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之后,南霁云刻意从打扫战场的士兵手中收拢了数十支箭矢,旋即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扮作上山砍柴的农夫,主动肩负起了半路截杀三韩斥候的任务。
韩当见状,亦主动向刘辩请缨,并当众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箭法, 刘辩见他弓马娴熟,于是欣然允准,令其与南霁云一同行动。
二人扮作农夫的样子,身背长弓,长弓上再背负着一捆干柴,而后将箭矢夹杂其中,若非凑近查看的话, 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异样。
二人身形异于常人, 于是只好暂时佝偻着身子, 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旋即快步向西安平方向行去。
刘辩率军休整之地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南霁云与韩当先行一步,二人沿着官道向西安平的方向走出二十里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三韩斥候的身影。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衡量了一下斥候与己方的距离,道:“三百步,距离有些远,待他们靠近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向迎面而来的斥候走了过去。
“对方一共有六个人,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则必定后患无穷。”韩当低声说道。
南霁云向身后的干柴探去,伸手握住被藏匿在干柴中的环首刀,道:“想办法尽量靠近一些,只需靠近百步之内,则对方六人必死无疑。”
韩当拄着一根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 实则暗藏玄机的拐杖,这根拐杖其实是一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若是被其击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殒命,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六名斥候见官道上突然出现两个人,于是顿时警觉了起来,六人凑在一起简单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派出三名斥候上前查看一番,另外三名斥候留在原地待命,若发现事情不对,则立刻调转马头前往西安平向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的金万胜报告异常。
良久之后。
三名斥候打马行至南霁云与韩当的面前,厉声喝止二人的脚步,一人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查看情况,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南霁云的嘴角却是已经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南霁云嘴角微翘,沉声说道:“太晚了。”
南霁云说罢,放开握着环首刀的手,迅速卸下背后的干柴,身后顿时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宝雕弓。
三名斥候见状,正欲高声向躲在远处观察形势的袍泽发出预警, 却见韩当忽然直起身子, 旋即抡圆了胳膊,将重达四十余斤的熟铜棍重重的抽打在了三名斥候的身上。
伴随着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三人应声跌落马下,落马之后,痛感渐渐袭来,三人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亦随之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哀嚎。
同伴遇袭,躲在远处的三名斥候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一人迅速调转马头,准备逃亡西安平,向金万胜报告此间军情,另外两名斥候则催动胯下战马,纵马挺槊向韩当二人冲杀而来。
南霁云不疾不徐的从干柴堆中抽出两支箭矢,旋即张弓搭箭,对准那名正在调转马头的斥候,张弓试射了一箭。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刚刚完成调转马头的斥候的后脑,斥候闷哼一声,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旋即一头栽倒了下去。
“将军端的好箭法。”
韩当兴奋得大叫一声,向南霁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霁云微微一笑,继续张弓搭箭,将正在纵马狂奔而来的一名斥候当即射落于马下。
六名斥候,三人重伤,二人身死,余下一人业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就连紧夹马腹的双腿都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下身夹不住马腹,而紧握着缰绳的右手亦再也掌控不住战马奔跑时的节奏,斥候胯下所乘战马颇有灵性,知他已然乱了分寸,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战马当场反水,前蹄一跃老高,愣是将斥候给掀翻了下去。
望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三韩斥候,韩当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南霁云,笑道:“临阵之时,偶有所得,本想向将军展示一番临战顿悟的断马腿绝技,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匹颇为识时务的宝马良驹啊。”
“临危之际,方知优劣。”
南霁云撇了撇嘴,踱步行至战马前,扶正马脸,抬手给了它一个响亮的耳光,面沉似水道:“此马颇有灵性,但毫无气节可言,他只配耕田、载物,不可用于骑乘作战。”
韩当见此马颇识时务,于是嘿嘿一笑,道:“还可以果腹。”
战马许是听懂了韩当的话,闻言竟是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南霁云冷冷一笑,从干柴堆中抽出环首刀,踱步向渐渐清醒过来的斥候走去,旋即将环首刀架在斥候的脖颈上,冷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斥候心头一惊,脖颈处感受着刀锋冰冷的杀机,却犹在死鸭子嘴硬道:“无可奉告。”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颈,发现那里已是猩红一片。
南霁云见斥候表情痛苦,显然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于是他淡淡的开口,道:“你想尝一尝扒皮抽筋之苦吗?”
南霁云的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挑眉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以为我会对你这样一个化外蛮夷生出怜悯之心吗?你是四六不知的三岁幼童吗?”
三韩斥候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对南霁云说道:“若好汉肯留我一命,我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霁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你所言皆为实情,且对我军有所帮助的话,我可以做主留你一命。”
韩当闻言,正欲出言相劝,却见南霁云忽然向自己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他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说吧。”
为表诚意,南霁云刻意挪开了架在斥候脖颈上的环首刀。
斥候见状,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给说了出来。
“前方战事惨烈,守军损失惨重,西安平旦夕可破。”
“上大等共向四面八方派出了一百支斥候队伍,每队六到二十人不等,其中以南、西、北三个方向派出的斥候最多,西安平以东只派出了十队斥候,其中大多斥候都在距离西安平十里范围内活动。”
“攻守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南霁云问道。
“守军损失惨重,生者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身负重伤,即便救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斥候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三韩军队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方今能战之人已不足五千,士卒多已筋疲力竭,难以久持。”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一疼,尚不及做出反应之际,便已人首分离。
望着毫无信义可言的南霁云,韩当讪讪一笑,道:“将军...”
韩当搜肠刮肚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道了声:“将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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