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又关禁闭

    殿外的吵嚷声惊动了殿内,李松霖走到院中。

    门正禀报,“李侍卫长,郑大姑娘硬闯,小人不敢硬拦。”

    李松霖吩咐,“你回去吧,殿下已经许她进殿。”

    郑景怡一听,快步走进了承运殿。

    郑景怡略带娇羞地行礼,“殿下金安。”

    朱启铎头也没抬,“嗯。”

    他这冷漠的态度,让郑景怡心里凉了凉。

    “殿下,十年没见了,我很挂念您。”

    “嗯。”

    郑景怡又递上了一大早去买的东西,“殿下,我去锦瑞客栈,给您点了您最爱吃的素什锦。”

    “嗯。”

    郑景怡略委屈,“殿下,您总是只答一个字,真是惜字如金。”

    “……”

    这回,朱启铎连一个字也懒得答了。

    郑景怡打听道,“殿下,外头那个女人为什么跪着?她做错什么事了?”

    “不该你问的别问。”

    郑景怡厚着脸皮催问道,“殿下,姑母说您也该大婚了。您是怎么打算的?”

    郑景怡这么说着,还露出些羞赧神情。

    “你已经请过安了,退下。”

    朱启铎对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郑景怡有些心急地问,“殿下,难道您准备和秦玉琬或是顾璎成亲吗?秦家卑鄙无耻,顾家门庭单薄,郑家才是最值得您信任的。”

    朱启铎厉声道,“退下——”

    郑景怡吓了一跳,赶紧灰溜溜地走出了承运殿。

    方长誉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被朱启铎嫌弃了。

    郑景怡被冷落,心情不好,只能把气撒给方长誉,“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切——”

    “呵!你一个小小侍妾,在未来的主母面前,竟敢如此不恭顺!”

    “哈哈哈哈……”方长誉大笑几声,“真好笑,明明都被赶出来了,真能打肿脸充胖子。”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敢——”

    李松霖快步走上前来,喝止她们。“别吵了!殿下有令,谁发出一点声音,就去审理司的禁闭室呆着。”

    郑景怡怏怏闭嘴,转头,却是突然一脚,踹在方长誉的背上。

    “啊——”方长誉吃痛大叫出声。

    片刻之后,朱启铎的侍女出来传令,“方主子,殿下命您去审理司禁闭室,关禁闭一天。”

    郑景怡高兴得差点欢呼。

    方长誉冲着大殿里大喊道,“殿下,郑景怡她踢我,我才叫出声!她是罪魁祸首,您却罚我,这不公正不公平!”

    “方主子,快去吧。”

    方长誉一屁股坐地上,“我不去!又不是我的错!”

    李松霖回殿中请示,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殿下有令,你们两位一起去领罚。”

    “什么?”郑景怡这回傻眼了。“明明是她发生声音,为何罚我?”

    “挑拨是非,该罚。”

    方长誉继续抗议,“明明是她偷袭我,我才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应该只罚她!我为什么也被连累?”

    李松霖道,“殿下命令噤声,就算天上下刀子,您也得噤声。无论什么缘由,违背主上命令,就要罚。”

    方长誉和郑景怡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

    李松霖催促道,“两位请吧——”

    方长誉心想,朱启铎摆明了是要针对她!心里暗暗把他咒骂了千百遍。

    李松霖押送她们去□□审理司。这一路,方长誉已经熟悉了。

    路上,方长誉悄悄地吩咐侍女,“珊瑚,给我拿一床被子来。”

    没人比她清楚,这几日禁闭室里有多冷,那三天晚上有多遭罪,她不想再回味。

    审理司主事张尧寒也没想到,才过去几日,他又见到了方长誉,“哟,您怎么又来了?”

    “是啊,我还给你带了一个新人来。”

    张尧寒看了看郑景怡,又问她,“得嘞,您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老地方好。”

    郑景怡看着他俩吹牛打屁,十分熟悉的样子,讽刺道,“你是这儿的常客吧,真是个惹祸精。”

    方长誉只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心里默默盘算,晚上有她受的,最好冻死她得了。

    方长誉把张尧寒拉到一边,偷偷地交代他,“一会儿,我那侍女珊瑚送被子来,行个方便。”

    张尧寒答应道,“这点儿小事,您请好吧。”

    到了晚上,郑景怡冻得瑟瑟发抖,旁边的方长誉却裹得厚厚的,睡得很舒服。

    方长誉得意地讽刺她道,“郑景怡,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派人来释放你呢?”

    郑景怡牙齿都在发抖,哆哆嗦嗦道,“你……你等着吧,明天我……我一定要揭发你。”

    方长誉得意道,“你揭发什么呀?殿下只说关禁闭,又没说必须冻着,是你自己蠢。看来,殿下对你情义也很一般嘛,你这么冻着,他都不心疼。”

    郑景怡大喊道,“来人!来人!给本小姐开门!”

    张尧寒闻声赶来,道,“郑小姐,未到时辰,您还不能离开!”

    郑景怡道,“本小姐要去她那间!”

    牢门打开,郑景怡抱着床破被子,就往方长誉的牢房跑去,一去直接挤上炕,往方长誉的被窝钻。

    方长誉一边推她,一边大吼,“你给我下去!我最讨厌跟人同床!”

    郑景怡跟鱼一样灵活地挤进了被窝,“就不下去!”

    方长誉怒骂道,“要不是你这个缺德玩意儿算计人,今晚能有这事儿?”

    郑景怡左耳进右耳出,只管睡觉,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睡着了,还发出了呼噜声。

    半夜,方长誉被呼噜声吵得实在睡不着。

    方长誉一巴掌拍在郑景怡的脸上,“郑景怡!你给我醒醒!你呼噜声太大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郑景怡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烦死了!

    方长誉扯了两团稻草,塞在耳朵里,翻了个身。

    终于翌日天明。

    郑景怡一醒来,就开始鬼哭狼嚎,“啊——殿下居然真的关了我一整晚!他竟让我在这又脏又臭的牢房里睡了一整晚!他居然如此无情!”

    方长誉心想,你昨晚睡得可开心了,睡眠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这个郑家大小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方长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算账,“郑景怡,你睡觉打呼噜打得好响,吵得我要崩溃了。以后谁娶了你,可要每日受这罪,真惨啊!”

    郑景怡果然脸色大变,“你给我闭嘴!”

    方长誉威胁道,“哎呀,以后看你表现喽,你要是再算计我,我可能忍不住嚷嚷得满京城都知道。到时候,别说安王殿下了,就是寻常人家,看又有哪个敢娶你!”

    郑景怡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不接话了。

    看到她吃瘪的样子,方长誉才稍稍觉得出了口气。

    两人一同走出了牢房,一起往回走。

    走到半路,方长誉突然停下来,“等会儿,先去厨房找点吃的。万一先去回话,那个暴君又刁难我,让我跪在门外,自己又不搭理我,那我岂不是只能看着你干瞪眼儿?”

    郑景怡虽然看不惯方长誉,不过,经过昨晚的事,她对方长誉的求生技能倒是完全认可,遂与她一起去厨房寻吃食。

    这已是请罪的第三天,方长誉照旧自备蒲团,去承运殿大门外跪着。

    今天,还多了一个拖她下水结果一起被罚的郑景怡。

    吉昭宁提醒她们道,“方主子,郑姑娘,殿下心情很糟,属下劝您二位今天就不要再喧闹了,以免火上浇油。”

    “殿下怎么了?”

    “殿下昨日上疏,请求让生母王太嫔迁居寿康宫,与郑太后同住,皇上都准了,偏偏秦太后压着不放,殿下此刻正十分上火呢。”

    方长誉了然于心,“哦,多谢吉大哥提醒啊。”

    当年,秦太后忌讳安王母子,用了一些手段,给王太嫔扣上了教子无方的罪名,先皇受了蛊惑,亲自下旨,命王太嫔不许抚养皇子,也不许接近皇子。

    先皇驾崩后,秦太后掌了权,又把王太嫔安排在了偏僻的宫殿,吃穿供给也是差的。

    宫中的规矩森严,顾忌也很多,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不给秦太后做文章的话柄,朱启铎回京至今,也不曾去给王太嫔请安。

    方长誉都忍不住气愤,朱启铎为了守卫这个国家,年纪轻轻就断了肋骨,留下老毛病,可他的母亲却没有得到善待。

    方长誉也不哀嚎了,就安静跪在门外。

    不过,她可是小动作不断,跪一会儿就偷摸瘫坐着,揉揉腰揉揉腿,一听到有动静又马上跪好,时不时还从袖子里取出零嘴,像做贼一样塞进嘴里偷吃。

    郑景怡鄙夷地看着她,“你简直就跟市井小混混一般,毫无大家闺秀的气质。”

    方长誉也不示弱,“您倒是大家闺秀,就是半夜爬人被窝,还一整晚放呼噜炸弹,吵得人睡不着觉。”

    “你——”

    “闭嘴!你今天还想住牢房?”

    锦衣卫指挥使郑景潇来到王府,就看到了承运殿门口跪着的女子,正偷偷摸摸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糕,飞快地塞进嘴里。

    “哟,这是怎么了?”

    郑景怡看到了救星,撒娇道,“哥哥!快救我!”

    郑景潇道,“让你不听话,惹安王殿下生气,该罚。”

    方长誉抬头一看,是郑景潇,英国公郑家的长子,郑太后的侄儿,郑景怡的哥哥。

    郑景潇也留意到方长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外头都在传言,你要被暴虐残忍的安王殿下给折磨死了,我也替你惋惜了片刻。这会儿见了你,觉得你应该离被折磨致死,还差得很远呢。”

    方长誉瞪了他一眼,“我被郑景怡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少说风凉话!你跟郑景怡一样讨厌,哼!”

    郑景潇笑了笑,“她是她,我是我,她跟你的过节,别算在我头上呀。”

    同样是在朝中任职,她的哥哥就被挤出了京城,郑景怡的哥哥郑景潇就还坐得稳稳的。

    有爵位的人家,和方家这样的草根出身的,还是有些不一样。

    虽然,郑景潇的手下也没多少亲信了,投靠秦氏的不少,可他好歹留在京城。

    她的家人要是还在京城,郑景怡哪有机会在她面前耍什么威风?

    郑景潇来到殿中,朱启铎已经起了。

    “殿下金安。”

    “你手下的张闯背着你,和秦氏打得火热,往王府塞人,你似乎无动于衷。”

    朱启铎话中问责之意,十分明显。

    郑景潇无奈道,“殿下,您这话真是扎心。哪是什么手下人啊?要不是看在郑家爵位的面子上,看在太后姑母的面子上,臣这棵硕果仅存的独苗苗,此刻就跟方长至一样,卷铺盖滚出京城了。”

    朱启铎无意与他废话,直接吩咐道,“有一件要交给你去办。”

    郑景潇恭恭敬敬地应道,“是,您吩咐。”

    “找个机会,挟持秦老狗那宝贝儿子秦玉瑛。”

    听到这话,郑景潇头大了,“挟持秦玉瑛?那臣就别想在锦衣卫干了。”

    朱启铎提醒他道,“你不去挟持秦玉瑛,你也别想干了。你可以不在锦衣卫,秦玉瑛必须挟持在手。”

    “您……”郑景潇头皮发麻,这个任务也太艰难了。

    朱启铎道,“从前我不在京城,你这勋贵子弟,可以不参与、不过问,现在,你必须选边站队。”

    郑景潇马上表忠心,“臣当然选择站您这边了。殿下,不只是臣,郑家上下都唯您马首是瞻!”

    不多时,郑景潇走出了承运殿。

    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但是,方长誉肉眼可见,郑景潇意气风发地走进去,再出来时,脸上蜡黄蜡黄的,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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