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一不知这座宫殿是什么构造,  但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黑色的迷雾,整个宫殿之中,  唯有这朵白色的花,  是唯一的光亮。

    它散发出来无比浓郁的白泽神力,  吸引着祁念一向它靠近。

    祁念一靠近几步后,  在距离这朵花还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花的样子和神殿的九瓣落英图一模一样。

    可见,  神殿的勋章就是从这个圣物而来。

    但祁念一看了花一会儿,  皱起眉头。

    不知为何,  她觉得面前这个圣物,  不应该是花的样子。

    此时,花溪尊者,连同另外两位副尊,聚集在一起。

    他们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  水镜将十二个神子预备役进入宫殿直面圣物的画面悉数展露。

    圣物他们无法挪动,所以将这十二个人分别送入不同的空间缝隙,让他们身处空间缝隙之中,  因此不会互相看见,但却都能直面圣物。

    十二人,  每人面对圣物时的表现都不一样。

    但无一例外,圣物对他们而言,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吸引力。

    花溪尊者轻叹道:“仅仅一块神骨,就能有让无数人心旌摇动,  疯抢不止,  如今直面圣物,  不知道这群孩子能否经受得住考验。”

    元宁尊者道:“上一届圣晖之会,  不也只有一个闻且歌扛住了圣物的诱惑吗?”

    “千年以来,  神境出现了无数的血脉者,只有闻且歌一人血脉觉醒后便是一头白发。”他停顿片刻,又道,“我们看到的幻象中,吾神化为人形后的相貌,也是白发。”

    “这次的神子预备役中,还有一个女孩也同样。

    听到这个名字,青夷尊者微微皱眉。

    那个女孩来历不明,他不放心。

    元宁尊者看见了他的表情,说道:“师兄,我知你忌惮且歌叛逃一事,对境外之人颇有忌讳,但若真如那位前辈所说,我们面临这样的威胁,天尊留下的屏障,又能护佑我们多久呢。”

    花溪尊者也轻声劝道:“师兄,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在神境固步自封千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花溪尊者叹息道:“师兄,我知道你是怕这次选出来的神子,成为下一个且歌,无法再继续承担神子的责任,最终被心魔反噬其身,既如此,我们这次更应该好好挑选才是。”

    她低声道:“这些年,我是愧对且歌的,他替我们承担了太多。”

    神境的神子,在神境有着如此超然的地位,不止因为神境的人们对神明的信仰。

    更因为神子这个位置,需要承担的责任。

    “天尊陷入沉眠,只能由神子借助圣物的力量,吸收所有人血脉之力中的魔气,长年累月下来,神子既是血脉之力最强的人,但也是心魔最重的那个人。”

    青夷尊者阖眸,想起了很多年前发生的一幕。

    闻且歌眼睛鲜红,是入魔的征兆。

    他在入魔的边缘徘徊,和理智挣扎中,哀求他:“师尊,我撑不下去了,放我走吧、”

    那时他没有同意。

    后来闻且歌叛逃,再也不知去向。

    青夷尊者拧着眉,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水镜正中间,那个少女剑修。

    她站在圣物面前,不知在沉思什么,虽然离得很近,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露出了贪婪和觊觎的表情。

    她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她拥有在场人之中最高阶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越强,受圣物的影响就会越大。

    能够抵抗住圣物的诱惑,从那诡异的幻象中走出来,并真正掌握圣物,能够使用它的人,才能勉强达到神子的标准。

    且歌离开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镜显示,十二个中,已经有一人在圣物诡异的幻象中,开始出现一些疯癫的征兆。

    他们经历过这些,知道直面圣物时,很多人都会收到幻境的蛊惑,企图吸纳圣物的力量来达成幻境中所见的飞升的目的。

    但这不过是个假象。

    三位副尊看着滴漏,心中有些沉重。

    现在距离一个时辰的期限,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黑暗的宫殿中,祁念一歪头盯着这朵花看了一会儿,眼前骤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她眼睛微眯,有些惊讶,又靠近了几步。

    花溪尊者盯着水镜之中她的动作,心又提起来了,

    她看着祁念一一步一步靠近圣物,只要再迈一步,就会突破安全线。

    花溪尊者紧张起来。

    突破安全线后,很容易被圣物的幻象蛊惑,进而迷失自我。

    青夷尊者看着画面中已经部分人混乱的状况,淡声道:“让天南带人去,将无法保持清醒的人带出来。”

    很快,第一个被迫带离圣物的人出现了。

    他被强行带离后,眼中已经有了些疯狂的征兆,拼命撕咬着神殿的人:“放开我!我是神之子,我就要飞升了!”

    星天南疲惫地摆摆手:“带他去静室找大医师。”

    水镜中,祁念一直接迈过了那条安全线。

    花溪尊者紧张到了极点,然后看着她在迈过安全线后……慢慢坐了下来?

    她竟然在圣物面前,原地打坐起来?

    这下,就连青夷尊者也有些好奇,三个副尊凑到一起,都盯着祁念一看了起来。

    宫殿中,祁念一紧盯着前方的花。

    这朵花就悬浮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皱着眉,被带入了幻象之中,将一切收入眼底。

    有天眼的存在,她本是不惧此间任何幻象、幻境、幻阵。

    但这次,她并没有选择挣脱,而是仔仔细细地将幻象中发生的事情和每一张面孔都收入眼底。

    她,见到了白泽。

    ……

    一千年前,神祇白泽降临人间。

    祂给饿殍遍地的人间带来一缕生机。

    人类无法用眼睛直视祂的本体,于是祂化为人形。

    人形的祂,长发似白雪曳地,瞳眸如初晨朝阳,灿若流星,祂眉心处有一道赤红的菱形印记,身姿颀长,只是祂容颜似乎被迷雾遮挡,人们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无法记住那张脸。

    凡人不能直视神明。

    祂在人间做了很多事,自祂出现后,此间天地,再也没有降下过天灾,天地间的灵气复苏,修行之人也多了起来。

    人们的生活才开始变好。

    直到这里,同神境乃至整个大陆流传的关于白泽的传说都没有区别。

    祁念一再次感觉到,自己像个幽魂一样游荡在这一千年前的世界。

    她跟在白泽身边,见识到了大地上人们的苦难,同她上次看到的,她死后的世界一般无二的残破。

    白泽从不开口说话。

    因为祂不能,也不需要。

    不能是因为,对于凡人而言,祂的话语即是箴言,脱口就能成真,凡人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同样,祂也不需要说。

    他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见这世间万事万物的声音。

    每一个活着的人、妖、魔。

    甚至一草一木,但凡有生命的人,祂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后来,祂将这种能和生灵沟通的方式交给了一个人类,让人类可以运用这种能力,去使用天地间的灵气,只要时间久了,天地总能重新回到灵气充盈的时候。

    人们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那个人类将这种方式写成了功法传给更多人类,功法名为——万灵朝。

    并且成立了一个曾辉煌一时的宗门,七星门。

    祁念一看到,无数人类恳求白泽,带他们离开,去往仙界,去往一个人类可以活下来的地方。

    那时的人们,疯魔一般的渴求飞升。

    人们总觉得,神明降世拯救人间,是因为神明仁善,对人们留有一分感情。

    其实不是。

    神明无情。

    祂只是顺应天理运势,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祁念一跟着祂走了很久,再次感受到了祂空灵静默的内心。

    此前,她已经感受过了几次,却每每都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次身临其境,亲自感受到一千年前的一切,第一次对于神明的存在有了一丝真实感。

    祁念一皱着眉,思索着为什么圣物要让她看这些。

    在拿到眼睛的时候,甚至上一次吸收神骨的时候,她已经亲眼看见过一次。

    幻象中的变化很快,没来得及太多思考,她眼前的景物就已经变幻一番。

    看到现在这一幕,祁念一呼吸一窒。

    刚才她还像幽魂一样跟在白泽身后,此时却已经亲眼看见白泽被杀死。

    这过程太过残忍,但从始至终,白泽那双神圣的金色瞳眸,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人们,看着他们用自己赠与的灵器束缚住自己。

    在那之前,祁念一一直想不通,为何强大如白泽,已经和人们完全是不同层次的神明,还能被人们所杀。

    现在,她终于亲眼看见了真相。

    束缚住白泽的,是祂用自己的发丝编织,再用自己的血浸泡过的一条赤金色的绳索。

    当时,人们请求祂,赐予一个能束缚住这世间任何东西的灵器,他们要去捕杀一头为祸人间的凶兽,所以白泽给了他们这条绳索。

    没有想到,几日之后,绳索就绑在了祂自己身上。

    白泽看着他们在自己身上割开一道又一道伤口,将自己拆解成不同的部位。

    他们剜出祂眉心赤红的印记,那印记变成了双角。

    他们连带着头皮割下祂雪白的长发,那长发离体后,化作一条干净纯洁的白色皮毛,形同羽衣。

    再斩下祂的头颅和四肢,剥离出那晶莹如玉的骨骼。

    最后抽出祂全身的血液,赤金色的血液带着神圣而纯粹的力量,令他们如获至宝。

    但即便如此,祂也还没有死。

    那五个人如获至宝般收起祂的身躯,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侧,白泽的头颅之上,有一双眼睛在平静地注视这他们。

    祂的眼神淡漠,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痛苦。

    到后来,那五个人崩溃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做到了这一步,白泽还没有死。

    那双眼睛就像梦魇一样,深深缠绕在他们心中。

    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剜下了那双眼睛。

    这下,终于没有令人恐惧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

    五个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泄愤似的啃咬着他们割下来的白泽肉,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经和凶兽无异。

    也没有意识到,有一个幽魂游荡在他们身旁,面沉如水,仔仔细细将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收入眼底

    祁念一以灵力为笔,凌空虚绘,画出了一个千年前的人们并不认识的阵盘。

    天机子就是用这个阵法,记录下了玉华清剜出隐星骨骼的画面。

    没想到现在,这个阵法被她用在了这里。

    那双眼睛被他们剜下后,用玉盒封存,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这双眼睛就像烙印,哪怕已经被剜下来,也始终烙印在了他们心里。

    隔着玉盒,祁念一和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

    她似乎感觉到了白泽的意识。

    后来,那五个人分食完白泽肉,却对祂的骨骼、双眼、皮毛和角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他们只能将白泽的骨骼和角分散埋藏在大陆的各个地方,将祂的双眼封存起来,送往了遥远的东洲。

    他们害怕那双眼睛。

    他们不知道,几百年后,东洲这片土地上,会建立起大陆上最大的人类王朝。

    这双眼睛,在千年之后,终于重见天日。

    剩下的皮毛,被他们自己保留了下来。

    这是白泽的遗骸中攻击性最弱的,也是他们唯一可以掌控的东西。

    最后,他们决定将抽取出来的白泽血液注入到自己后代的身体中。

    在注入血液的时候,祁念一发现,这五个修士身上突然浮现浓郁的魔气。

    天眼中,浑浊的紫红色覆盖上他们的身体。

    那魔气污染了他们手中神圣的神之血,伴随着一同注入他们后人的体内。

    弑神,是不可能没有代价的。

    但这代价并不是被他们杀死的神明亲手给予的。

    而是这五个贪婪的弑神者,在犯下如此罪行后,被神明的双眼注视着,在极度疯狂和恐惧之中,生出的魔气。

    这样的魔气将伴随着他们注入后人体内的神血,一代又一代,缠绕着他们后人。

    永不安宁。

    在这个过程中,那颗被剥离出来后也始终温热,始终跳动着的心脏,突然消失了。

    五个弑神者没有在意,他们本就害怕,只想要远离。

    他们怀揣着无限的欲望,证道飞升,成为了除了第一个误食白泽肉的妖修之外,这个大陆上第二批飞升的修士。

    也是最后一批飞升的修士。

    祁念一看完了一切,眼眶通红,眼睛却干涩,没有泪流下。

    她死死盯着那群人飞升的方向,记住了这五个人的样子。

    闻、宋、冉、青、叶。

    最初的五大家族。

    她终于彻底,看清了这五个人的脸。

    一切落幕,祁念一准备从幻象中抽身时,她听到了一句空灵神圣的神呓。

    “你来了。”

    眼前景色淡去,逐渐变为茫茫一片虚白。

    祁念一听见自己意识中,出现了这个声音。

    声音轻盈洁净,如从天上梦中来。

    她轻声问道:“你……还活着吗?”

    “生死与我而言,并没有意义,□□的消亡不会磨灭我的意识。”

    祁念一:“若你的意识还在,是回到仙界去了吗?”

    白泽的声音淡漠舒缓,仍然没有情绪。

    “不,我的意识早已归于万物。”

    “我即万物,万物即我,这是道之尽头,永恒的真意,在这种意义上,我永不会消亡。”

    祁念一一时无言。

    “你终有一日,会成为我,再走上这条路。”

    祁念一垂眸,思索良久。

    “你是第二个真正走到我面前的人,心中却也同样的抗拒。”

    祁念一大约猜到了上一个人是谁,却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不愿意。”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

    她都能听见人们的心声。

    何况是真正的白泽呢。

    “你说我会成为你,走上你的道路,是指身死道消后,意识化归天地万物吗?”

    祁念一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缓缓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要。”

    “我从不曾理解神明之心,不过是一介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你说这是这条路是唯一的大道,我不信。”

    “我的道,我自己会走。”

    虚白的空间安静许久,祁念一没有再听见白泽下一句话,却见眼前的幻象消退,她的意识瞬间回到了现实中。

    还是先前静默黑暗的宫殿,还是那朵九瓣落英花。

    祁念一眼神沉了下来。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朵花。

    ……

    又一个靠近圣物后陷入疯癫的人被带了出来。

    静室中,十二个神子预备役已经有七个被带了出来,只有五人还留在其中。

    此时,距离一个时辰的期限,还剩下不足一刻钟。

    星天南看着这一屋子癫狂的人,头疼不已。

    他对一旁的穿着医修法袍的女子说:“大医师,我还是给你增派一些人手吧,发疯的人太多了,很危险。”

    大医师眼都不抬,手中拈着长针,稳准狠地扎入辛天昊的头顶。

    辛天昊不断低喃着:“我愿意,我想要飞升,我一定能飞升。”

    在这一针之后,终于头一歪,安静了下来。

    大医师才抬眸,冷淡道:“我的静室,除了病人,不要有其他人。”

    她看着星天南,意思是——不要有其他人,包括你。

    星天南看着这七个不断嚷嚷着要飞升的人,无奈地退出静室。

    三个副尊聚集在水镜前,焦急地看着这一幕。

    元宁尊者难以置信道:“这一届,坚持到现在的,竟然能有五个人。”

    花溪尊者看着宋之航陷入幻象后,原本有一瞬眼神已经迷茫了,而后他胸前的一块令牌亮了亮,又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调侃道:“师弟,你的令牌帮了之航。”

    元宁尊者哈哈一笑:“谁让这是我自家的孩子呢。”

    很快,他们发现,闻新灵身上也有同样的令牌。

    花溪尊者自己的令牌没有送出去,闻新灵手上的,只有可能是青夷尊者给的。

    她看着青夷尊者,无奈道:“师兄,你还是对闻家有旧情。”

    或者说,对闻且歌这个亲传弟子有旧情。

    青夷尊者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滴漏所剩的水越来越少。

    摇光的眼神也开始迷乱,她按着自己的额头,不断道:“我不,我不要,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星天南眼疾手快地将她带出来。

    再然后,坚持不住的是冉灼和宋之航。

    闻新灵的眼神也开始狂乱起来。

    她像是看到了最为渴求的东西,狂乱道:“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的血脉之力,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三个副尊通过水镜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眉头。

    他们互相对视,都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闻新灵被带出宫殿时,距离一个时辰的期限,还剩下十分钟。

    此时宫殿之中,只剩祁念一一个人了。

    而后,三位副尊看见祁念一平静地睁开眼,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圣物幻象的影响一般,站了起来。

    伸手握住了那朵九瓣落英花。

    三个副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看见祁念一的表情说不出是沉重还是嫌弃,总之相当复杂。

    她捏着九瓣落英花,将它贴在眉心。

    无比纯粹的神力涌入她体内。

    九瓣落英花的花瓣开始凋零,每一片花瓣散落,都如天星落羽,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凌空交错,织成一件羽衣。

    羽衣从空中落下,盖在她身上,轻若无物,片刻后,化作一道白光,彻底融入祁念一体内。

    她的长发渐渐褪色,变为晶莹的银白,就连睫羽也覆上雪色。

    祁念一感觉到汹涌澎湃的神力涌入她体内,补上了见龙门最后的缺口。

    白昼晴空,倏然雷动。

    变化只在瞬息之间。

    三个副尊顿时滞住,而后立刻向着存放圣物的宫殿方向前去,身影一闪就已经到了她宫殿之前。

    星天南讶然看着他们突然出现,还没说话,就见三个副尊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元宁尊者全身都在发抖,他厉声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能吸收圣物!连且歌都只能使用,做不到这一步。”

    青夷尊者面沉如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让她把圣物还回来!”

    这是他们所有血脉者的立身之本。

    话音戛然而止,他们刚闯进宫殿中,就看见那个白发金瞳的女修淡然回身,瞥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神力,叫人不敢直视。

    祁念一望着天空,云层滚动着,电光雷影闪烁,轰隆作响。

    她轻声道:“无论三位有什么问题,还请先等一等。”

    “我要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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