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撩汉无数的经验来看,“来我家吧”绝对是一句性暗示非常明显的话。

    我嗤笑一声,暗暗想:慕星湖,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冷那么闷,一副禁欲系男神的模样,却是个中老手,套路玩得这么急不可耐。

    那一刻,我兴味索然。

    我没有再去堵截他,也没有再去参加协会的活动。

    周末,我收到了一条短信,他发了一个地址给我。

    我礼貌地回了一条:学长,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他回复:嗯。

    在外人看来,黎大小姐是个花心浪荡的人,诚然,我也的确十分花心。

    我暧昧过这么多男生,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发展到床上去。我不是性冷淡,也没有生理缺陷,更不是因为什么婚前守贞的陈旧观念。只是因为我对爱情有洁癖,或者说,我还没有遇到过让我激动得想张开双腿的男人。

    两副器官的恋爱,在我看来,无趣得很。

    一个月弹指而过,我没有再跟他联络过,他也不曾跟我联络,小小的学校,却难以相逢。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会长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半月后元旦大晚会,协会要拿出一个节目来。

    我奇怪地问:“我又不会什么乐器,你找我干嘛?”

    会长支支吾吾地说:“大家接下来要安排紧锣密鼓的排练,需要……”

    我立马明白了,爽快地说:“行,我会参加之后所有的排练活动。”

    排练第一天,除了我全员齐上,琴、瑟、笙、箫、鼓、埙、二胡、琵琶、扬琴、箜篌荟萃一堂,我寻思着如果再来个唢呐,就可以直接去迎接新娘子了。

    众人齐奏一曲,会长巴巴地问我:“黎墨,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了想,为了将打击降低到最低,轻咳两声,说道:“会长,你也知道我是个俗人,俗不可耐,一点情操都没有,我……我还是喜欢看相声和小品。”

    会长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白,白了又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赔笑:“今天第一天开工,我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等下请大家去吃饭唱k,好好放松下,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辛苦大家了,我会在旁边,给大家加油打气买可乐订外卖拉外援!”

    会长脸色稍霁。

    我虽然不懂音乐,但是这些日子和协会里的伙伴们相处下来,也算是有些感情的。

    尤其是现在,会长雄心勃勃地想要在元旦大晚会上拨得头筹扬名立万,宣扬古典音乐文化,壮大我们这个弱小的协会。受他的鼓舞,群情激奋,斗志昂扬,这种热情也将我感染了,心中激荡难平。

    年轻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不图名不图利,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团结一致全力以赴,这种“挥斥方遒”的劲头,可能一生都不会再有。

    大家吃得尽兴,喝得尽兴,唱得尽兴,一大群人醉醺醺地折腾到凌晨。

    我隐约听到会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大概是:老慕,你是不是没喝酒?黎墨开了车来,她那跑车也捎不了人,你就负责把黎墨和她的车送回去,我们其他人打车回去。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穹顶月明星稀,已是深夜。

    我躺在副驾上,车内开了暖气,身上盖了一件男士外套,倒也不冷。

    我沉思了好半天,才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情,转头看向驾驶室,空无一人。

    我恼火地想:慕星湖也太不靠谱了吧,居然就这么把我和车丢在路边不管了!

    我打开车门,准备自己把车开回去时,却看到慕星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正坐在路边闭目养神,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你醒了?”

    我皱着眉头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车里坐着?”

    他敛了眸子,没有回答。

    我又问:“你干嘛把车停在路边啊?”

    他脸一红,小声说:“我不会开车。”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大笑,他的脸更红了,我心情大好:“那你怎么不把我叫醒?或者找个代驾?这样干等着,傻不傻?”

    他依然没有回答。

    我走上前,将衣服披回他身上,笑着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开车到他家楼下后,他迟迟不肯离去,过了一会儿,从外套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我手里,郑重地说:“黎墨,你酒劲还没过,别开车了,不安全。我家在十二楼东户,家里没别人,你今晚住我家,我出去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开车门,快步离去。

    我盯着那串钥匙,好笑地自语:“你也不怕我撬你家保险柜啊,傻子!”

    慕星湖的家,一进门就是书房,没有电视,几个大书柜,满满当当全是书。正中布着一方古色古香的长几,陈着一把古琴。长几旁是一张老树根所制的茶几,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翠玉茶具。靠墙处有一把木制沙发,沙发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书房一侧是厨房,厨房里没什么烟火气,墙面和地面干净得反光,想来他不经常开火。

    再往里走,就是卧室和卫生间。卧室从家具到床上用品是清一色的白,卧室外面有个阳台,摆满了盆栽植物,白绿相错的颜色,清雅简洁,整齐得让我有种误入星级宾馆的错觉。

    我洗了个澡,因为睡过一觉,倒是不怎么困,就走到书架旁,随手翻阅。

    慕星湖涉猎甚广,天文地理、宗教哲学、诗词曲赋、中医草药、古代文字的典籍,比比皆是。还有一些戏剧、茶经、船舶制造、计算机编程、金融学之类的书,甚至还有《斋食》这种厨艺类的书,唯独没有小说,半本都没有。

    他的书,一半以上都是哲学类和天文学类的,甚至所看的天文书籍之专业,让我这个天文物理专业的都汗颜。

    我放下书,躺在沙发上,用他的电脑看了一会儿新闻频道,某交流知识的软件弹出对话框:“您的‘我跟一位女性……’的问题有了新的回复,是否查看?”

    我跟一位女性……

    这标题实在是有些劲爆,挣扎了两秒,我的良心被好奇心碾压,贼眉鼠眼地点了“确定”。

    看到完整的标题后,我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

    “我跟一位女性朋友说,让她周末来我家,然后她一直没再理我,请问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急求。”

    底下回复几乎都是骂他的,还有一小撮同情他的。

    “草,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个纯情婊,装什么逼?”

    “大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妹子跟你回家玩过家家吗?呵呵。”

    “只能说明人家妹子对你没意思,或者时机还不到,你太心急了。”

    诸如此类。

    默默合上电脑,我心中淌过一脉暖流,像温水浇在冰块上,淋着我那颗外表花哨,实则灰暗的心脏,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之感。

    我同那个问题底下骂他的人没有区别,我们都深谙游戏规则,清楚所有的套路,并且默认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我想起那天他认真看着我的纯净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满身油腻,污浊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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