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下子从他的位子上蹦了起来,两眼冒光,好像抓到了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阁下,我可以讲几句话吗?”



    刘畅说:“哦?你要说什么?”



    那人说:“你知道你刚才骂的那个人,说他是混蛋的人是谁么,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范彤盖斯博士。”



    “阁下,”另外一个先生插进来说,“你可别乱说。”



    “耐心点儿,维斯先生。”那人说道,“你的利益会得到维护的。依我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的是把事情弄清楚,而不是无谓的争吵。



    如果范彤盖斯博士此刻也在这里,我是愿意让他讲的,他会证明自己不是混蛋。”



    “谢谢您,阁下。我先谈谈范彤盖斯博士生最后谈的一点,我可以正式说明我曾经发表了他刚才谈到的那些言论——”



    “等一下,博士。你选择了自已为自己作辩护。你肯定有能力维护自己的利益?”



    “我打算试试,阁下。在场的朋友都可以证明我已正式声明了这点。”



    “很好,你可以再讲下去。’



    “我承认可能是由于机器故障的原因,造成阁下的说话分量出现异常,这种情况也绝不是绝无仅有,很多人都采取了沉默的态度,让事态归于平静,但是我要对方说明有谁由于这样做受到了损失或伤害。



    确实,也有一些人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手段,我要提醒你,有时候,事情未必会按你设计的走向发展,甚至还会得到相反的结果;



    这种结果会使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如果能以此为据发出一纸禁令,那我就要开设一家煤油灯工厂,然后要求颁发一纸禁令,禁止制造灯泡。”



    “我承认,也许莫一天,这个可怕的250,也许会落到我的头上,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落井下石,因此我要郑重说明。”



    站在一边的刘畅忍不住插话道:“稍等一下,博士。维斯先生,你们的专家证人也不熟悉范彤盖斯博士的理论和方法,这是不是真的?”



    维斯先生面有难色。



    他认真的斟酌了一下,然后答道,“这个问题我还无法回答,我要和我的同行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宽容几分钟?”



    刘畅点头:“当然可以。”



    维斯先生跟他的同伙们紧张地小声磋商,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刘畅:“我们提一个关于程序的建议,阁下。如果范彤盖斯博士愿意接受并且对他所谓的方法的理论和实践进行解释,那么这些卓越的科学家就能对他的说法是真是假向法庭提出看法。”



    刘畅以探询的目光看着那人,这个观点有些超出他的认知,科学上的真伪,却要法官的意见而不是科学的验证。



    那人也恢复了镇定,回答说,“我不愿意接受这个建议。事情没落到他们的头上,每个人都会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无论我的方法能不能行的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良心发现上总是危险的。”——他指了指那些热情的吃瓜群众,停了一下,故意笑了笑——“对于这一点,这些先生心里明白。再者,为了证明我是无辜的,必须有人主动站出来承担一切。



    所有人都是盲目地相信权威。按照科学的看法,实验的证明无比重要,而理论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说明问题;不合适的时候,就要把它抛弃。按照经院式的见解,权威就是一切;事实要是与权威所制定的理论不符,事实就要被抛弃。



    “在此以前,我曾向这些打扮成专家的人提过用实验来检验,他们拒绝了。现在我不相信任何人对我做出的保证,我西拉斯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除非他能证明范彤盖斯博士是个骗子。或者证实范彤盖斯博士不是个骗子。”



    他停了下来,把不太突出的胸脯挺得跟鼓凸凸的小肚子一样。他瞥了一眼那些汗流泱背的名人。“怎么样?”



    众人睁大眼睛,紧盯着刘畅的双眼:“你同意这么做吗?”



    刘畅说道:“阁下,我认为这个建议极不合适——”



    西拉斯打断了他的话:“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接受,又提不出一个同样有道理的办法来阐明事实,我将做出不利于你的判断---根据少数服从多数这一铁打的法则,我们可以认定---你就是一个外星人的奸细。”



    刘畅张着嘴,环顾一下四周,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他改变了主意,然后转向维斯:“我们同意,阁下。”



    “很好。”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维斯说道:“在你们之间具体安排一下。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想就你提出损及顾客时所包含的思想谈谈我的看法。



    在这个国家里,依法治国是基本国策,没有人可以驾驭在宪法之上:政府和法院有责任在将来也保护他们的权益,甚至情况发生变化,与公众的利益发生冲突,也要这样做。



    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谁都无权为了私利到法庭要求历史的时钟停摆或倒转。我讲的就是这些。”



    刘畅若有所悟地清了清喉咙:“各位先生,我希望你们在决定给我栽赃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好吗?”



    维斯哈哈了一声。



    人们陆续地走了。



    当人都走光了把门关上以后,维斯立即抓起传话器。“喂,叫他进来吧。”



    外边的门打开了,一个短小精悍的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的黑亮的小眼睛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屋里才走进来,然后以轻盈敏捷的步履朝维斯走去。他用平平淡淡、无动于衷的声调和维斯说话。除了那双野兽似的眼睛眨动之外,毫无表情:“您找我谈活?”



    “对。”



    “有什么吩咐?”



    维斯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我们坐下来谈。”



    西拉斯却是满面笑容地伸手招呼:“进来吧,亲爱的,请进来。坐下,不要客气。”



    小伙子年轻忠厚的脸上显得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先生,你看,我叫爱德华·哈特利;我有个妻子,她叫贝蒂,我们马上要有——就是说,贝蒂很快要生孩子,所以——”



    西拉斯温和地笑了笑。“我明白。我们绝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你和你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前途。有人为这件事承担后果,很简单,你只要按我说的,轻轻的动一下手指就行;你看,这是你动动的代价。”说完,把一大把沙币塞进年轻人的口袋,还贴心地在口袋上拍了拍,给他一个‘你就放心吧’的表情。



    维斯也对他笑了笑:“真是这样。我同意。”



    “西拉斯先生,请您先来。请你到屏幕后面去,脱下你的鞋子和外衣。”爱德华得到维斯的首肯。便转过身去,稍稍调整了一下仪器。然后对西拉斯点点头,西拉斯到屏幕后面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绸内衣。如茵抬头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子,浑身是毛,很动物园里的猩猩差不多。



    “这边来,亲爱的。”接着,爱德华开始招呼刘畅,“先称一下体重。那儿,到台子上去吧。把这个电极放到嘴里。不,亲爱的,很快就完了,要保持安静。”



    他又钻进机器盖子里,指示器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神色不安地走了出来。“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爱德华?”正在穿衣服的西拉斯紧张地站了起来,而爱德华围在设备转了一圈,又钻了回去,比刚才呆的时间长点。



    维斯也有些紧张,见爱德华依旧满脸愁容地转出来,关切地问:“西拉斯的结果怎么样,爱德华?”



    爱德华说:“有点小小的困难。我想先检查你。”



    他检查完维斯走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忧虑的表情。西拉斯问他有什么问题。爱德华耸了耸肩,强露出一丝微笑。



    爱德华说:“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我想是仪器出了点小毛病。可是今天我不能告诉你们俩的结果了。我得彻底检查一下我的机器。”



    和维斯与西拉斯的担忧不同,刘畅则满不在乎的说:“那有什么,当然可以。你看,机器还出了毛病,真难为你了。希望它没什么大的毛病。”



    爱德华说:“不会的,这我清楚。回到我的办公室去坐一会儿好吗?”



    刘畅笑道:“谢谢你。你真太客气了。”



    西拉斯有些不安:“可是爱德华,我还是留在这吧,我想我也许可以给你搭把手。”



    “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呆着吧,我亲爱的西拉斯博士?我已经老了,很喜欢和青年人在一起带来的朝气。但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来吧。”他用胳臂轻轻地把西拉斯推进了那间办公室,请他们坐下。



    他从怀里掏出烟卷,请他们抽烟,自己也点起一支雪茄。



    维斯博士编造了一个他年轻时在死亡之岛冒险的故事,一直讲了四十分钟,刘畅正听得出神,西拉斯却显得焦躁不安,急于离开。



    就在维斯博士停下来点雪茄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维斯博士,我真的该走了。我明天再来把故事听完好吗?”



    “明天?没有明天的时间了。”维斯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



    西拉斯说:“可是你今天也没时间啊。你的秘书已经给你打五次电话了。”



    “你就不能再跟我多呆几分钟吗?”



    “今天真不行了,博士。我有一个约会。有人正在等着我。”



    “没有办法使你留下吗?”



    “恐怕没有。走吧,维斯博士。”



    他们离开以后,刘畅走到窗前,向外俯瞰着城市。不一会儿,他发现两个人离开了他办公的大楼。他瞧着他们匆匆地走向拐角,等了一下绿灯,然后就横过大街,消失在公路的对面。



    “我们也走吧”刘畅左右看了一下,觉得很是无趣,向两个弟子招了一下手,率先向门外走去。



    三人很顺利地在众多警卫的众目睽睽眼皮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国会大厦,就像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一样。



    这要归功于他们这一身的行头和不可一世的态度:刘畅的身上挂满了金的、银的、铜的,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勋章,从脑门一直挂到脚面,走起路来,都哗啦哗啦作响。



    杰克和如茵,胸前背后都挂着巨大的标语:“布拉斯憋斯同志,是个好同志!”



    这一身装备,有什么意义没有人知道,但他的功能倒是显而易见---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街道,所有人都做鸟兽,一哄而散,真正起到了净街的作用。



    个别胆子较大的,躲在远处的街口,露出半个脑袋,低声议论着:



    “妈呀,这个‘布拉斯憋斯’是谁呀?”



    “你连布拉斯总裁都不知道?”



    “总裁又换人了?我们的总裁不是叫斯巴稻喆么?”



    “什么叫又换人了,总裁的姐夫。。。傻帽!”



    “哦,是姐夫呀,我还以为是他老丈人呢。。。”



    在餐桌前坐下,刘畅注视着摆在他面前的精美的午餐。他特地点了这顿饭,而且为了尽情地享受它,还专门把挂满勋章外套,挂在门口的墙上。



    过了一会儿,他喝了一小口“雪原之花”,仔细品尝着酒的滋味,一滴一滴地慢慢咽下去。



    这种香味浓郁、甘甜的美酒使他的口腔发热,他叹了口气。这是顿美餐,上等的美餐,而且还尝到这种外国来的好酒。



    很快,他的情趣被前门的骚乱声打断了。门外一个老女人的嗓门和别人争辩。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把她压了下去。争吵的声音移到大厅,接着,饭厅的门给推开了。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还没等刘畅等人弄清什么情况,一个老妇人装扮的女人被推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随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也跟了进来。门外还站着一群军人。



    “大人在吃饭!”老妇人对那个军官低声说道。



    “没关系,老板娘。我有时间和这些人见见面。你可以走了。”刘畅面对着冲进来的这伙人的面容粗暴的头头,“你们找我有事,是吗?”



    “你算猜对了”那个军官大声说道,“我们已经吃够了你那套鬼把戏的苦头。”转身将刘畅挂在门边的衣服取下来,也许对这件挂满勋章的衣服的重量缺乏应有的尊重,没抓稳,衣服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给我弄坏了,怎么办呢?”刘畅问道。



    带头的人没有立刻回答,一个短小精悍的人从后面闪了出来,站在刘畅的对面。



    碰了那军官的手臂一下:“贝德尔博士,你的电话。”



    “好。把电话机拿过来。”



    电话机拿过来以后,那个叫贝德尔博士的军官把听筒放到耳朵旁边。“你好。……是,讲吧。……什么?……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听说。……仪器给毁掉了,你是说。……死了!怎么死的呢?……没有!没有说明。一点也没有。……等会儿再给我打……”



    他砰地一声放下话筒,把电话机推到一边。



    “出什么事了?”刘畅问道,“谁死了?”



    贝德尔举起了一只手。“请安静,先生们!几分钟之前爱德华博士在他家里被谋杀了。”



    “被谋杀了?”



    “事情还没有完。差不多同一时间歹徒们闯进了他的办公室,毁掉了他的仪器。”说完贝德尔的眼睛紧紧盯着刘畅的面孔,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刘畅不满地说:“你看着我干嘛?”



    军官冷笑道:“有人看见你从爱德华的办公室出来!”



    “哦?”



    “然后,爱德华死了。”



    “哦。”



    “哦哦哦,哦什么哦,爱德华的死,你有重大嫌疑。布拉斯先生,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哦~~”刘畅再一次长长的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俩个傻乎乎的仿佛处在呆萌状态的弟子,很是不满,“你们俩咋不吃呢?快吃呀,味道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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