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江南荟里发生的事情,没用一个小时就传得满城皆知。

    当然,这个“满城皆知”指的是够得上格知道的人。

    那些置身事外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卧槽”,第二反应还是“卧槽”。

    没办法,谁让周家的人来头那么大,一门三虎将,不是开玩笑的。

    且这次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庸都亲自出马了,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严重?

    而身处其中的人更是无语至极。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踩一个小人物而已,居然踩到个“大地雷”。

    其中几个出现在现场的纨绔子弟,立刻被召了去,耳光被扇的呼呼响。

    作为主犯之一的郭志祥更惨,到家一句话还没说,他老子的鸡毛掸子已经没头没脸的打了过来,而且连打带骂。

    郭志祥也意识到这次玩大了,一声不吭的任由打骂。

    郭志祥的老子打累了,然后问他为什么要唆使人去打人,等知道原委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本来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干嘛非要横插一杠子?搞得现在里外不是人。

    然后又是一顿狠抽。

    而作为这次事情的主谋,李尚伟根本就没敢把事情告诉家里人。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就在李尚伟犹豫着要不要鹿城时,他老丈人、鹿城zz部一把手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滚来。

    至于另外一个人,曹子衿。

    她虽然多少受到了点惊吓,但还没到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步。

    晚上九点到城北家里后,得知她爷爷曹绍礼去了安淋镇,奇怪道:“爷爷去安淋镇干嘛?”

    老管家恭声道:“应该是去找陶修平。”

    曹子衿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连周家的门生都算不上,难道周家还真的会帮他出头不成?”

    “子衿你错了,这次周家一定会帮他出头!”随着话落,曹子衿父亲曹安进来了。

    曹子衿意外道:“爸你怎么也来了?”

    风尘仆仆的曹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

    曹安走到客椅旁坐下,然后示意了曹子衿也坐下。

    和忧心忡忡的曹安不同,作为他的女儿,曹子衿永远显得那么成竹在胸,即使在知道关秋和周家关系匪浅后,除了刚开始稍稍惊讶外,并没有特别害怕。

    曹安看着女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叹息了一声说:“子衿啊,咱们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有句话叫和气生财”

    曹子衿打断她父亲的话,“爸,我不同意您的观点。如果个个都和气生财,哪来的商场如战场?”

    曹安摇摇头,“商场如战场不错,但你这样已经偏离了商业规则,何谈战场?”

    曹子衿说:“兵者、诡道也!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何况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不接受,那自然要承受不接受的后果。只是没料到”

    曹安说不过她,也不想跟她争辩,说:“我来的路上打听过了,那个周彤跟对方是朋友,而且关系密切,很有可能是恋人。”

    曹子衿咬咬干裂的嘴唇,问:“她父亲真是周怀军?”

    曹安点点头,“千真万确。”

    曹子衿皱眉沉吟了一会,问:“之前您说周家一定会帮他出头,为什么?”

    曹安说:“这几年周家在苏省的影响力不断下降,那个周彤到鹿城来当警察,未尝没有她家里人的意思,如果不出我所料,以后她在政法口上必定会青云直上。”

    说到这里曹安再次叹息了一声,“而你们打的那个人,不管跟她是不是恋人关系,周家这次都会铁了心帮他,哪怕撕破脸皮都在所不惜。”

    曹子衿一双眉目凝了一下,问:“爸的意思是他们会拿我们曹家杀鸡儆猴?”

    曹安见她终于知道怕了,自嘲道:“咱们家在人家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搂草打兔子,顺便为之罢了。”

    曹子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早做提防为好。

    就在父女俩商议着对策的时候,另外一边,曹绍礼正在安淋镇的陶修平家里作客。

    “哎,这件事错在我!原来我想着只是年轻人之间的玩闹,只要不太过分便随他们去了,谁料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

    陶修平默默抽着烟不说话。

    他根本不相信曹绍礼的话。

    之前运动馆那件事你装聋作哑,现在眼看事情兜不住了,跑过来说是闹着玩,真当别人是傻子?

    曹绍礼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袋,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绝不推卸责任,麻烦修平你帮我约一下小关,过两天我在君豪酒店摆酒,让子衿亲自向他赔罪。”

    曹绍礼本来想打电话给关秋的,不过他心里清楚,那个年轻人现在肯定恨曹家到极点,根本不会应约,所以他才来找陶修平从中缓和一下。

    陶修平摇摇头,“曹老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得开不了这个口。”

    曹绍礼脸上阵青阵白,最后落寞道:“好吧,我知道了。”说完曹绍礼站起来,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陶修平也没挽留,把他送到门口后转身了屋子。

    院子里一个年轻人跟了过来,“他们来了。”

    “噢?”刚坐下的陶修平疑问了一句,随后又立刻站起来道:“走,过去看看。”

    12月末的深夜天寒地冻,尽管才10点不到,观湖嘉苑后街上的商铺已经关了大半,没有路灯,黑黝黝一片,那些摆摊的人也是尽数散去。

    关秋带着周庸和周彤来了中介所,一个是家里不方便,另一个也是怕吓到方秀。

    苏文海帮周庸和周彤一人倒了一杯水。

    周庸捧着水杯在店里转了转,问道:“以后打算干嘛?”

    关秋说:“还是经营网站吧。”

    周庸不懂互联网,也没看出这个东西有多大前途,说:“要不换个事业做做怎么样?彤彤老姨是做医疗器械贸易的,你可以承包一些业务来做。”

    周彤也看向关秋。只要关秋点头,她现在就打电话给她老姨。

    关秋摇摇头,结果牵动了脖颈的伤口,疼的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谢谢周哥,不用了。”

    周庸刚想再说两句,不过随后也忍不住好笑。

    自己一个商业门外汉,有什么资格对一个赤手空拳赚了百万身价的人指手画脚?

    “也行!不过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事情,尽管跟彤彤说,彤彤解决不了跟我讲,不要再自己一个人硬抗了!”

    关秋嘴巴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谢谢周哥!”

    又聊了一会,周庸放下杯子道:“那行,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关秋听懂了,点点头,“嗯!”

    周彤又过来殷殷叮嘱道:“最近一段时间注意忌口,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也不要剧烈运动。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关秋一时间心里千般滋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临上车前,周庸又转头笑道:“记住,不许欺负我妹妹啊,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关秋还是只能点头。

    目送车子尾灯消失在街角,关秋刚想转身进店,大河边射过来两束光柱。

    转眼间一辆白色奔驰s320来到了面前。

    是陶修平的车子。

    后车门打开,陶修平从里面下来了。

    陶修平上来轻轻抱了抱他,等松开后脸上露出一抹伤感之色。

    关秋咧嘴笑了笑说:“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陶修平点点头没说话,两人并肩朝店里走去。

    观湖嘉苑301室。

    虽然关秋说今晚可能不来睡,但方秀还是一直在等他。

    从六点等到八点,从八点等到十点。

    等到了十二点,终于忍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突然,外面防盗门传来了动静。

    方秀一下子被惊醒了,鞋也没穿就跑去开门。

    楼梯口的长明灯下,关秋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羽绒服,脸上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方秀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你来啦。”

    关秋也是龇牙咧嘴的笑,没说话,上去轻轻搂住她。

    关门进屋,方秀笑说:“你饿不饿,菜我还热着呢,现在端给你?”

    “好!”关秋跟着她来到了餐厅。

    等拿起筷子时,关秋有些纠结说:“秀秀那个”

    端着猪心汤的方秀疑惑道:“怎么啦?”

    关秋眼看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我今天又被人打了。”

    方秀一双眼眸里迅速泛起泪花,模糊了视线。

    关秋说:“你别哭,听我说。”

    方秀使劲忍着不让眼泪下来,“嗯,我不哭,你说。”

    关秋就把事发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方秀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上来轻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包着纱布的脖颈露了出来,方秀颤抖着伸手触摸了一下,哽咽道:“还疼吗?”

    “嗯,有点。”顿了一下,关秋又跟道:“如果你不哭的话,那就不疼了。”

    方秀现在就是他心灵的港湾,他不想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脆弱。但她的眼泪却比敌人的拳头强大一百倍,所以更不愿意看到她流泪。

    方秀抹掉眼泪,梨花带雨的笑说:“好,我不哭!”

    关秋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么大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丑死人。”

    方秀皱皱瑶鼻,泪中带笑说:“我就哭怎么啦,要你管”

    关秋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又戛然而止,捂着脖子嘶嘶抽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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