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梁名寒是一名警察,刑侦一队队长。白音安是辖区内重点关注人员,曾经白音安还协助梁名寒办过案,后来被介绍相亲,恰巧都是单身带着孩子,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就熟了,再之后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婚后,白音安在家照顾两个小孩,梁名寒在外面工作维护正义,日子平淡且幸福。
但好景不长,幸福的日子才过了四年,梁名寒在执行任务时被捅伤,又在追嫌疑人时被撞,最终导致内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
那个年代,刑侦手段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没有事发路段的监控,更倒霉的是下了大雨。梁易言永远记得那一天,计划着等梁名寒下班后,一家人一起出去庆祝梁名寒和白音安结婚四周年,而他们没有等来下班的梁名寒,却等到了局里的电话。
白音安接到电话后匆忙带着他和梁典典去到医院,梁名寒被盖着白布,身上还在滴水,血和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入眼除了红就是白,单一又刺眼的颜色。
追悼会时,他偷听到公安局长和白音安说梁名寒的刀伤不致命,致命伤是那场车祸,尸检结果说明对方在撞倒梁名寒后,有二次辗轧迹象,但因为下雨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能先立案侦查,但希望不大。
最终还是没有抓到肇事车主,再后来白音安为了他们两个又重新工作。
眼见法律追诉期马上过去,却一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自己都快放弃了,却没想到梁典典还在坚持。
他……从来都不知道。
“典典……”梁易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窗边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梁易言回来,被他突然开口吓住了,匆忙挂了电话,“你……”
“谢谢你。”一瞬间,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话。
梁典典本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没想到……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根本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你知道我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满嘴谎话的人,我那些话都是为了骗取信任,我……”
因为喝了酒,梁易言走路不稳,他一路扶着东西走过去,站在梁典典面前,红了眼眶:“我们自小长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他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典典,谢谢你。”
梁典典后退躲开,“人都是会变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梁典典了,你没必要和我说谢。”
说完转身要回房间,被梁易言拉住:“我是他亲儿子,我有知情权,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严国良,他一定知道爸的事情,他堂堂副市长,不可能没有理由配合我们的行动。”
梁典典紧握着拳头,心想梁易言果然是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严国良几次三番警告过她不能把梁易言扯进来,她也再三保证,却还是失算了。
思考十几秒,知道躲不去了,把人带到沙发上,她坐下,弯腰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脑中迅速整理说辞,“我是在整理妈的遗物时,发现了她的日记,她自爸死后就一直在调查,但因为线索少几乎没有进展。”
“几个月前,我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他是爸生前旧友,无意间听见了王奕加和爸的死有关系,但他没有证据,就把这个线索告诉了我,他再三强调,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也不能让你参与。”
“为什么?”梁易言不懂,明明他才是梁名寒的亲生儿子。
梁典典说,“因为你是爸唯一的孩子,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不能让你去冒险。”
梁易言不认同这种说法:“就因为我是他亲生的,我比谁都想找到线索,比谁都想亲手抓住凶手。”
“我懂你的心情。”梁典典说:“所以我没有把你撇除在外,让你参与进来。”
梁易言说不出话来,她替他都想好了后面的路,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那……那你后面……要怎么做?”他问。
“获取王奕加的信任后会把苏苏他们都撤出来,解散团队,送他们出国,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计划后面的路。”
“你都想好了?”梁易言紧抿着嘴,咬着牙压下翻涌上来的情绪,“如果不是我今天听见你打电话,你打算瞒我多久?”
梁典典,“本来也没想过瞒着你多久,庭审总要出席。”
庭审……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告诉他……
梁易言回想着自己这几年来做的事情,似乎除了拖后腿外,没帮上什么忙,“我……是不是挺废物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倒也不至于,你现在也能帮上一些忙。”梁典典站起来,“该和你说的已经说了,你继续假装严霖就好,其他不要做。”
梁易言点头,没再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事情梁典典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就连为父报仇这件事,他的存在都可有可无。
一早,梁典典人还没醒就被枕边的手机狂轰滥炸给震醒了,她摸过来接起,翻了个身把脑袋插在枕头下面,心想失误了,昨天晚上忘记手机调静音了。
“出了个意外情况。”电话那边,苏仁低声说。
“发生什么事了?”一听说出事了,她稍微清醒了些,从枕头底下钻出来,问她。
“沙漠出轨了他的女秘书宋明明,她带着两个男人堵在门口,我出不去。”苏仁按着眉头说,门外不间断的骂声断断续续传进来,她实在不会与人对骂,只能给梁典典打电话寻求帮助。
“宋明明?”梁典典觉得名字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在长安派出所前那一系列疯狂行为。
没想到这个女生还挺执着的,梁典典想了想说,“你和她说你没想和沙漠长远在一起,就是图钱,给了钱就离开。”
“这样说能行吗?”苏仁问道,门外的人已经接近暴怒边缘,不光骂人还开始砸门,苏仁觉得这个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的,真动起手来,她还是吃亏的一方。
“爱情使人智商下降。”梁典典说,“你拿了钱后和随便找个理由撤出来,然后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
苏仁没想到自己的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虽然她不擅长出外勤,但在外面这段时间还是挺好玩的,“好。”
既然梁典典都安排好了,她只要服从就行了。
挂了电话正准备和门外的宋明明说清楚,就听见外面传来男声的惨叫,她立刻过去门口,从猫眼中看到方紫苑动作利落拳拳在肉,把宋明明带来的两个男人打趴在地上。抬头看向缩在墙角一脸惊恐的宋明明,“我打你,还是你自己滚?”
一听她要把人赶走,苏仁赶紧出去拦住,站在方紫苑身边,“我先说清楚,是他追的我可不是我主动的。”
宋明明抿抿嘴,没说话。她跟在沙漠身边这么久了,自然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对方不说话,苏仁又接着说:“我就是图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多少钱你才会离开他?”宋明明开口,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那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甩一张支票过来,略带轻蔑的眼神,对她说随便写。
“嗯?”苏仁心想这原本应该是正宫才能说的台词怎么从一个小三嘴里说出来了?但又想无所谓了,她主动给钱总比她自己说来的痛快:“二十万。”
宋明明当即变了脸色,“你这是敲诈。”
苏仁:“你能给的起就给,给不起我就继续跟着沙漠,二十万对他来说都是小钱。”
宋明明眼神凶狠的盯着她,好一会儿开了口,“给我账号,我会把钱打入你的账号。”
还真给……
她这二十万是随口说的,想着怎么对方也会和她讲讲价,没想到……
苏仁找来笔纸写上一个不常用的账号,给了宋明明。对方拿上后带着一直被方紫苑叠罗汉一样按在地上的两个男人离开了。
“典典说的真对,爱情使人智商下降。”苏仁啧了声摇了摇头,心里为宋明明感到不值。像沙漠这种空有其表的男人,二十块她都觉得给多了。
心里感叹完宋明明太傻后,才问方紫苑,“今天怎么过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你。”方紫苑回答。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才上午九点,这是要做什么才能顺路到她这。不过对方没想说她也没问,把人带进房间后,去冰箱拿饮料,“典典让我拿了宋明明的钱后撤出去。”
“嗯。”方紫苑应了声,她没多说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苏仁看出不对劲来,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很顺利。”她说完站起来,“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苏仁答应,送方紫苑离开,又把宋明明要给她二十万的事情告诉了梁典典。
另一边梁典典收到苏仁的消息,直感叹苏仁不愧常年和钱打交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轻轻松松二十万入账。
她才回复完,方紫苑电话打了进来。
“方方,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啊?”一比可观的额外收入马上要入账了,梁典典心情自然好,说话的语调欢快许多。
“你打算把我们都撤出来吗?”方紫苑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开口就直奔主题。
从最开始接这个委托单就是为了报仇去的,她明白王奕加在同江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不想他们参与太多,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后慢慢把他们都撤出来,然后送走。
但此时她不能说:“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强项,我这么惜命的人才不会去送死呢。”
方紫苑:“我查到一些东西,和梁警官的案子有关。”
梁典典:“快发给我。”
“现在不能给你。”方紫苑说,“我们找个时间在别墅见一面,我当面给你。”
“好。”梁典典答应。
“那就下周三晚七点,在别墅等你。”方紫苑说完时间,挂了电话。
这么一折腾,梁典典也睡不着了,简单洗漱后出去,见梁易言在厨房,问了句:“中午吃什么?”
她问完,对方没回答。
梁典典走过去,就见他在水槽前认真清洗一把砍骨刀,旁边还放着磨刀石,显然刚刚在磨刀,再看到他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故意杀人要怎么判刑?你学过法,和我说说。”
梁易言:“死刑、死缓、无期或者十年以上,情节比较轻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看来还没忘。”梁典典说完转身离开。
他手里拿着刀,垂着眼皮看着不断从水管内流出的水,“追诉期马上就要过了,我无法忍受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无能为力,眼看着过了追诉期,杀父仇人却逍遥法外。”
“他,他们,谁都逃不掉。”梁典典站在沙发后,背对着梁易言低声说了句,深吸口气转过头:“王奕加有联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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