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典典不清楚周玄什么时间离开临市的,事实上她心里清楚他的行踪没必要对她交代,理智告诉她,周玄离开临市让她更无顾忌做她想做的,这是好事,不用随时警惕着,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在盯着。但……心里又有一丝不舒服。
挂了冯叶来电后,她以困了为理由去里间休息。躺在床上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就连心口都有一种隐隐的痛感,像是被一双手掐着心脏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圈毫无困意,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周玄的号码,正准备拨出去,又想起冯叶说见到周玄的时候他在工作,现在的时间可能下班了在休息也可能还在工作,她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掐着手机几分钟都没有想好,倒是升起来一股无名之火,更加烦躁了。
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时,七月正趴在床上,翘着两只小脚丫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她声音不大,梁典典也听不清:“七月,在干什么呢?”
“和周叔叔聊天,他在教我背古诗。”七月翻身坐起来,咧着嘴对梁典典说,两只手捧着手机朝梁典典递过去。
这时候,手机中传来了周玄的声音:“你妈妈回来了?”
“嗯!”七月用力回复他。
梁典典接过来,把声音调小了,一手揽过七月坐在床边,把手机送到耳边:“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
“对备案人员定期抽查。”周玄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那我要不要交代下最近都做了什么?”梁典典反问,语气不是很好,但对面的人没听出来,还笑着说好。
“……”
梁典典言简意赅,“出去约会了。”
“注意安全。”周玄嘱咐她。
“嗯,我知道。”梁典典应了句,七月在她怀里转了一圈,面对着她,扯了扯她的衣领,小声开口:“我出去找方方玩,你和周叔叔慢慢聊。”
梁典典还没说话,七月已经像个抓不住的小泥鳅一样从她怀里钻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专案组这边出了些事情,我和陈哥被紧急调回来了。”周玄给她解释为什么没有通知她就回了同江,“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嗯。”梁典典低声应了声,又主动问:“你……身上的伤痊愈了吧?”
周玄愣了两秒,没想到对方会关心他,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就连说话时语气都无意识放轻柔了不少,“嗯,好了。”
梁典典换了个手拿手机,话说出后就觉得实在太没分寸感了,可又想既然说了一句,那多一句少一句也没什么差别,“你就是个被指使跑腿的小组员,又不用你拿主意做决定,功劳大头也不是你的,别太拼。”
说完,又想了想,“我这话可不是贬低你的职业,是想告诉你,就算你的职责是还原事实真相,也首先要考虑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味地冲在前面,最后案子没进展,人倒是搭进去了,不值得。”
很罕见的关心,尽管这些关心的话经过梁典典的一番表述后,显得怪怪的。
两个人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对梁典典关心人时的语言表达有一定的了解,自然明白这话只是单纯的关心他。
“放心,我心里有数。”原本后面还有一些话,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两个人又闲聊了起来,谁都没有主动说接下来要做什么,默契嘱咐对方要注意安全。
梁典典挂了电话才注意到,两个人居然聊了快四十分钟,然而她完全想不起来他们都聊了什么。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转眼到了与董侨约定露营的日子。
虽然梁典典一直认为董侨这人不足为惧,但还是小心为上。
上午九点半,接到董侨在楼下等她的电话后,拿上外套很背包出门。
九月中旬的临市已经冷起来,这两天气温骤降,直接从十几度降到了个位数,梁典典本身就怕冷,这会儿恨不得用羽绒服把自己整个裹起来。
临出门前又被尹天冬叫住,“典典,上车后和我再确认一次定位,有问题立刻下车回来。”
梁典典因为常年从事高危工作,定位是必不可少的,一般的委托单会选择在手机中装定位,这次因为有一定的危险性,加上手机也有被拿走的可能性,之前想过放在改装的手表中,冯叶担心会被发现,又增加一块定位芯片,埋在皮下组织内。因为是第一次这么操作,经验实在不足,这两天尹天冬三人反反复复测试,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好。”梁典典答应后,背着包出去了。
到了后下,董侨靠在车旁,手里捧着一捧红玫瑰,见她出来朝她笑着走去,“送给你。”把手里的话交给梁典典。
她接过来,先是低头闻了闻,然后才笑道:“怎么突然给我买花了?”梁典典与他接触了一段时间,表面上的态度做了调整。
“算是给我自己的奖励。”董侨笑着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典典抱着花过去,上车前对方贴心的用手挡住上方,防止她磕碰到头。等梁典典坐进去后又凑近,压低声音补上一句:“奖励我鼓足勇气约你出来玩,你也同意了。”
梁典典笑了笑没说话,等人关上门,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梁典典对临市不熟,上车后就问了董侨要去的地点,接着给方紫苑发了过去,又和尹天冬还有冯叶再次确定了定位没问题后才算结束。
“家里人问了?”董侨瞄了一眼从上车就拿着手机一直摆弄不停的梁典典,问道。
“马上要考试了,家里人问我准备的怎么样了。”梁典典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正好遇上红灯,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是聊天界面,备注是“妈妈”。
董侨接过来,正在看第一条,又有新消息进来,董侨快速扫了一眼,对方发来消息告诉梁典典如果这次考不上,家里就直接安排她工作了。他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的人,把手机还给她:“有新消息进来。”
梁典典接过来,看到回复后眉头皱得更深了,紧抿着唇回复消息。
“一定可以考过的。”红灯结束,董侨继续开车上路,见她不出声,温柔安慰她,“好不容易出来玩开心一点,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我认识几个教育行业的朋友,回头帮你咨询一下。”
梁典典看他,几秒之后点了点头,放下手机。
她侧头看向窗外,心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双方的身份,还要相互伪装,可真累啊!
梁典典注意力一直在窗外,董侨也没再开口。露营地是市区外十几公里外的一个森林公园,驱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董侨所说的露营群她确实进了,但这两天变化太多,她实在没时间去看群内都在聊什么。等到了森林公园门口,看到十几个六十左右的叔叔阿姨时,侧头朝董侨看去,“这是这次露营的……伙伴?”
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脑中跳出个中规中矩的伙伴一词。
董侨点头,对这个场面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出来。而事实上,这十几个叔叔阿姨似乎也和董侨熟悉,见到他来了就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了。
梁典典扯了扯嘴角,对这个场面完全没有预料到。
林场是两座山脉构成的,里面有五座山,最里面那座是专门提供给露营的人的。门口有卖露营需要的柴和装备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日常用品超市。
一行人去到最后一座山脚下,开始组装帐篷。
梁典典的所有露营都是都是董侨准备的,自然他也会帮忙组装好。全都准备妥当后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人群中有个穿粉丝外套的阿姨提了一嘴准备午饭,大家又开始分工做准备。
从进入林场后一切都非常正常,但这种正常又透露着一丝丝诡异,梁典典暂时分辨不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董侨费心费力把她越到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绝对不止露营这么简单。
一直到晚上无事发生,吃了晚饭的叔叔阿姨提议去附近逛逛,晚上天气好又恰逢月圆,正好可以赏月。
董侨先问了梁典典的意见,得到她同意后就答应了。
收拾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不过没走出多远,大家都四散开了,再走出没多远,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过去那边坐会儿?”董侨指着不远处山脚下,树林边。在山连着山的林场内,少有的地势开阔的地方。
“好啊!”梁典典答应,心想终于来了。
她从白天就等着董侨出手,毕竟早开始早结束。尽管临市距离同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就这一个多小时,已经鞭长莫及。真出现紧急情况,她都来不及赶回去。
以免夜长梦多,自然是速战速决的好。
梁典典坐下,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月亮,这个位置应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毕竟这么好的赏月地方,可不是随便一指就能选到的。
梁典典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布置,就听到身边的人又开口了。
“我带了水,要不要喝点儿?”
“好啊!”她收回视线,伸手接过保温杯。她留意过董侨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准备了热水。
打开杯盖,看了眼里面的水,送到嘴边喝了几大口。
董侨水里肯定是掺了东西的,这一点梁典典非常确定。因为在喝完大概十几分钟后,她就睁不开眼睛了。
隐约间听到董侨打电话,似乎是在汇报,但她头晕、眼皮越来越沉,董侨的声音也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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