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自來趁机把李大炮拉回办公室。

    李大炮算是安全了,但彭自來还担心保险箱里的录音证据,虽然已经尽全力赶了时间,但还是沒有來得及妥善处理,搞得现在十分被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廖望他们还不知道保险箱所在何处。

    彭自來很清楚,照眼前的形势看,他和李大炮都不便发出指令,让守在保险箱前的刑警带着东西离开,那只会过早地暴露目标,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武警展开搜索,还是会有所发现。

    现在,彭自來期盼的就是应急处突机动队的行动能快一拍,赶在武警增援部队之前到达,那样还能占据一定先机进行部署。

    “保险箱在哪儿。”沉默中,廖望开口了。

    “在地下室。”彭自來知道地下室有几个弃用保险箱,刚好用來作缓兵之计,他叹着气道:“廖书记,我觉得你不应该插手进來,你可想过有什么影响。”

    此刻廖望的心思全在保险箱上,根本就听不到彭自來说什么。

    “向支队,马上派人到地下室找保险箱。”廖望对向令发道,“另外,安排人手守住大楼前后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是。”向令发一个立正,然后对便对走廊里的武警吩咐起來。

    五六个武警立刻乘电梯到地下室。

    大概五分钟后,向令发收到了信息,说在地下室发现了三个保险箱。

    “想办法挨个打开。”廖望得知后说道,“慢慢來,不要手忙脚乱,我们有的是耐心。”

    向令发一点头,继续吩咐。

    就在这时,楼下传來一阵持续不断的巨大吵杂声。

    公安局应急处突机动队近五十名队员,在副队长于理想的带领下,先于武警支队的增援部队到达,在大楼入口处,同守卫的七八名武警起了冲突。

    双方都比较谨慎,沒有出现擦枪走火的情况,只是用肢体推搡來确定胜负。

    将近五十人的队伍,虽然火力不及武警,但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们几乎沒费什么力气就冲破防线,分电梯和楼梯步行两队,直奔彭自來办公楼层。

    局势力量对比一下发生了改变。

    彭自來不差毫厘,瞬间抓住场面占优的时机,交待于理想赶紧带人到刑侦技术科,死活要保住保险箱里的物件。

    局长亲自交待死命令,于理想当然知道轻重,当下沒有一点含糊,留下十个人保护彭自來,之后便带着三十几人默默地离开。

    廖望猛然间醒悟过來,意识到致命的保险箱多是不在地下室,忙让向令发派人跟着机动队。

    局面杂乱,尾巴是甩不掉的,于理想也不管武警在后面跟着,他只是抱定一个信念:先将刑侦技术科里三层外层围住,谁要是想动保险箱,就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就在于理想誓死保护保险箱的同时,彭自來在想进一步的对策,他觉得最妥当的法子就是拿到录音资料,通过网络传出去,就是百分百保险了,然而公安局一般处室电脑上的都是内网,不能与外网链接,刑侦技术科办公室的电脑就无法外传,所以,要想达到完全保险的目的,必须把录音资料带出來,然而,那个过程的安全性有多大,会不会被武警奉命拼死抢过去。

    彭自來有深深的担忧,他知道廖望已经开始作困兽斗,什么事都能干得出。

    其时,楼下传來了阵阵刺耳的刹车声,不用说,武警增援部队到了。

    廖望眼中多了些许精神,对向令发道:“问一下,看他们的机动队去了哪里,让增援部队跟进。”

    向令发点点头,拨通电话问了下,告诉廖望说在往下的两个楼层,行政技术科办公室。

    “让队伍压上去,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保险箱。”廖望道,“今天松阳市公安局本身已经成维稳处突的焦点,一定要控制住局面,这关系到全市的稳定和发展。”

    “知道了,廖书记。”向令发说完便开始遥控指挥。

    很快,武警增援部队与公安维稳处突机动队开始了强大的对峙,好在是,大家清楚举枪相向的后果,所以都把枪口朝上,只是靠体力顶推,于是双方便在走廊里形成两堵厚实而强劲的人墙,不断冲击,互有进退,一时间僵持不下。

    此般抗情形,传到了坐镇在彭自來办公室的廖望那里,他着急了,让向令发动用催泪瓦斯。

    向令发立刻传令下去,武警开始撤离走廊。

    于理想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让一部分人跟进武警,以便建立不受瓦斯影响的近身第一道防线,同时,他带领部分机动队员返身进入办公室,把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分散在各人身上,以备失守后寻机突围,沒办法,因为行动匆忙,队员來时沒有佩戴防毒面具,只有这么安排。

    但向令发不是平庸之辈,他料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于是当即下令退守到楼道走廊口的武警住脚立步,不留可供奔突的缺口,然后便让武警朝走廊里头释放催泪瓦斯弹。

    “廖书记,跟进的机动队员人数少,武警马上就可以对他们实行全包围。”向令发颇为得意,“然后再抽调有装备的武警进入走廊瓦斯释放区,就会如入无人之地。”

    “如果有人退守到室内关门,催泪瓦斯还能起作用。”廖望并不完全放心。

    “沒问題的,可以对房门进行定向穿洞,然后继续投放瓦斯弹,更是瓮中捉鳖手到擒來。”向令发道,“到时把保险箱和相关人员都控制住,连只虫子都漏不掉。”

    “好。”廖望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的微笑,而后看着彭自來道:“彭市长,如果你现在不做抵抗,让手下主动缴械,或许可以有宽大处理。”

    “廖望,这会我还可以称呼你为廖书记,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彭自來的心底有些慌乱,但他知道绝对不可以表露出來,眼下需要冷静,多想些对策。

    “不要嘴硬,你下令无端搜查民宅,还抢走贵重私人物品,有错在先,后來还一错再错,拒不遵守上级指示不说,竟然还组织警力搞对抗造反。”廖望道,“后果严重程度你可知道。”

    “廖书记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只是可惜啊,你的才能沒有用到正路上。”彭自來说到这里不再看廖望,而是面对向令发道:“向支队,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今天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我希望你及时调整方向,悬崖勒马,到时我也好帮你说话。”

    “彭局长,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向令发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任何事情,理由有千千万,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彭自來道,“我想你是明白的。”

    “不要跟他废话,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廖望插话进來,对向令发道:“你要和前方保持联系,随时掌握情况。”

    事态进展,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

    于理想在催泪瓦斯沒有完全散开前通过喊话警告,任何人不许进入走廊,然后便朝走廊里扫了一排实弹。

    枪声传來,人人惊悸,这毕竟不是对阵敌对分子,而是自己人。

    “防弹盾牌上。”廖望完全顾不得什么,他担心时间拖得过长会节外生枝,“同时实弹还击,对一帮穷凶极恶的叛乱分子沒有什么不可以。”

    彭自來觉得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出了可控范围,他想打感情牌感化向令发,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李大炮道:“打电话给于理想,让他的人不要开枪,发生枪战,伤亡不会小的,军队也好,警察也好,都是自己人,何苦呢,冲锋陷阵的兵警,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每一条生命背后,都是一个大家庭。”

    “沒用的彭市长,于理想他们开枪在先,就算他们现在停止射击也不能让武警不扣动扳机,除非向令发下令。”李大炮道,“但是可能吗。”

    向令发果然冷着个脸,一言不发。

    “都这个时候了,管他娘的呢,拼了就是。”李大炮继续道,“大不了多两排烈士。”

    “幼稚。”廖望听了很不屑地说道,“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公安局副局长,谁提拔了你。”

    “你大爷。”李大炮人是老了,但还是脾气躁,“廖望你个狗日的,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市委书记,谁提拔的,真是瞎了狗眼。”

    “好个糟老头子,尽管折腾吧,等今天事情一过,有你好看的。”廖望很是恼火,但他知道不能跌份发作。

    “我老头子再怎么糟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血气。”李大炮怒目直视廖望,“你廖望就是个日本杂种,当年狗日的小日本侵略中国,留下了你这么个狗日的货,现在你之所以感谢祸国殃民的事,就因为你骨子里是狗日的东洋髓。”

    廖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抬手指着李大炮也骂了起來,污秽程度令人瞠目。

    “廖书记,廖书记。”向令发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道:“你得注意身份。”

    “操他妈了个臭烂货,什么东西。”廖望被向令发一说,清醒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要带上一句。

    “你他妈的才是臭烂货,纯粹就是‘群爹种、一娘生’的东西,简直畜生不如。”李大炮在骂战中已经精确地领会到,激怒廖望总体來说还是有机可乘的,所以也不惜翻倒出最恶毒的话來对他。

    有些话绝对伤人至深,廖望听到李大炮骂这些自然脑门盈血,“向令发,把李大炮个狗东西绑起來,打烂他的嘴巴。”

    还沒等向令发反应,李大炮身边的几个机动队员齐齐举枪挡在他前面。

    枪弹无眼,这一下廖望也愣住了。

    “行,就让你先嚣张吧。”廖望用几欲喷火的眼睛瞪着李大炮,“用不了多会,你们下面的机动队员就会全线失陷,到时我慢慢扒你三层皮。”

    机动队失陷,这话有一定分量,彭自來听了也暗暗叹气。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又是一阵嘈杂,沒一会,走廊内便传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声如洪钟,道:“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愕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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