玉,那柳菱歌,他从未放在过心上,更加无足挂齿。
初七不喜欢她,以后不见她便是。
只是现下,还有这最要紧的一件事。
那便是初七的身体。
他虽没有养过灵兽,可一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他还是懂的。灵兽只有到了成年期才能够化为人形,以初七的体型,显然还在幼年期。
并且,它的化形极不稳定。
化形不稳定,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灵兽本身血脉混杂,为低等灵兽。
以初七的血脉威压来看,它绝不是低等灵兽。
那便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有人给她用了催熟灵兽的化形丹。
想起小猫经脉中那斑驳的伤口,那紊乱的灵力,黎昀沉下脸来。
初七这一身伤,想必就是强行催熟它化形时留下的。
这么说来,初七白天不在他身边时,或许是以人修模样在外行走……
人修?
他梦到南絮要杀他——
有人故意安排初七接近他——
南絮与初七相似的神态——
电光火石间,他瞬间闪过一个猜想。
那名叫南絮的弟子……难道与初七是同一人?!
可他怀中抱着初七,又亲眼见到南絮在他面前出现。
以南絮和初七的修为,应当尚不能使用元婴期才可用的分身之术。
不对。
那缕魔气。
黎昀猛然想到,这些天来,他每日在山上见到弟子习剑。南絮这个弟子,站在人群中,浑水摸鱼,自以为混得不起眼,其实都被他看在眼中。在习剑的那些天,她的身上没有魔气。
那缕魔气,唯独出现在他提出要带初七去蓬莱仙会之后——
所以,如今在外行走的那个南絮,是替身,亦或是傀儡?
黎昀眸色深沉,低头看向初七。
小猫哭累了,没有再哭,趴在那儿,也没有再睡。
它仿佛浑身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在身上乱挠。
挠得身上的毛发炸起,乱得仿佛一从金色的杂草。
南絮并不知道,这恕河酒中还有药材。酒劲下去了,一股绵长的药劲涌了上来。
她只是感觉身上很痒。
又痒又热。
这股痒意又不止在皮毛,像是在经脉中,又像是在什么别的她挠不到的地方。
痒得她闻到身边黎昀血液的香味,十分想凑上去喝血。
那股冰凉的、散发着寒意的、舔雪糕一样的感觉,让她在这燥热难耐的时候,对鲜血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但是她才刚刚拒绝了他诶——
现在回去舔他多没有面子。
她就是痒死,在这猫窝上睡一个晚上,也绝不会主动去舔黎昀!
绝不!
小猫咪很有骨气地背对着黎昀,滚来滚去挠痒痒。
忽然,她感到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他一抱她,她的四只爪子就不由自主地攀绕上他的手臂,连尾巴也翘了起来去缠他。
……怎么会这样?
南絮的酒劲刚过去,理智刚一回笼,又好像被另一种难耐的渴望给控制住了。
南絮艰难地收回自己的爪子,企图挣脱他,又被他长指一勾,挠了挠下巴。
他轻抚着她的脊背,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微哑:“初七,乖。”
南絮听着这个声音……感觉自己更痒了!
也就是这个瞬间,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特么不就是经常出现在各种不可描述文学里面的春那个药么!
好哇你个狗庸医。
南絮立马将买酒的事情怪在了韩玉的头上。
不仅带了一公一母两只灵兽过来,还让她喝酒给她下药!
狗庸医。
南絮咬牙切齿:下次放火烧你!!!
不知是不是药效上来了,她一靠近黎昀,就越来越难受。
她四个爪子乱蹬他,企图离他远些,他捉住她的爪子,摁住了她。
下一刻,一股冰凉的灵力,便注入了她的经脉。
南絮体内的燥热一扫而空。
被黎昀灵力治疗的过程依旧不那么轻松,半是愉悦半是痛苦。沉积的暗伤被撕开,挖出溃烂的腐肉,紊乱的灵力暴起,攻击着这外来之物。
冰与火在她的经脉中交织,南絮很快承受不住这双方灵力的交战,疲累地昏睡过去。
待小猫在他的怀中睡着,黎昀也收回了灵力,静静地望着它。
他想将它放回猫窝里。
可想起它刚才哭得如此伤心,又不敢动它。
按照它的脾气,若是它醒来后发现睡在猫窝,怕是要生许久的气。
何况……他不想再惹它哭。
黎昀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在怀里,轻轻挪动它的身体,将它圈在臂弯中,亲近又与他的身体隔开一小段空隙。
而后,他闭上眼睛,却没有入睡。
它化形不稳定,他怕它随时在他怀中化为人形。
待到那时……他必定是不能与她同睡的。
他守着小猫,一面思索着重铸斩风所需的天材地宝,一面思索着它背后之人的身份,不知不觉,已从深夜到了天亮。
天光初泄,小猫还没有醒。
他的传音石,忽然却震动了一下。
他握着传音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站到院中。
他道:“乌峰主,找我有何贵干?”
对面传来乌大柴粗犷兴奋的嗓音:“你快来我这儿,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黎昀道:“秘密?抱歉,我不感兴趣。”
他当即要挂断,乌大柴急道:“诶诶诶!关于你那猫儿的,你也不想听?”
……关于初七?
黎昀握紧了传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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