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空桑才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空桑依旧喘着粗气,心脏急速的跳动也还未完全平稳。
他看了看吊瓶内的葡萄糖,却疲惫的连话都懒得说。
“你醒了,空桑。”床边的刘正业松了口气,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抱歉,我们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下次,我们不会再这样让你冒险了。”
“行了,做了打更人,我也没那么矫情。之前的抱怨也就是嘴巴说说而已。”空桑摆了摆手,摇了摇床让自己坐了起来。
“我就直说了。陈琳的案子,是王鑫搞的鬼。不过,并非是他杀了人然后抛到油炸炉。”
众人一愣:“不是?那是什么?”
空桑喝了口热茶,定了定神看向病床前的四人,眼神满是复杂:“王鑫活吃了陈琳。”
四人哗然,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空桑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压下心中的恶心感:“一开始,只是用牛刀割陈琳的肉,生吃。”
“然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就把陈琳丢入了油炸炉中。我们看到的资料和照片,已经是王鑫吃剩下的了。”
听着空桑的叙述,在场四人头皮发麻。
张鹏双手合十,连道罪过。
刘正业脸色一变:“那你当时鬼上身时的体验”
空桑无奈苦笑:“自然是体会了一把被活生生炸熟的痛苦。”
众人呼吸一窒,他们连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寒,更不用说空桑是活生生经历了一遍。
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后悔轻易让空桑涉险。
何梦赶紧又给空桑倒了一杯药茶:“可是,王鑫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已经不是心理变态可以形容的了吧。这完全是突破了人伦底线呐!”
“是啊,人吃人,我也只在电影里见过。”颜薇缩了缩脖子。
空桑叹了口气:“是佛牌。张鹏说的没错。我在王鑫身上,看到了一个佛牌。”
“哦?是什么模样?”张鹏立刻问道。
“嗯不大,金灿灿的,然后上面有个小娃娃,看上去和佛教神灵有点像。”
“但是浑身漆黑,表情的话也没那么安宁,怎么说呢,反正看着有点渗人。”
张鹏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是古曼童,又称金童子。”
“古曼童?”
“泰国的阴佛牌和正牌的区别除了材质不同之外,最显著的就是图案。古曼童是九州人民去泰国请阴佛牌的时候,非常喜欢的一种花纹。”
“这图案也有讲究?”
张鹏点点头:“不同的图案,据说祈愿的重点不一样。古曼童的阴牌是众多阴牌当中法力比较强大的一种。这种法力被称为阴法,是阴佛牌自带的。”
“这么说吧,古曼童就是低配版的‘养小鬼’,一般请这种图案的多是家庭不睦、子孙无福的。”
“这个王鑫,年纪轻轻的,请这种?一般来说,九州的年轻人请的更多是招财、招桃花一类的阴佛牌才对。”
张鹏显然有些疑惑。
空桑想了想:“这么说,第二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亡,也有可能是阴佛牌的阴法作祟了?”
“对。阴牌的供奉是很有讲究的,甚至制作手法不同,哪怕是一样的花纹,供奉方法都不一样。”
“如果供奉错了,就算不伤害主人,也会影响主人去伤害其他人。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阴佛牌邪门的原因。”
空桑又道:“如果对方真的从泰国请的佛牌,那么查一查他的护照信息是不是可以确定一下?甚至可以通过飞机停留的地方,确定对方去了泰国哪个位置?”
刘正业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再让善恶司沟通有关部门,调出监控,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王鑫。”
空桑在定了定心神之后,便决定回古董店了。
一下午,并没有客人前来购买古董。
空桑坐在桌案前,找出负一楼的古董图册打发时间。却在看到一行字迹的时候眉头一皱:
“痋蛊牌?清朝嘉庆古物,于云南所得,汇三大邪法一体。”
“由死人土、棺材钉所制,配以尸油、蛊虫炼化,以痋术藏于人体,结成人蛹。人蛹破裂,便诞生此牌。可夺人气运,咒人生死,乃大凶之物。”
“这听着怎么倒是和阴佛牌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说,比阴佛牌更凶一点?”
疑问之下,空桑发了条信息:“老板,我想看看负一楼的痋蛊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很快,信息回复:“中午有没有吃血食。”
“呃没有。”
“三荤五厌呢?”
“也没有。今天早上请鬼上身了,胃口不好,所以什么也没吃。”
“那就好,戴上手套,在放回负一楼之前,不要吃任何血食。看完之后,手套直接烧毁。”
“好的。”
空桑去了负一楼,按照图册指引,找到了放置痋蛊牌的盒子。
按照征老板的指示,空桑带上手套,才敢将盒子打开。
盒子内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水晶牌,很是精致透亮。
水晶牌是镂空的,中间空心的部分有一个非常小的如同钉子一样的物件和一只说不出品种的小虫子,被一起泡在黄色的浓稠液体当中。
“这应该就是棺材钉和所谓的蛊虫吧。那液体,应该是尸油?”
空桑咧了咧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仔细看着这痋蛊牌上镌刻的花纹,隔着手套轻轻触摸的同时,一阵隐隐约约的“淅淅索索”的声响环绕在耳边。
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正当空桑不明所以,抬头看去时,脸色登时一白,“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连打更锣都召唤了出来。
眼前,不知何时,古董店的天花板上,竟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黑色的爬虫。
这些爬虫看上去只有拇指大小,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可这数量却在顷刻间就已经从天花板覆盖了整个墙壁。
空桑打更锣连忙敲响。
“铛!”
镇魂音回荡在古董店内,回神之下,四周的虫群却忽然不见了。
“幻,幻觉?”
空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痋蛊牌,喉咙动了动,那虫群和这牌子里的小虫子,可不一模一样么!
“如果我吃过血食,恐怕刚才就不是幻觉了。”
空桑打了个寒颤,在拍了几张照片后,便将痋蛊牌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最后看着手套化作灰烬才松了口气。
这不到一天,折腾了两回,几乎让空桑精疲力尽。
“空桑。”
大门打开,刘正业、何梦两人走了进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空桑,刘正业一愣:“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空桑有些疲惫地摇了摇手,示意两人坐下。
“你中午也没吃东西,我给你带了些。我们边吃边说吧。”
空桑看着打开的饭盒当中的牛肉,顿时一阵呕吐感涌上心头。
“呕”空桑痛苦地抓着垃圾桶干呕着,恨不得连苦水都吐出来。
何梦连忙将肉盖了起来:“啊,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空桑擦了擦嘴:“我没事。那个,我恐怕暂时没什么胃口,我吃点巧克力就行。你们直接说吧。”
“好。”
何梦还是直接丢掉了牛肉,又从文件袋当中取出了资料:“我们多方查证,王鑫没有护照。”
空桑一愣:“没有护照?那他怎么去的泰国?”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王鑫偷渡过去的。但是一般来说偷渡去的很少有人能够平安回来。更何况能买得起佛牌的话,办个护照的钱完全没问题。”
“第二种,就是对方确实没有出境过。他的佛牌,也有可能是代购的。”
空桑嘴角抽抽:“这玩意儿,也能代购?”
“只要给钱,什么不能买呢?”
空桑仔细想了想:“会不会,不是泰国的产物呢?”
“不是?可,佛牌本身就是泰国巫师的手艺呀。”
“倒也未必然”空桑便将痋蛊牌的事情告知了两人:“你们看我拍的照片,坦白说,这和阴佛牌真的很相似,就连效果也很雷同。”
“痋术吗?”何梦推了推眼镜:“我倒是的确在一些书籍上看过。古时,云南有三大邪法一说。”
“分别就是把虫子埋入人体做蛹的痋术。但这种法术功效如何,已经失传。”
“第二种,便是如今很多人所熟悉的蛊毒。多以各种蛇虫鼠蚁互相厮杀培育。”
“最后一种,便是降头。”
“只不过降头术在云南巫术一脉也算是快要断绝了。反倒是在泰国混的风生水起。据说也是因为从前有一批少数民族的人在泰国定居传播所致。”
刘正业问道:“所以,空桑你认为,对方的佛牌可能不是真正的佛牌,有可能是云南地带巫师的杰作?”
空桑点点头:“我觉得这也算一个切入点吧。”
“的确正好,我们通过监控定位了王鑫现在的居住地。只要逮捕了他,大概就能知道情况了。”
“我们来也是为了带你先去一趟现场。现在王鑫应该已经被抓捕了吧。”
说着,刘正业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怎么了?”
电话里似乎说了些什么,刘正业的表情开始一点点严肃起来:“确定吗?”
片刻后,刘正业挂了电话:“刚刚张鹏打来电话,他和颜薇带着大部队前去抓捕王鑫,却在出租屋发现,王鑫已经死了。”
“什么?!”
“更重要的是,王鑫身上的阴佛牌,不见了!”
【作者题外话】:小科普:
三大邪法,是云南地区自古流传的。
只不过,现实当中,我所见过的,没有那么玄乎,哈哈。
但是,根据一些野史记载,泰国制作阴佛牌的巫师们,似乎和云南的巫师有些背景牵连。
虽然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实证,但在巫术记载的雷同性上来说,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有云南一带的读者,千万不要打我,毕竟这只是个故事哦,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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