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 无人能够抵挡此刻几乎无敌的他。
无视掉那些毫无章法的攻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一一解决,悠真周身的光芒霎时大涨。
以他为中心,汹涌的无色之力成波纹状扩散开来,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 所有人员瞬间瘫软倒地, 他们的四肢被强大的气压死死地压在地上, 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悠真在白色光芒的托举中飘浮在半空之中, 携着庞大的力量如闪电般掠过,直击毁坏整个地下实验室。
悠真一边摧毁仪器设备一边向外走去,直到在宽敞的大厅内,他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坐着一位黑发栗色眼睛的美艳女性。
是玛蒂娜。
她一手撑着脑袋,微醺地抬头看见了悠真全身是伤的模样,她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扔掉残余酒液的高脚杯,呵呵说道:“都提醒你要小心了, 你这个傻孩子。”
悠真沉默不语。
他回想起来,那时玛蒂娜摇动扇子的频率很不对劲, 或许那便是催眠他的过程,是她用幻术迷惑了他, 导致他将那个金发女人当做了艾琳娜。
玛蒂娜见悠真的视线盯向她手中的扇子,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将华美的扇子丢弃到一旁,她本身便极为矛盾, 一边本意不愿意伤害他人, 一边又是执着要重返顶峰荣耀的丈夫。
玛蒂娜深深地叹了口气, 颓丧地说道:“我们都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不会后悔对你做的事,也不会道歉。”
但是,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了悠真失踪的耳坠,随意地扔给了他。
“拿回去吧,”她似是无所谓地倚靠在沙发上,“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艾斯托拉涅欧输了,彭格列很快就会找来吧。这里的人都不无辜,随你处置。”
悠真沉默地戴上耳坠,只是在听到彭格列胜利后,眼眸微动。
没有对她再做什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悠真急速离去。
体内的药物始终在发作,悠真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实际上的疼痛折磨得他无法做出多余的动作,他每一刻都在挣扎于自己近乎麻木的意识,在身体盈满力量的不久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威兹曼偏差值到了危险的边缘,他透支的体力令他求生的意志摇摇欲坠。
他的剑即将坠落。
最终,在彻底脱力前,悠真找到了出口。他缓缓地落地,赤脚感受着大地,一步一步地走在地面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他绝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力地半坐在地上,捂住心口的位置。
束缚他的枷锁断开,他的时间不多了。
可他还想再等等,等待他期待的人出现。
悠真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过他思念的人,御前、十束哥、师兄他们还有篮球部的大家……
如果,如果他没有因意外离开的话,应该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吧。
悠真恍惚地扣住自己的手腕,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繁美熟悉的巨剑出现的一刹那,就被远处的彭格列捕捉到。
“pri!”站在窗边的g看向giotto。
“出发。”giotto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戴上彭格列手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个方向。
悬挂在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在昏暗的黑夜之中散发着莹莹光芒,如同指引一般,引领他们的动向。
他们终于要再见面了,蓝宝兴奋地握紧挂在胸口位置的指环。
可很快,远处的剑如同破碎的水晶般,逐渐露出了破损的痕迹。
giotto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一股强烈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无法忽视。
“pri…”悠真生死未卜,蓝宝的精神紧绷持续了很久,一张一弛之间,再见到这不妙的场景,他再也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相信他,”giotto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劝蓝宝还是说给自己听,“相信他会坚持住。”
戴蒙闻言嘲讽地看了giotto一眼,强忍住内心尖锐的讽刺,他的压抑不比其他人少。
阿诺德表面看似风轻云淡,但在多日的搜查之下身心也快到了极限。
在悠真被捕,对方的所有战线都收拢的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对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悠真,其它的一切不过是幌子。
后悔、不甘充斥着戴蒙暴虐的内心。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戴蒙强制自己回过神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救出悠真。
无论如何。
而待他们竭尽全力加速赶到,面对的是苍白脆弱的少年。
悠真身穿破碎的白色长袍半跪在凹陷的地面上,四周是枯萎仿佛被焚烧过一遍的焦土,他孤零零的,身边没有任何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
空旷到荒凉的上,只剩下少年单薄的身影。
大地震动,能力暴动而引发的余波向外辐射开来,尘土飞扬,淡紫色近乎于无的结界笼罩住整片区域。
无色如冰晶一般剔透的巨剑悬挂在少年的头顶,此时它不再如往昔般完整漂亮,到处都是残破的缺口,剑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摇摇欲坠地发出嗡鸣声。
悠真的力量被开发到极致,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威兹曼偏差值极不稳定,处于随时崩溃的状态。
此时他的五官也敏锐到极限,他听闻响动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悠真扬起头,露出毫无血色的面孔,白色的短发覆盖不住脖颈上破碎的抑制环,他眸光闪动,露出期翼的目光看向来人。
“悠…悠真!”giotto他们着急地想要接近,却被悠真周身散发出来的领域伤到,伸出手臂格挡,“让我们进去!”
“抱歉…咳咳…”悠真努力地抬起手,苍白的嘴唇溢出一丝血。
“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悠真极力地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泛滥的力量冲撞,胳膊上刚被包扎的伤口崩裂,洁白的纱布上晕染出鲜红的血迹。
“不要多说话!”giotto焦急地说道,“我会想办法的,彭格列的医疗部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没用的,”悠真勉强地笑了下,提起精神,紫色如名贵的宝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giotto,语气中饱含祈求,“还有,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很重要,giotto,拜托了……”
“你说。”giotto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
“杀了我。”
悠真的话音刚落,蓝宝就顾不上被领域伤到的疼痛,仿佛没有感知般地咬牙,点燃雷电之力狠狠地砸向泛着紫色光芒的结界,甚至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撞击,颤抖声线带着难掩的泣音怒吼道:“我不允许你这样!可恶!我不允许!”
“明明我们约定好了!”蓝宝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攥紧手中的指环,用力到指节发白。
“对不起,蓝宝,我也想活下来,”悠真的眼眸似水,平时蓝宝喜欢得不行的眼睛,此时却泛着令他难过的脆弱光芒,“我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破损,快要超过临界值了。如果不想办法把我杀掉,至少百万人会受到我的牵连,这片区域内的人都无法逃脱。”
“没有办法吗?我不相信。”戴蒙冷冷地说道,冰冷的瞳孔之中溢出血丝,“给我一分钟。”
他的魔镜自手中脱离,飘浮到他的眼前。
黑桃浮现,深蓝色的眼中闪过各项数值,戴蒙错愕地看着数秒内迅速飙升的数字,手上的力道差点捏碎锡杖。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悠真还在不断地喃喃道歉。
“对不起,连累到你们了,”悠真无法自抑地蜷缩着身体,深入骨髓的寒意令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其实这个要求很过分,因为没有人可以杀了我……”
“除了王权者以及他的氏族以外,没有人可以弑王。”
“我本该在你们来之前,就自我了断,但我可耻地害怕了…好害怕对自己下手,好害怕孤独地一个人死去,”悠真的手颤抖着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捏紧了衣服,小声地说道,“所以,才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没有王权者,我也没有氏族……”悠真的指尖凝聚了耀眼的光芒,仰头看着达摩克利斯之中慢慢坠落,眼睛向他们望去。
想要再看最后一眼,将他们记在心中。
自己果然又任性又自私,明明可以一个人默默地死去,但还是故意撑到现在,在看到有人为他担心,知道有人会因为他的死伤心后,竟然还发自内心地涌上了喜悦之情。
垂下眼眸,悠真手指颤抖着凝聚的光团,缓缓靠近自己的胸口,光芒照亮了悠真恬静释然的脸庞,只是在片刻,疼痛便席卷了悠真。
蓝宝的手紧紧地握住悠真打造的指环,他的眼睛溢满泪水,看着悠真痛苦的模样,他不忍心地扯下坠链抛给了giotto。
“pri,接着!”蓝宝大喊道。
giotto稳稳地接住那枚闪耀着金属光芒的指环,借助超直感的引领,身体的本能先于理智,他下意识地戴上了那枚戒指。
“giotto……”悠真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随着白光的包裹,giotto身上泛起同样的光芒,这一次,他轻易地穿越了结界。
与此同时,无人看见的指环内侧,giotto的名字无声地闪着金色的微光,一字一字地刻印,最终显现在“yuki”的字样之前。
悠真试着调动那股排斥暴虐的力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不去伤害接近他的giotto。
“giotto,对不起,要让你亲手来了。”悠真失笑,脱力地倒入giotto的怀抱中,他感受着giotto温暖宽阔的怀抱,“我坚持不住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们的照顾。”悠真吃力地对giotto道谢。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giotto咬着下唇,手扶上悠真的脸侧。
仰头,目光落在头顶的剑上,剑柄中心的宝石裂开一道细痕,悠真无声地摇头。
giotto澄净的眼眸微颤,他轻柔地将悠真揽在怀中,低下头轻轻地在悠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勉强地勾起唇角,不愿让在悠真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自己悲伤的表情。
周围人沉默不语,蓝宝趴在圣域外抑制不住地狠狠抽泣了一声。
giotto的手上,橙色的火炎从戒指上释放出来,温柔地覆盖上悠真。
火炎悠真的身体上一寸寸地化作透明的冰,奇异的是悠真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活下去。”极力保持声线的平稳,giotto祈求般地低低说道。
在悠真被完全包裹住的瞬间,半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停止坠落,如雾般粉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可在同时,悠真脸上的血色全无,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停止了心跳。
giotto抱住悠真冰冷的身躯,他仿佛在这一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垂头跪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一片寂静。
乌鲁克
“王,这是神殿派来的新任祭祀长。”身披长袍的少女拿着泥板,向坐在王座之上的男孩汇报。
在她的面前,是一副雕刻着繁复华丽花纹的木棺。从外观上,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如果不是送来的泥板上明确记载,只会被认为送来的是较为罕见的祭品,而不是有着尊贵崇高地位的祭祀长。
金发红眸的男孩本是如常地扫了一眼,却在听清这其中是什么之后,眼中闪过一些兴味。
“哦?西杜丽,你说这是神殿的新任祭祀?”幼年的王者缓步走下王座,来到了沉木棺之前。
“是的,王。”西杜丽颔首。
“是前几日神殿上方出现的那把水晶之剑的拥有者吗?”他双手抱于胸前,轻哼一声,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拥有了象征着神位与权能的人,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本王的眼前?”
这到底是祭祀长还是——祭品?
“推开,”但紧接着,王又改变了主意,他抬手阻止了一旁侍卫的动作,轻笑道,“既然是神殿送来的祭祀长大人,便由本王亲自来一睹真容吧。”
说完,少年如同打开普通的宝箱一般,随意地一推。
随着“咯吱”一声响,沉重的木棺被打开。
一瞬间,白雾携带着冷气由此向外弥漫开来,随着飞出掉落的白色花瓣,浓烈的花香也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是…”
就在王打开的一瞬间,周围只要是能目视的人无不发出惊叹的声音,盯着棺中之人移不开视线,目露惊艳的神色。
木质棺内铺满了洁白的百合花,似是过了千年都不曾衰败的模样,而更吸引人注目的,还是躺在花中似是沉睡的少年,他双眼自然地闭合,脸上的表情恬静淡然。
少年被坚固厚重的冰所封存,但奇异般的,在王的目光接触到冰块的刹那,冰层开始迅速分解融化。
慢慢的,冰内的少年露出了全貌,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到不可思议,他一头漂亮柔顺的白色长发披在身后,冰融化后流下的水迹晕染了少年身上的白袍,映显出纤瘦的躯体。
王探手,微弱清浅的呼吸拂过他的手心。
幼年王者不由地凑得更近,打量了一番评价道:“真是脆弱呢。”
王伸手略带怜爱地流连于白色的长发间,随之抚上棺内少年冰凉的脸庞,指腹抹过柔软的嘴唇,眯起血红的双眸。
“不过仔细一看,还算符合本王的心意。”
王勾起嘴角,轻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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