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是仁宗皇帝第十七子,文不成武不就,胸无大志,游手好闲,和楚王元昌是好友。叔侄两人简直可以说是臭味相投,标准的狐朋狗友。

    怀王母妃出身不高,宠爱不多,对儿子没有太大要求,只要平安就好。怀王是元氏皇族中知足常乐的代表人物。

    仁宗时封义阳郡王,并没有职位。义阳郡王完全没有沮丧,也没有怨恨父皇不重用自己,开开心心领着郡王俸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天德帝登基,义阳郡王这才爵升一等,得封亲王。对这个结果,怀王很是高兴,因为俸禄长了!

    要说怀王的家事,也是一团乱麻。怀王先后娶过两任王妃,都和怀王感情不睦,并且早逝。

    现如今怀王府当家做主的,是怀王最宠爱的沈侧妃。也就是和华家双胞胎闹矛盾的两位县主的生母。

    这位沈侧妃和紫微宫中的沈淑妃是同族。沈侧妃庶女出身,生母出身风尘,在沈家地位不高。

    好在沈侧妃好相貌,又会为自己打算,入了怀王府当侍妾,最后步步为营,成为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沈家商贾出身,家中女儿历来好相貌。就是靠着“卖女儿”得来的便利,沈家生意越做越大,成为雄霸一方的巨贾。

    怀王是个没规矩的人,沈侧妃只会讨怀王高兴。两个亲生女儿的教养问题,难免有些忽略。东乡、西城两位县主,刁蛮、难缠、不懂礼数的名声,估计是很难改变了。

    怀王府有沈家的支撑,其实挺有钱的。可架不住怀王爱折腾,花钱如流水。怀王府人口还多,该节省的地方决不能浪费!

    怀王能为两个女儿请封县主,已经是顶天了。再多的关爱,怀王也没有。

    两位县主在怀王府掐尖要强惯了,在外面也总想当最出风头的那个。可惜怀王府只是洛阳城中普通的宗室人家,怀王没有差事,尽管待遇比仁宗、武宗两朝好上了许多,可依旧远离权利核心。两位县主的要求,还真多没少人买账。

    华令柔担忧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我华家的姑娘,随便让人欺负吗?”华令禾不在意:“西城县主不是掉了颗牙嘛!月华裙娘也给我补上了,懒得和她们生气!”

    华令柔依旧不放心,对着华令禾道:“你呀,就喜欢逞口舌之快!遇见西城县主这种更难缠的,傻眼了吧!”

    华令禾认错道:“我以后会注意的,遇到动口还动手的,一定躲得远远的。”华令柔更生气了:“以后?”华令禾马上表明:“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

    华令光更担心点墨画布的问题:“母亲知道,还不知该怎伤心呢!”四姐妹同时叹了口气,华令家提议道:“要不我们瞒着母亲?”

    这可不是长久之策。华令柔反对:“母亲早晚都会知道的!”华令禾鬼主意最多:“要不,我回家大哭一通?母亲忙着心疼我,自然没空计较那块破布了!好在是给华黏黏的,又不是给那外室的!”

    华令家支持道:“好呀!母亲一定会多补偿我们好多衣裙的!皇后娘娘要被洗劫了!”华令光补充:“宝昌楼的方掌柜也要不得闲了!”

    四姐妹商量好后,不选布料,也不量尺寸,忽忽忙忙乘上马车,返回崇政坊华府。

    陆承茵正在和奶娘董妈妈讨论华令柔的婚事,没想到孩子们这样快便回来了。华令禾捂着脸,边跑边喊:“娘您可要为我们做主,气死我了!”

    华府正堂宣阳居刹时间热闹了起来,陆承茵为了安慰女儿,急得是满头大汗,做出了无数承诺,这才安抚住姑娘们。早已经无暇顾及点墨画布的事情。

    北邙山,正行书院跑马场,华家专属看台。

    华寄锦为华家四姐妹预留出的看台,属于视野最好的观看区。兴庆侯陆家的表兄妹,也都聚在了这里。

    陆承茵长兄,兴庆侯府的世子陆承鹏有四女三子,四个女儿都出嫁了,三个儿子中也只有小儿子还未娶亲。

    陆承茵次兄,兴庆侯府的二爷陆承焉有两子一女,小女儿和华令光同龄,是华家四姐妹最熟悉、感情最好的陆家姑娘。

    兴庆侯府老夫人建在,侯府并没与分家。兴庆侯弟弟一家,也居住在侯府之中。两房加起来,一共六位姑娘姑娘前来观看马球赛。华家看台,很是热闹。

    陆家二房一位姑娘,东瞧瞧西看看,最后实在忍不住,和旁边的姐妹说道:“白园那边,今天会来打招呼吗?”

    年龄稍大一些的姑娘,小声警告道:“阿菁慎言!”名叫阿菁的小姑娘明知故犯,继续讨论道:“我就是好奇,传说那个华寄锦长得高大黝黑,一点儿都不像华姑父!”

    和陆家姐妹一样,华家四姐妹也在讨论华寄锦。陆令禾好奇道:“华寄锦会不会将华黏黏送过来?”

    华令光觉得不可能:“华寄锦不怕我们吃了他的宝贝妹妹?”华令家不高兴了:“我们又不是母老虎!”

    华令柔补充:“华黏黏被华寄锦娇养得十分没规矩,也不知父亲是怎样想的。黄氏也不为她女儿将来打算打算!”

    华令光按捺不住:“可是华黏黏不来,我们如何能看到孔雀点墨群,我还挺期待的。等我将来画技有成,也画一条穿在身上!”

    陆承焉的独女陆选芳安静听了半天,好奇问:“听说那个华黏黏,长得特别像姑父,真的假的?”

    陆选芳是一位文静秀气的姑娘,很容易害羞,话不多,也不习惯被人在意。只有华家四姐妹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才能让她从自己的小世界中走出来。

    华令家靠在陆选芳身上,亲昵道:“芳表姐你是没看到,不是特别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就是华黏黏傻兮兮的,口水都笑出来了,白瞎了爹爹的好相貌!”

    陆选芳遗憾道:“好可惜,姑父亲手绘制的点墨裙!”华令家倒没有多吃惊:“娘又找外祖母哭诉了?”

    陆选芳点头道:“祖母和曾祖母都劝姑母不要和小孩子计较,还让姑母将孩子们接回来。寄锦表哥年纪不小了,黏黏也要出嫁的。这是作为母亲该做的事情,姑父也会心怀感激的。”

    华令柔心中叹气,这些年,华寄锦和母亲的暗中交锋,就没断过。母亲总想拿捏住华寄锦,而华寄锦仗着父亲的宠爱,即不肯服气也不肯低头。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别人家也不是没有庶出子女,怎么就自家这般水火不相容呢?

    华寄锦又不是没读过书的傻子?自然明白宗族礼法的强大以及约束性。不敬嫡母这个帽子扣下来,这辈子的仕途可就全毁了!

    华令柔是讨厌父亲的外室不假,可华寄锦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如果华寄锦毁了,父亲该有多伤心?作为女儿,又该如何面对父亲?面对华家的列祖列宗?

    造成这一切的母亲,还能和父亲,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这些年苦心维持的家,还存在吗?

    母亲伤了父亲的心,她会好过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从来不是母亲想要的结果。母亲想要一个家,家中有父亲的尊重和爱。

    事到如今,华令柔无比希望,华寄锦率先低头。回到崇政坊华府,娶妻生子、孝敬嫡母,当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弟。

    如果华寄锦肯低头,华令柔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劝诫母亲,将他们兄妹两记在母亲名下,成为嫡出子女的。

    有外人在,华寄锦礼数还是很周到的。华令柔想和华寄锦好好谈谈,母亲是长辈,她可以从中调和。

    华令柔这边好不容易将思绪拉回,便听到三妹令禾和表妹选芳商量着跑出去玩。正行书院难得不设门禁,无论是比赛场地附近,还是道路两旁,都是小商贩摆摊卖货,热闹程度不次于庙会集市,小姑娘动心很是正常。

    陆选植是兴庆侯世子陆承鹏的小儿子,庶出。家里原本打算给陆选植捐个官,将来专心打理家族庶务,当哥哥们的辅助。

    陆选植不是做生意的料,更加弄不明白人情中的弯弯绕绕,他喜欢习武,梦想是保家卫国。

    十五岁那年,参加了三千营的考核,合格后入选三千营,成为了大齐正规军的一员。薪俸和福利,都是最高的。

    京郊三大营,五军、三千、神机,代表着大齐王朝最高战斗力。元氏自幽州起家,最嫡系、也是最信任的战力。

    三营各设提督一名,直接对皇帝负责。另由兵部尚书或是都御史为监军。辖制提督,以免犯上作乱。

    三大营每年都有考核,兵源来自大齐卫所官兵以及民间勇士。陆选植就是以民间勇士的身份通过考核的。

    三大营的考核极其严苛,每位皇帝都十分重视,杜绝了弄虚作假的可能。如果发现作弊行为,当年的主考官和监军,都是要军法处置的。

    武宗皇帝北伐鞑靼,祥泰十五年北上抗击肃慎南侵,三大营都作为主力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直至今日,京郊三大营都保持了旺盛的战斗力。

    五军营混合了骑兵和步兵,是三大营中人数最多的中军战队。五军营军号神策,五军提督又称神策将军。

    三千营起源鲜卑三千先锋军,全部由骑兵组成。三千营军号神枢,最高掌管又称神枢将军。

    神机营以火器为主,对官兵以及家属的管制,最是严厉。天德帝登基后,一直加强对神机营的建设,编制逐年扩充。

    陆选植能考入三千营,对陆家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陆家虽也嫡庶有别,但也绝不会耽误家族子弟的前程。

    就连陆选植的婚事,兴庆侯夫人都是慎之又慎在选择,希望未来的岳家,能在仕途上,帮到陆选植。

    陆家作为皇后娘家,京郊三大营这种皇家嫡系,是绝对不会染指的。也就帮不上陆选植什么忙,除了靠他自己,便只能为其寻求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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