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四个小时里,秦御打了无数通电话。

    调动各方势力。

    医护人员随身跟着。

    他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想,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出现许多近年来骇人听闻的绑架事件,各种最坏的打算,疯了似的折磨着他的精神。

    终于,他的凝儿回到了他的身边。

    救护车里,医护人员把所有能做的检查都给谢凝做了一遍。

    秦御始终陪在一旁,神色凝重。

    最终确定只是手和脖子上受了点皮外伤。

    纪商衍他们四个在另一辆救护车上做了同样的检查。

    温聆手下的人,把纪商衍和祁书墨背上的伤处理得很好。

    总归有惊无险。

    先后和暗魂三个杀手对战,谢凝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做完检查,处理好手上的伤,秦御像是照顾小孩子似的,把着谢凝的胳膊,给她脱掉外面的迷彩服,套上他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他的外套穿在谢凝身上,效果堪比大衣。

    温暖的体温,独属于他的冷香,严丝合缝的将谢凝包裹。

    暖着她的心,她的身。

    做过检查,秦御抱着谢凝坐到聂箫鸣的车上。

    后座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凝能感受到他周遭强烈的不安,乖乖的让他抱着。

    三天里,每天只能在白天睡两三个小时的秦御,这会抱着她,昏昏沉沉的,竟就这么埋在她膀上睡着了。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

    热热的。

    痒痒的。

    谢凝挪了挪身子,想要给他调整一个舒适的角度。

    男人睡得并不安稳,在她肩上蹭了蹭,箍着她的胳膊收紧了几分,低声喃喃:“凝儿,凝儿……”

    谢凝rua了rua他的头,安抚道:“我在。”

    坐在副驾驶上的聂箫鸣看不下去了。

    他做错了什么要在这吃狗粮?

    被rua了头的秦御安心了些,抱着她睡沉了。

    车辆平稳起步,开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期间,秦御一直睡着。

    千头万绪的,谢凝有许多话想说,又不舍得叫醒他。

    聂箫鸣懂了什么,往后扫了一眼:“你让他睡会吧,这三天统共加起来没睡够十个小时。”

    聪明人说话永远不用说透。

    看来她参加野外生存竞技这三天,秦御都跟这位将军待在一起。

    寝难安眠。

    她出了事,他定是满世界在找她。

    方才见到他时,她就觉着他状态不大好。

    此刻离得这样近,能清晰的瞧见他卧蚕上的青紫。

    素来矜贵从容的主,下巴冒出了胡渣。

    头发软趴趴的,大抵许久没有洗过。

    心疼和感动,在这一刻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灵魂交流。

    生出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她清楚的听到,红尘在她耳边低语沦陷二字。

    心上原本独属于她的领地,顷刻间破了土,长出一颗嫩绿的小树苗。像是玄幻世界的术法般,不大会便长成参天大树,开满了一种叫做秦御的花。

    那花香犹如实质,将她的心一寸寸占领。

    无所遗漏。

    听不到车窗外的风声,看不到车内的司机和将军。

    整个世界仿佛通透般虚妄。

    阳光灿烂。

    花香馥郁。

    眼底只剩下此刻抱着她,趴在她肩膀上睡着的男人。

    刹那间,谢凝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她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怀里的男人。与之相比,往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所有曾惊艳过她,让她为之深深震撼过的风景……西伯利亚古老的自然风光,壮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贝加尔湖的海天一色,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庄园,尼亚加拉的跨国瀑布……

    种种,种种。

    世间极致的颜色,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显得不过如此。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拥抱他便是拥有全世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从前,谢凝不明白。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

    是的,抱着秦御,她好似真的拥有了全世界。

    入京后,车流逐渐变得密了起来。

    秦御深吸了口气,趴在她肩上,迷离的问道:“到哪了?”

    谢凝顺了顺他宽厚的背脊:“入京了,刚进五环,你再睡会。”

    “不睡了。”他说着将脑袋从她肩膀上抬起来,垂首望着她:“先回家?”

    谢凝点头:“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回去,舅舅舅妈会担心。”

    “嗯。”

    秦御想要干脆把人带回御景名邸。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

    可他到底没有名分。

    顾家那边这会还不知道谢凝他们一行人被绑架,此刻军训已经结束。学生们等在军事基地,守在那边的一团长得知被绑架的学生已被解救,半小时前将基地里的学生们放回了家。陆陆续续有学生到家,顾家应该很快会知道消息。若不回去一趟,难免担心。

    这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军训中止,学生们回去之后总会聊起。

    聂箫鸣给出的理由是通缉犯误闯演习区,这个借口学生家长们很快会知道。

    倘若谢凝不回去,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秦御那声“嗯”,大度得很,口吻却不难听出隐隐的克制和委屈。

    谢凝安抚的贴上去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在他胸膛里柔声:“我会跟舅舅说晚上返校,吃过晚饭,表哥应该就会送我回校。我给你打电话,你到西门来接我。我今晚去你家,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秦御满意了,垂首在她发旋上珍重的吻了吻:“好。”

    两人腻腻歪歪。

    不是抱。

    就是亲。

    幸而还能顾忌着前面的司机和聂箫鸣,你来我往都只是亲吻额头或下巴。

    可那粘稠的暧昧,寸步不让的将静谧的空间铺满。

    即便避开视线不去看,其他感官也能脑补出缠绵的画面。

    聂箫鸣好想弃车!

    他应该在车底。

    不应该在车里。

    单身二十八年,突然想谈个恋爱是怎么回事?

    跟在聂箫鸣专用车后面的,是一辆七座的军用车。

    祁书墨和夏萱萱坐在一起。

    两人衣服的鬓角摩擦着,两只手紧张的放在两侧的座椅上。

    伴随着车辆偶尔的颠簸,有意无意的触碰。

    夏萱萱心里七上八下。

    耳根泛红。

    好想顺势牵住他。

    纠结了一路,到底没有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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