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自闲眼中含泪:“我是不是给爹爹惹麻烦了?”华北溟安慰女儿:“黏黏帮了爹爹大忙,别怕!锦哥儿,你的人撤回来,这件事情,为父来处理。”

    皇家的笑话不好看的,一个弄不好,搭上小命,可就不值得了!华寄锦关注这件事,也是怕引火上身,早做防范。

    华北溟写了一封信命方况送去东川侯府,又让方圆送一支百年老山参到兴庆侯府上。这才开饭。

    大齐皇族喜食羊肉,其次是牛肉,鸡鸭野味,也能烹饪出鲜美菜肴。又因临近洛水,漕运发达,河鱼海鲜也经常出现在洛阳百姓的餐桌上。

    除了田妈妈之前提到的山煮羊和豆腐皮包子外,还有鸡丝粥、茄鳌、乳|房玉蕊羹、香药木瓜、砌香樱桃、梅肉饼儿、三脆羹、羊舌签、鲜虾蹄子脍、南炒鳝、铺羊粉饭、五柳醋鱼、火腿炖肘子、酸笋老鸭汤、莲花鸭等。

    华北溟穷苦出身,吃习惯了猪肉,华家餐桌上,经常出现以猪肉为原材料的食物。华自闲就很喜欢猪肉小馄饨。

    华家这顿饭,是注定吃不好了!

    方侃脚步急促:“老爷,仙源公主去了。陛下下旨,辍朝三日,命信王治丧。”华北溟放下筷子,神色古怪道:“又要写祭文了。仙源公主一生洒脱,这种祭文,还真是第一次写。”

    华北溟几乎包揽了亡故皇室成员的大小祭文。一开始,只是天德帝夭折了小皇子,华北溟拍皇帝马屁,额外写的祭文。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一种定例,没有了就像缺些什么似的。

    本该写祭文的翰林院,还将华北溟所写的祭文誊抄收录,时常阅读,激发灵感。以免祭文太过千篇一律,被皇帝降罪。

    仁宗皇帝有十九位皇子,十五位公主。其中长女仙源公主、长子信王均为舒妃所出。

    大齐后宫,皇后之下为四妃,贵妃为尊,其次是贤、德、淑三妃。四妃之下,还有妃位,有封号的妃子尊于无封号的妃子。妃位下分别是九嫔、婕妤、美人、宝林等。

    仁宗朝的四妃,都是非常能折腾的主。不止折腾没了性命,子女也跟着倒霉。圈禁的圈禁,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不是成为了武宗的磨刀石,就是被仁宗清理,为武宗继位铺路。

    舒妃本是东宫侍女出身,生下长女仙源后,才被封为奉仪。一辈子老老实实,为孝恭仁皇后马首是瞻。

    仁宗皇帝登基后,大封后宫。宫女出身的舒妃,能得封妃位,得封号,全靠孝恭仁皇后的进言。信王的性格更像舒妃一些,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对皇位没有野心,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

    父皇吩咐的差事努力办到最好,对太子敬重谨守本分。信王从未将武宗皇帝当过三弟对待,是太子妃的儿子,皇后的儿子,高他一等的皇子。

    这样极度的自知之明,让信王安全的渡过了仁宗、武宗两朝。于天德五年因病过世,死因是雪夜饮酒,得了风寒,一病不起。

    信王的祭文,也是华北溟执笔的。

    信王后人很得武宗、天德帝重用。信王世子,也就是现如今的信王,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管理卫所兵丁数量,差事不错。

    信王的同母姐姐,仙源公主,算是很特殊的一位公主。不止是仁宗长女,还是大齐王朝问鼎天下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

    齐|□□元楚荆是独子,十三岁稚龄撑起范阳九州,走过风雨飘摇,是强大的王者。

    那还是前朝末期的事情,时任河东节度使的陈念谨联合鞑靼、肃慎诸步,围攻范阳。元氏四面受敌,情势十分危急。

    元楚荆之父元霸先战死,元氏儿郎,战死沙场的十之六七。范阳鲜卑一脉,几乎灭族。小小年纪的元楚荆成为了范阳最后的希望,带着仅存的精锐率军出征,终于撕开了一道裂口,阻挡了三军围困。

    之后的日子,元楚荆平定肃慎,收复河东之地,安抚鞑靼,北方大部分疆土,都成为了元氏领地。

    元楚荆二十六岁那年,仁宗元琮降生。起初战事繁忙,太子只给儿子取了个乳名齐哥儿,养到三岁大,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后,才有了元琮这个大名。

    太|祖之母圣昭烈太后坐镇幽州稳定大后方,太|祖带着儿子四处征战,母子两人配合默契,范阳元氏名震天下。

    仁宗长于军营战火之中,能健康长大,并且宅心仁厚,知人善用,简直是奇迹!

    仁宗十岁那年,也就是太|祖三十六岁那年,大军攻下前朝陪都洛阳。元楚荆于紫微宫乾阳殿祭天,定都洛阳,国号为齐。

    登基称帝后的第三天,太|祖便率军出征了,将洛阳、以及新生的大齐,一股脑的丢给了才十岁的太子元琮。

    元楚荆定都洛阳后,并不代表天下太平。其他的叛军以及忠于前朝的军队,还在负隅顽抗之中。

    范阳大军攻下前朝国都长安后,元楚荆因个人恩怨,火烧长安城。再加上,元氏乃至鲜卑一族,都被前朝视为夷蛮,尽管已经极力汉化,也不被主流世家所接受。抵抗情绪还是很激烈的。

    前朝立国近乎三百年时间,大体上可分为三个时期:世家掌控朝廷,宦官掌控朝廷,最后是节度使掌控朝廷。

    皇权一直在被削减,从未振兴。元楚荆可不是窝囊皇帝,前朝三大弊端,必须全部解决掉!这是也太|祖朝后期,世家大族扶立幼主,以图把控朝政的诱因。

    等元齐坐稳了江山,元楚荆回到洛阳不四处征战,天下太平得以休养生息,已经是七年后的事情了。

    作为独子的元琮,除了守好江山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儿子越多越好!仙源公主和信王的诞生,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值得欢庆的好消息!

    太|祖还朝后,纳了几位妃嫔,陈王、赵王、华阳公主接续诞生。出乎意料,元楚荆对生于洛阳的几个孩子,淡淡的。反而更喜欢太子家的三小子,夸其有先主之风。

    太|祖晚年的世家逼宫时期,受牵连的不止是华阳公主。二皇子陈王和三皇子赵王,被元楚荆软禁在上阳宫,仁宗继位后,才将两个弟弟放了出来。分封王爵,娶妻生子。

    比起太|祖皇帝,仁宗这种兄长,更像是一位父亲。陈王和赵王长大后,挂名过闲职,也出任过钦差,待遇和仁宗皇子们差不多。有机会,看自己把握。

    也许,在齐太|祖元楚荆眼中,亲自教养长大的元琮是儿子,大齐江山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剩下的这些,只不过是二儿子的附属品。

    大齐立国后,历代帝王的喜恶,都是非常明显的。太|祖偏爱长子,幼女华阳公主就像不是他亲生的。仁宗偏爱嫡子,再宠爱的妃子在嫡子面前都不堪一击。武宗爱重嫡长子,可以将整个朝堂交付。到了天德帝这里,生出更多的儿子,成了一生执念。

    这种固执、以及强大的保护欲,真是深深刻在元家人的血肉里。

    华阳公主和仙源公主,虽是姑侄。年龄上,华阳公主要比仙源公主小上八九岁的。仙源公主一辈子过得有多张扬,华阳公主便有多沉寂。

    仔细算来,华阳公主也就四十左右岁的年纪,硬生生变成了人人避之不提的历史事件,与时代脱节了一般。

    要说仙源公主的死因,和她的弟弟信王差不多。醉酒游湖,失足落水,被救后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仙源公主风光大葬,陪葬仁宗安陵。皇帝亲自去公主府上香祭拜,以示对这位大姑母的尊敬。

    说句不好听的,仙源公主死的,非常是时候,将整座洛阳城的目光,都牢牢锁定住了。就在治丧期间,天德帝的九皇子,结束了他短暂且痛苦的一生。

    夭折的小孩子,是不能举办比较隆重的葬礼的,就算是皇家也不例外。身边的人为其哭一哭,便要送出宫去安葬。

    天德帝的儿子,都葬在寝陵庆陵内的怀敏太子墓园中。皇帝痛失长子,怀敏太子的墓园,规制上不比昭德太子的差上多少。

    可谁又知道世事难料,不过七八年的功夫,怀敏太子的墓园都要住满了。老天爷开起玩笑来,一点儿都不好笑!

    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十皇子能挺住!

    仙源公主的葬礼结束后,天德帝以洛阳城中有肃慎奸细为由,派兵封锁了北市。也就是皇帝炼不老丹的源头。

    锦衣卫忙了好几个月,彻底清理了洛阳城中所有的不安因素。不管与奸细的事情有关无关,洛阳城中游手好闲、聚众闹事、欺负邻里的懒汉、闲汉,通通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只是可怜了洛阳百姓,被吓得不轻。锦衣卫抓人,可不是讲究证据的!用暴力的手段制服流言蜚语,并不是聪明的选择。

    被无辜牵扯进来、甚至丧命的人,被权利带来的恐惧压制,一旦有人煽风点火,画一张大饼,给予足够的金钱或是保证,便会成为冲在最前面的生力军。

    锦衣卫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是用来大杀四方,维护皇权用的。孩童之间流传广泛的童言,京兆尹出面足已。

    锦衣卫这样大张旗鼓的,原本不知道的也都被迫知道了。一位帝王,将自己最在意、最跳脚的一面,如此赤|裸的放于人前,实属不智!

    皇帝又不是没有儿子,后宫又不是没有健康成长的皇嗣。如此气急败坏,只是因为盼子心切,还是另有隐情?

    天德帝能登上皇位,证明他并不是个蠢人。为了大齐江山,能对李广明低头,也是有足够大局观的。至少主观上,是想当一位好皇帝的。

    偶尔犯混,就目前来看,都不算是大事!但如果,几年后,两位皇子长成,皇帝还对生儿子这件事情迫切希望的话,可就难说了!

    甭管怎样,纷纷乱乱的天德七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年里,除了皇家葬礼,人心惶惶的异族奸细,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比如说,科举的门槛,府试!

    十一岁的华寄锦不负众望,通过了府试,成为了童生,取得了入学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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