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过分。
简宜甚至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但也就仅此而已。
两唇相触短短一秒,程燃就偏过头,往后仰了仰颈,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简老师,你不要这么主动。”他轻轻地笑了声,眼神克制地往她衣领处一扫,“不然我很难保证不对你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
简宜刚洗完澡就出了门,身上穿的是偏日常的家居夏季睡衣,衣领处很宽松,又没穿内衣,低头视线往里一探,就能一览雪峰风光。
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妥,好在此时四下没有其他人,也就免了那几分被人撞到的尴尬。
反倒是对上程燃压抑深沉的目光,简宜心下忽一动,往他身上贴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眼底噙着笑,“过分的事是指这样吗?”
话落,她歪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程燃的身体刹那僵住。
两人在之前的耳鬓厮磨里,早把彼此之间的敏感点摸清楚。简宜腰窝一抚整个人会软成水,而程燃的喉结一碰便起了火。
温香软玉在怀,简宜不信程燃能坐怀不乱,存了心要逗弄他。
哪知瞬间的僵滞过后,程燃眼中的意乱冷了下来,低眸看她,唇边漫上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伸手揽上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简老师,其实你还能更过分。”
更过分,吃亏的指不定是她。
简宜顿时歇下逗弄的心思,半嗔半笑地推了推程燃,“说正事,你这么晚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程燃顺势松开她,往后退一步,“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这是她刚才在电话里催他的话,现在被他用到了她身上。
她找不出话来反驳。
简宜试图在程燃脸上找出一丝欲擒故纵的痕迹,巡视片刻,他也只是朝她克制地笑了笑,上扬的眼尾被压着,眯成一道浅浅弯弧。
“回去吧。”程燃将手插进兜里,就这么半眯着眼,目送她走进大楼,走得慢了他还要催促一句:“快去。”
直到简宜的身影彻底没入一楼的大门后,程燃才长吁了口气。
但凡她再慢一步或者再多说一句挑逗她的话,他今晚就走不了了。
片刻后,看到楼上简宜家中的客厅亮起灯,程燃才转过身离开。
简宜走到客厅阳台上时,看到他已经走了一截。
小区环境清幽安静,路边的灯光浮黄,他渐远的身影在深夜里显得尤其伶仃。
怎么会有人纯粹成这样,深夜前来真的只为了一个吻。见多了圈内红男绿女玩得放浪形骸的场面,简宜实在不明白,程燃怎么就能隐忍至此,甚至有一瞬间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踩了雷,所以激不起他一点兴致。
她在困惑之间,看着程燃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某个拐角处,心里某块地方也跟着空下来。
后来收回视线时,瞥见某盏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对情侣在亲密拥吻,又情难自禁地一路吻着上楼。
简宜忍不住给程燃发了条消息。
【不解风情。】
程燃消息回得很快。
【早点睡,实在不行去洗个冷水澡。】
气得简宜直接打电话过去,程燃接通电话,语调慢悠悠的笑着问她:“怎么,简老师真舍不得我走?”
听到他的声音,她忽然就歇了这几分火气,淡淡地应了句:“是啊,可惜我留不住你。”
程燃笑出声,像是小孩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糖果,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足和得意。
“下次一定。”他笑着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正经,“到时候我死乞白赖留我女朋友家里,满足我女朋友的一切要求,任凭我女朋友为所欲为。”
他说到“我女朋友”这四个字时,咬音要比其他字要重一些,仿佛载着无限深情,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分外缱绻蛊惑。
简宜心里某块空了的地方被他几声“我女朋友”填得满满当当,眼里溢出了一些笑,嘴上却不肯落下风,辩解道:“我也没想对你做什么,家里有客房让你休息,这么晚了,你再回去多折腾,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你想到哪儿去了?”
“是是是,简老师说得对,是我想岔了。”他那电话那头闷声笑得不停,好半晌才听见他叹着气说,“我是怕我自己忍不住。”
简宜没接他这句话,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有些话题不适合往深了说,否则对彼此都是折磨。
她岔开话题,问他毕业论文答辩的事准备得怎么样。
程燃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说这话时,很是自信从容,听不出一丝紧张。
简宜想起他当年是以省状元考入北市大学的,像他这样的学霸,怎么会为了一个毕业论文的答辩而紧张。
她也跟着放下心。
这一通电话,一共打了二十多分钟。中途说话间,简宜偶尔会听到程燃那边传来几声嘹亮的车鸣声,她当时没在意。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晚程燃是打车来的,回去时,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沿着回去的路,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才到的家。
挂了电话后,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一点。
简宜转过身,看见阳台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倒影,脸上笑意如春雪初融,漫上眉梢,压得眼尾深深下垂。
临睡前,她看到程燃转发了她那条祝他杀青的微博。
【程燃v:晚安,女朋友。】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在这寂寂深夜,将一池春水搅得天翻地覆。
在网上一片兵荒马乱的哗然中,简宜将手机埋在枕头下,酣然入梦。
_
第二天,程燃出发出发前往北市。
粉丝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的航班信息,一早就赶去机场,拿着应援手幅蹲在安检入口处。
彼时程燃还不知道安检处那一片乌泱泱的人群是来为他送机的,和赵一淮走近了,被人认出来,大喊一声:“程燃!”
场面瞬间就乱了起来。
一群人潮水般向他袭来,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
赵一淮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又一次惊得愣在原地。
粉丝们激动不已地往里挤着,都想要一睹程燃真容。混乱间,有人手上的应援棒砸到程燃身上,有人指甲划伤了他的手臂。
最后是闻讯赶来的机场保安维持了秩序,程燃和赵一淮才得以脱身顺利过安检。
这事当天就上了热搜,招来诸多网友的不满和谴责。
因粉丝接送机,影响了机场秩序,导致无辜乘客无法按时过安检。这种涉及公序良俗的事情,不管搁谁身上,都绝对会引起公众都反感。
好在程燃上飞机前就给经纪人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让她安排团队写份致歉信,呼吁粉丝理智追星,同时想办法联系上那些因粉丝送机而耽误了行程的无辜乘客,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
傅樱樱工作效率一向快,这事被爆上热搜时,就已经把事情办妥,将对程燃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简宜在中午才醒来,等她知道这事时,网上那些不满和谴责的声音,已随着程燃工作室的那一份致歉及补偿说明歇了下去。
程燃团队把这事处理得无可挑剔,只是简宜仍有疑惑,程燃才复出多久,第一部剧刚杀青,没上过综艺节目,就算有之前的粉丝垫底,也没到能招来百十号狂热粉丝蹲机场送机的程度。
她在这些事上面一向敏锐,察觉不对劲,正要联系几个相熟的媒体朋友,稳问程燃被粉丝堵机场上热搜的事背后有没有推手,沈嘉阳的电话先一步来了。
自上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简宜和沈嘉阳没有任何联系。
但简宜总能时不时就刷到和他相关的消息。
有时候是朋友圈。
有时候是网络平台推送的拉踩通稿,明捧沈嘉阳暗贬程燃或者是明踩沈嘉阳暗捧程燃。
有时候是微博上沈嘉阳粉丝和程燃粉丝两方打架,偶尔会拉出自己爱豆来和对方比相貌、比身材、比实绩。
因此,沈嘉阳在她这儿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
简宜虽不关注他,但也被迫从各个渠道得知他新剧也快要杀青了。
电话接通后,沈嘉阳开门见山,没多说一句无用的话:“简老师,上午程燃被粉丝赌机场,是管辰出的手。他雇了一百多个人,装成程燃粉丝去机场围堵,给程燃制造负面新闻。”
程燃复出势头大好,即便官宣恋情也没怎么受到影响,摆明会是沈嘉阳以后的竞争对手,管辰身为沈嘉阳的经纪人,未雨绸缪地先给程燃制造一波黑料的行径,简宜丝毫不意外。
她惊讶的是沈嘉阳的态度。
从前,沈嘉阳都是恭敬客气地喊管辰为辰哥。
现在,他连名带姓,语气里已经没有一丝敬意。
“管辰做这事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背着他来跟我通风报信?”
沈嘉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瞬,带着浓浓的疲惫说:“简老师,我不想再做提线木偶了。”
简宜一瞬间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
不想做提线木偶,那就是打算和方辰解约了。
可沈嘉阳如今是方辰的摇钱树,想要解约谈何容易。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简宜说,“我认识几个很不错的律师,日后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但沈嘉阳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她欠自己人情。
管辰做的这事,早晚会瞒不住。
他只是不想这事传到简宜耳里时,被她误会成他也是管辰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沈嘉阳也没有解释,只在挂电话前低声问了句:“简老师,你和程燃……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简宜没有否认:“是。”
沈嘉阳顿了顿,很想问她喜欢程燃什么,才几个月的时间,向来不喜欢在网上讨论私事的她,如今不仅公开了恋情,还为了程燃在网上主动放出了自己的照片。
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出口,沈嘉阳只嗯一声,把涌上来的涩意咽下去,说了句:“他挺好的,祝福你们。”
不管程燃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只贪图一时新鲜,至少敢坦坦荡荡地承认她的存在,始终都维护她。
而不是像他这样,纵有真心却只能藏着掖着,像不敢见天日的老鼠。
就连她被他牵连,陷入那场酒店浴巾照的风波里,被方辰影视过河拆桥,把所有脏水都泼向她并借此和她解约,他也没有勇气出声为她辩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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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程燃打电话过来时,简宜和他说了粉丝堵机场的事情是管辰出的手。
程燃听后,也没太意外,只说了句:“原来如此。”
反倒是简宜惊讶于他平淡的反应,问道:“你怎么这么平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程燃说:“这事处理好就翻篇了,没必要再去追究前因。”
在这种事上他一向看得开,以前出道那两年他红遍大街小巷,是多少人的眼中钉,遇到的算计比今天围堵机场的事情大多了。
那会儿,甚至还有人给他下套,试图让他沾毒,想毁他一生。
好在他都平安避过去了。
后来他退圈那段时间,上边出手肃清了业内毒瘤,那些作恶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如今业内的风气已经比从前规范不少,玩的都是你情我愿那一套,已经没什么人会用阴毒的手段去胁迫别人。
所以粉丝围堵机场这事,在程燃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更关心的是,简宜怎么知道这事另有内情的。
是她托关系找人问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关心又多了几分。
程燃心情愉悦地问:“这事你怎么知道是管辰出的手?”
“沈嘉阳说的。”
听见沈嘉阳三个字,程燃勾起的唇角顿时一抿,嗤声道:“他倒是好心机。”
管辰是沈嘉阳的经纪人,坏事管辰做了,沈嘉阳也受益,转头又在简宜这里说出真相,卖了个好。
彰显他一副清白无辜的形象。
简宜却道:“沈嘉阳不是这样的人,他这几年挺不容易的。”
一个从小生活在底层的人,凭着一张脸在选秀综艺节目里杀出一条星路。这几年,为了提高自身的业务能力,沈嘉阳工作之余各种培训课一直不停地上,忙得连轴转,几乎是全年无休。
粉丝们总爱说自家哥哥有多努力,有多不容易。
但纵观这些年靠选秀出道的年轻艺人,唯有沈嘉阳是真的配得上努力和不容易这两个形容词。
如果他不是签在方辰影视,而是签在六时传媒,凭着沈嘉阳的努力,他拍戏的成绩可能会更亮眼。
可惜,方辰影视拿他当摇钱树,这几年只压榨他,给他接的都是一些高片酬的偶像剧、当红综艺节目以及高价广告代言,并没有打算好好培养他,给他沉心磨炼演技的时间和机会。
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怪不了别人。
简宜惋惜沈嘉阳的遭遇,但并不同情。
但程燃不知道她对沈嘉阳真正的想法,只听着她毫不吝啬地夸沈嘉阳,攥着手机的手一紧,半晌没说话。
简宜察觉他的沉默,问了句:“不高兴了?”
“没有。”程燃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在想是不是该买个缸。”
简宜一时没跟上他的想法:“买缸做什么?”
“装醋。”
简宜反应过来,失笑一声。
程燃听见她笑声清脆,心里那点不舒服也瞬间散了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没办法,我女朋友太受欢迎了,我吃醋吃不过来,只能买缸回来装。”
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打得太久,简宜甚至来不及告诉程燃她也会参加半个月后的《高三二班》主创人员直播采访,就听到电话那头傅樱樱在喊程燃。
晚上程燃还有一场饭局要赴,傅樱樱给他谈了一个商务代言。
合同在一周前就已经签订好,但上午的时候品牌方突然临时提了个要求,说是大老板想见程燃一面。
这时候,简宜还不知道傅樱樱给程燃谈的那个商务代言是顾氏集团旗下占了全国一半市场的某个著名果汁产品。
更不知道那位提出要见程燃的大老板,正是她那极其护短的舅舅——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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