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宜心知肚明他问的是微博转发的事,却明知故问:“故意什么?”
她装傻,神色却从容淡定,不见一点心虚。
“我还以为——”程燃拖长语调,“简老师是故意转发我那条微博,再送我上一次热搜呢。”
如今娱乐圈里,编剧简宜大名鼎鼎,但凡她有点风吹草动,关注度不比一般明星差。
只是和明星不同,她的关注度,都是被骂出来的。
“手滑不小心按到快转。”简宜语气淡淡,“你要是介意,我等会就删了微博。”
程燃挑眉,“怎么会介意。”
他顿了顿,低下声,“我只是很高兴。”
高兴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她转发微博的人。
哪怕这只是她的无心之举。
“不过我有些好奇,简老师怎么会手滑按到快转,难道简老师特意去看了我的微博?”
简宜睨他一眼,倒也没否认:“明知故问。”
不去看他的微博,她怎么会手滑误触快转,转发了他的微博。
“跟简老师您学的。”程燃仍然是笑吟吟的,毫不掩饰此刻自己的好心情。
下一场戏还有一小时就要拍摄,时间紧迫,化妆师坐不住,走出化妆棚,遥遥看过来,用眼神催他过去化妆。
但程燃丝毫未察觉,还是简宜出声提醒他:“你该去化妆了。”
程燃回头看一眼,又收回视线,朝简宜晃了晃手机,长话短说:“虽然简老师不是故意的,但我是故意的。”
简宜不明所以,这一回是真心不懂:“故意什么?”
但程燃已经转身,哼着歌走了。
边上看戏的程初给她解惑:“他刚刚上微博,给你点了个赞。”
简宜:“……”
程初瞅着她,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程燃还点了关注你的微博号。”
简宜:“……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众所周知,程燃出道两年,他的微博账号,只关注代言过的品牌方。
除此外,再没关注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的工作室。
程燃退圈时,和所有代言品牌解除合约后,他就取关所有品牌方。
现在,简宜成了他第一个关注的人。
并且是唯一的一个。
“把吗字收回去。”程初说,“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网上吃瓜群众们此刻已经吃瓜吃疯了。
有人神通广大,把四年前程燃试镜《弑神》失败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
网友们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四年前程燃因为婉拒简宜的潜规则,所以才试镜失败。
“他这一通操作,接下来的一周,程燃复出这个话题绝对能霸屏各个网络平台。”
袁新翰蹲着,边看手机边小声嘀咕:“就一点陈年老瓜,捕风捉影地猜测,网上这些人都能狂欢成这样。要是知道你俩这么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他们是不是更疯。”
他和程初两个活人就杵在旁边,简宜和程燃愣是当他们不存在。
说句话还要眉来眼去的,就差没对嘴亲上了。
真是臊人眼睛。
程初若所有思:“我看要不然咱们去各个网站注册个专门放料的账号,以后程燃一旦还有什么骚操作,咱们自己去放料。把舆论风向掌握在自己手里,好过被人含沙射影带节奏。”
袁新翰乐道:“英雄所见略同,不过你还是晚一步,我已经注册好了。”
程初无话可说,朝他竖起大拇指。
就连简宜,也不由得对袁新翰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这位袁总,投资运差一点,但在某些方面,他的脑子活泛得让人自愧弗如。
在剧组包下的酒店斜对面小宾馆里休息的那两位娱记,也刷到了程燃点赞并且关注简宜微博的消息。
两个娱记面面相觑,懵了一瞬。
他们拍到简宜和程燃的同框照还没来得及发,这两位当事人就打算自己公开了?
两个娱记拿着手机,兢兢业业地刷了一下午。
网上各种猜测和节奏满天飞,掀起怎样的风波,简宜和程燃的微博都没有再出什么动静。
两个娱记这才松了口气。
“这位国民校草也真是,突然来这么一手,跟坐过山车似的,刺激大了。”女人架好窗前的单反,换了个超长焦镜头,对准一街之隔的学校操场。
《高三二班》的剧组人员正在操场里布景。
吃过晚饭后,他们还有一场在操场的戏要拍。
“还以为退圈几年,他的性格会变得稳重点,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男人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一声,“以后这圈里可就热闹了。”
女人说:“幸亏他签在六时传媒,要是签在方辰影视,就他这性格,不出三个月,绝对会按下去,雪藏到他听话为止。”
六时传媒对旗下的艺人管得很松泛。
只要艺人本身没有违法行为,不违背公良秩序,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随便艺人私下怎么玩,绝不干涉。
而方辰影视恰恰相反。
对旗下的艺人严格得就像是从流水线里造出来的。
一旦给他们贴上什么标签,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他们都必须是什么样。
绝不允许崩人设的情况出现。
这种管理模式,对粉丝来说,固然是安心的。
却也毫无个人特色。
能轻易被取代。
男人笑问:“程燃粉丝现在什么情况?”
女人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念:“谢邀,本程燃五年女友粉已经脱粉了。本来嘛,我超级开心他复出的。但喜悦的心情维持不到半小时,我这么俊的男友,忽然就被某位大编剧看上了,疑似有被潜规则的风险。”
“我焦虑得不行,想了一百零八种方法安慰自己他不是那种愿意被潜规则的人,结果转头就看见他自己主动倒贴到某大编剧那里去了。”
“我t我舔了他五年,也没见他对我这么热情过!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我脱粉!立刻脱!从这一秒开始,我管他爱点赞谁点赞谁,爱关注谁关注谁,只要他别再退圈,没干杀人放火的事情,他就是现在和那位大编剧官宣已婚还生了两娃,我都能接受,甚至还能朝他喊一句:崽啊,拍两张你娃的照片给妈妈看啊。”
女人念完,也“噗嗤”笑出声,总结道:“程燃的女友粉转妈粉了。”
“他粉丝经过他退圈的事,现在只会对他更死心塌地。粉圈这么稳,以后不愁没流量。”男人说着,低下头看了会镜头,“今晚是不是没有程燃的戏份?场地上没看到他人,也没看到简编剧。”
女人也看了看,“那位投资人袁总在,好像又要客串群演。拍点他的照片也能用,标题就写投资简宜新剧的某位富二代赔光资产窘迫之下只能靠客串群演来赚取生活费,也能带一波流量。”
“我忽然发现这个剧组挺有意思。投资人、编剧、男主角,这三人身上的八卦以及错综复杂的关系,随便爆一条,都能上热搜。”男人说,“我看咱们就守着这剧组得了。”
女人没意见:“行,我晚上向主编打报告。”
操场上布完景,刚过六点半,剧组订的盒饭也送过来了。
程燃待在化妆棚里,卸完妆后出来吃饭。
霍江给他递了盒饭,“今天最后一场戏,顺利的话,拍完大概七点多。今晚八点半,在酒店会议室里进行剧本围读,你记得来。”
“好。”程燃接过盒饭,环顾四周,简宜不在。
“简老师呢?”
“简老师先回酒店了。”袁新翰凑过来,朝程燃挤眉弄眼:“剧本围读这事,我让霍导口头通知的。简老师还不知道呢,你等会记得单独通知她一声。”
这是在给他创造和简宜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位投资人爸爸是真的很会做人。
程燃朝袁新翰投去会心一笑,“回头我请袁总吃饭。”
晚上这一场戏,没有他的戏份。
吃完饭,程燃便起身回酒店。
赵一淮也和他一起。
走进酒店电梯后,赵一淮伸手按下9。
两人都住酒店的9楼。
电梯很快就到9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程燃站着没动,一边按下12,一边对赵一淮说:“我和简老师说一声晚上要开剧本围读的事。”
简宜住在酒店的12楼。
“哦。”赵一淮走出电梯,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要跟她说这事,电话或者微信上说不行吗?”
但为时已晚,这话他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已经合上。
载着程燃悠悠上楼了。
简宜刚洗完澡,身穿一件真丝白色睡袍。
她洗了头,头发散在肩上,正要拿吹风机吹,忽听房门“咚咚”响两声。
门外有人喊:“简老师你在吗?”
是程燃的声音。
有过沈嘉阳敲她房门上热搜的前车之鉴,简宜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双手抱胸倚在玄关处,只开了一条门缝,“什么事?”
一股清淡的香气先扑鼻而来。
程燃抬眼,随后才透过巴掌大的门缝,瞥见简宜穿着浴袍,湿发披肩。
顿时一愣。
她身上浴袍是v字领,衬得脖颈修长白皙,两边锁骨若隐若现。
浴袍腰间的细带系得松垮,却仍然能看出纤细不堪盈盈一握。
程燃眸色忽深,视线没有再放肆地往下挪,而是收回来,停在她脸上。
大概是刚洗完澡的缘故,简宜脸上浮着层晕红。
怪勾人。
程燃喉结滚了滚,低下头看地面。
“霍导说晚上在酒店的会议室围读剧本。”他顿了下,“八点钟开始。”
“好。”简宜关上门。
酒店隔音不算好。
片刻后,她房内传出吹风机的嗡嗡声。
盖过了胸膛里的心跳。
程燃长吁口气,转身离开。
酒店会议室在三楼。
晚上八点。
简宜推开会议室的门。
偌大的会议室里,却只有程燃一个人。
他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上,椭圆形的会议桌搁着他翻看到一半的剧本。
简宜皱起眉,站在门口没进去:“其他人呢?”
程燃也学她的表情,眉头蹙起,神色露出几分疑惑:“可能有什么事迟到了。”
他掏出手机,“我问问霍导。”
这番架势,不像是存心骗她。
简宜这才抬脚走入会议室。
在程燃对面的位置坐下。
程燃假模假样地点了几下手机,抬起脸,语气懊恼地说:“是我记错时间了,霍导说的是八点半,不是八点。”
简宜语气淡淡:“程燃,你不是个记性差的人。”
“有时候为达目的,我的记性会选择性变差。”程燃放下手机,双手托腮看着简宜,坦然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简老师提前来了,我的目的之一就达到了。”
会议室的灯,只开了靠窗的那几盏。
暖黄色的光线,落到会议桌这边,黯淡了几分。
但暗也有暗的好处。
比如眼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如果灯光太亮,会逼得旖旎无处可藏。
灯光暗下来,才能点出暧昧不清地氛围。
简宜明白过来,歪头问:“那目的之二呢?”
“想问问简老师。”程燃打开剧本,翻到倒数第二页,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在上面一点,随后推到简宜面前。
“这场戏,该怎么演?“
简宜垂眼一看。
这是最后那一场男女主工作后回高中重逢的戏。
天台的那场吻戏,就是改到了这一场里。
她抬眸,吐字清晰地答:“你主动。”
程燃定定看着她。
片刻后,他起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几步走到门前,他伸出手。
“啪嗒”一声。
将门反锁。
随后,他转身至简宜面前。
一手搭着桌面,一手撑在简宜座椅的扶手上。
简宜分毫不动。
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眸色比平时要深一些。
程燃骤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下轻轻一吻。
简宜横眼过来。
程燃低低一笑,附在她耳边,嗓音沉下来:“是这样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简宜心里一痒。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后脑,往下一按,自己仰面迎上去。
“我只教一次,你记好了。”
话落,温热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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