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二世的话,  让达米安发不出声音。

    他仿佛被这份语言迎头重击,原本留有几分理智的头脑也在这一瞬间留白。

    小丑二世的诘问不断地重复着,犹如被一把利刃直戳要害。

    你确定,  莉亚底比斯的死不会让你坚守的自我,如砂塑般崩坏么?

    在密室内,强迫性长时间观看由雷克西导出的平行世界线时,达米安没有承认的是,  他的精神状况的确有些遭到改变。蝙蝠系英雄都有一颗大心脏,  在布鲁斯韦恩假死的阶段,达米安甚至还能够开着蝙蝠车哼着小调带美艳女郎兜风。可在见到莉亚的死时,他却不敢将屏幕中的画面带入自己。

    达米安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背后倚靠的床,  女孩躺在上面,  乖乖的蜷缩成一团。从真正接触以来,  莉亚在达米安心底,  是一种极容易破碎的工艺品。她比玻璃要坚韧,有着水晶一样绮丽的好颜色,却又犹如钻石那般在特定的频调钟粉身碎骨。

    稍微离开一会儿视线就会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莉亚的所作所为都与自身所罹患的精神病症息息相关。

    会伤害自己,会追求生死之间的刺激,  有强烈的自毁欲望。

    这些,  都是坏习惯,  需要抹除的坏习惯。

    在刺客联盟生活的那么多年里,达米安染上了许多在道德层面上提出便为人不齿的陋习。但唯有一点:想到的东西就要得到,  拿在手里的绝不会让其溜掉。

    达米安没有再回答小丑二世的话,  他甚至吝啬到连自己的目光都收回。男孩顾自站起,  坐到莉亚的身旁。小丑二世见状识趣的离开,  他大气不敢喘一声,  踮着脚压轻步子回到操控室内。没有了旁人的打扰,达米安一只脚踩在床体下方的横杆,支起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脸。他撑起腮帮专注地看向床面,目光平静,像在死寂般氤氲着易碎的风暴。达米安不去窥探自己的内心,心腔钟曾在西藏被他自己磨砺,撵弃的那淤泥似的欲望正缓缓地复苏。

    一点一点,蚕食心脏。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眉间的起皱,在唇皮都要被下意识咬破之前,一声咳嗽将达米安惊醒。

    “咳咳d?”

    喑哑的声音,全然一致的两道声音同步响起。

    达米安猛地一回神,他下意识碰上自己的脖颈,摸了一手汗津津。

    另一张简陋的床榻上,被分裂成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乔纳森已经醒来。他们看起来还是很不对付,彼此相视一眼后重重哼上一声,然后转过头去。不知道雷克西做了什么,使得半氪星人乔纳森肯特成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

    “乔,感觉怎么样。”达米安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便纵身从莉亚的床上跳下来,踱步来到了乔纳森跟前。虽然口中在询问,但在达米安眼中,被分割成两个独立个体的乔纳森肯特状态实在算不上好。蓝色的乔虚弱极了,他们都像是打蔫儿了的枝桠,提不起半分力气。

    红色乔纳森看了蓝色的自己一眼,开口道:“我感觉很糟,小d。力量好像在源源不断的流失,我认为睡着了会比醒着要舒服太多了。”

    “同时我们也知道。”蓝色接上了红色的话,轻咳了几声:“睡眠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讲,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达米安看着两人皱起眉,氪石对氪星人的作用似乎并没有将能量一分为二这一项。现在危难当头,往坏处想,如果两人不能合二为一,或许乔纳森会遭受到生命的危险。对此,达米安不由得猜测:“你确定那是氪石么?或许是一种新型的,针对氪星人的武器。”

    “呃那是氪石。”乔纳森思索了一会儿,两人齐声开口:“爸爸跟我说过,这是一种特殊的氪石,会使氪星血统带来的体内能量分裂。从爸爸口中来说,这是一种短期症状,可以自愈。但拖到现在还没有好,我觉得我会属于爸爸口中的第二种状况。”

    “什么第二种状况?”

    “外力治愈。”

    两位乔纳森一起叹了口气,这让达米安有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红色乔纳森:“如果无法自愈,那么我们就需要依靠外力的刺激来使我们融合痊愈,虽然我很讨厌这个人。”

    蓝色乔纳森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精神上的刺激,或者是强大的能量刺激,虽然我很讨厌这个人。”

    他们都在强调自己厌恶彼此,但这种说法同时也在着重申明融合彼此的重要性。究竟是什么样的后果,会让见面就掐架的两个分裂体再三申明治愈的重要性?在乔纳森话音落下时,从达米安身后,一道微弱的声音横贯入了三位男孩中央。

    她说:“后果呢?如果不治愈的话,你们会怎么样?”

    这个声音是莉亚!

    达米安即刻转过头去,眼里透着讶然:“底比斯,你醒了?”

    莉亚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乔纳森。

    小乔纳森肯特的眼中,女孩脸上挂着一张透着死气的皮,裹着达米安的罗宾斗篷,他绅士的错开目光,不去注视。红和蓝相互推搡着,最终决定一起回答这个问题。

    “会死。”

    他们给出了一个残忍的答案:“我们本身就是能量体的存在。我们的能量在不断地泄露,如果再维持这样的状态——我们会消失的。”

    莉亚刚刚醒来,乔纳森又遇到生死大危机。

    达米安心烦意乱,将把雷克西千刀万剐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小丑二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

    他站在驾驶舱开的门前,掐着对话结束的最后一秒开口:“呃伙计们。”

    莉亚,达米安,乔纳森一起抬过脑袋转过去。

    在几人的目光下,小丑二世吞了口唾沫,面色惨白、充满惊恐:

    “距离炮弹到达还有三十秒。”

    “我们的船,被雷克西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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