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让大家在脏辫男人所在的房间稍等一会儿,随后回了自己在的房间。

    这房子几乎没有隔音效果,众人听着隔壁丁零当啷地一阵,没过一会儿,声音停了,“云流”也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手里握着一个布包。

    见“云流”进了屋,原本站在离男人最近的位置的陶书意自觉地为医生让开了一条路。

    云灵走到男人的身边,把布包放在手边的床头小桌上,熟练地解开了牛皮绳。

    布包随即卷开,大大小小、粗粗细细地各式金针映入眼帘。

    看来云医生是打算用针了。

    一想到这些针要扎进皮肤里,陶书意就一阵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缩在哥哥的身后,而步黎巍和陶远亭,虽然没有陶书意的反应那么大,却也颇为正色。

    云灵原本也想过要用药,毕竟单靠施针就把这个丢了魄又有重伤的人唤醒的话,是要累死他这个“凡人”的。

    但云灵一早就发现,大概是那个摄魄人怕被人明眼发现,并没有置人死地的打算,只摄了这个男人的三魄,但这三魄中,却有主管人体新陈代谢的“除秽”。

    这个男人身负重伤,又几乎没了新陈代谢的能力,身体虚弱,抵抗力极差,是药三分毒,何况现代药物疗效实在太好,云灵担心这个男人挨不过去,自己还要跑地府去捞人。

    到时候别说老玄要知道这件事儿,要让老凌知道了,未来几千年都要笑话他。

    一切准备就绪,云灵解开脏辫男人的衣服,扫了一眼病床对面的众人,最终视线又落回到病人身上:“再提醒一下,最后一针落下之后病人便会苏醒,但只有十分钟,各位把握好,不过病人身体虚弱,不要刺激他。”

    陶远亭谦和地点了一下头,唇上依旧挂着笑意:“我们知道分寸,有劳云医生了。”

    云灵也不再废话,凝神吸气,手握金针,提针刺穴。

    凌暮趴在步黎巍的肩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灵行云流水般地施针手法。

    虽说这五百多年以来,凌暮见云灵的次数不少,可毕竟凌暮出生的时候,云灵已经被玄思尔忽悠到了天帝的位置上,所以没有机会见到云灵施医的样子,这会儿也算是头一次了。

    原来三叔叔这么厉害呀,这样的手速,仿佛降世人间的不是天帝,而是西天那位大慈大悲的千手观音。

    虽然那些穴位凌暮并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那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里闪烁着仰慕的小星星。

    “帅诶……”凌暮忍不住小声感慨了一下。

    云灵的手不停地在针包和男人的皮肤上转换,让人看不过眼,他依旧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分出一半的精力听到凌暮的赞美。

    果然这趟凡间没白来~

    云灵得意地挑了挑眉,手法更加轻快,不知不觉,针包上已经没剩几根针了。

    凌暮的那句赞叹自然而然地也传到了离他最近的步黎巍的耳朵里。

    步黎巍的眼睛勉强能跟着云灵的手在脏辫男人的身上游走。不得不说,这个“云流”看上去的确很厉害,但……

    “暮暮。”步黎巍在心里小声叫了一下。

    “怎么啦?”凌暮回了神,把注意力移到了步黎巍的身上。

    一人一鬼之间依旧用得是传声,步黎巍问道:“能跟我讲讲云家跟你们家有什么恩怨吗?刚刚听云流的话,对鬼王还挺有敌意的。”

    “嗯……好吧。”凌暮颇为为难的挠了挠头,心想刚刚都是因为三叔叔开那个玩笑,他哪里知道云家跟他爸什么怨什么仇呀,他爸一天天的那么忙,怎么可能跟一个凡人计较。

    “大概就是云家的人医术高超吧,不过……我觉得吧,那可能是这个云流说笑的,人生死皆有定数,就算云家有能力让人的魂魄多留在身体里一段时间,那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呀,该收魂的时候,阴差照样会去。”

    凌暮打着马虎眼:“而且人间不是都说医生和阎罗爷是死敌嘛,但从没有听说那个医生骂阎罗爷的,也没

    听阎罗爷爷骂过医生。”

    ……

    那边针包里只剩下了一根针,陶书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它。但云灵并没有再施针,而是转向那个被扎成了刺猬一样的男人,捏住了一根刺进他身体里的针,轻微地捻转,随后起针。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脏辫男人的身上只剩下了内关、合谷两处穴位还刺着针,云灵终于拿起了针包里最后剩下的那一根针。

    陶书意提起了一口气,紧张地拉了拉哥哥的手,因为怕打扰云灵,只能激动地喊做咆哮状,不敢出声:“最后一根了!最后一根了!”

    陶远亭轻轻抚了抚弟弟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睛紧紧地盯着云灵的手。

    步黎巍和凌暮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便默契地不再交谈,一齐看了过去。

    只见云灵的手指抵在脏辫男人的头顶,将最后一针刺入了百会穴。

    “嗖!”

    脏辫男人睁开了眼,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挺挺地坐着。

    然而……

    就只是坐着。

    陶书意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身抱住了陶远亭,但从这个动作来看,更像是他用后背护住了哥哥。

    步黎巍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也向后退了一步——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云灵倒是不怕吓,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这个反应了。

    云灵用余光瞟了一眼步黎巍,视线落在了他下意识扶着身后的凌暮的手上,轻轻勾了一下唇,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好啦,没事没事,你看,他不会伤害哥哥的。”陶远亭抚了抚陶书意的背,温声安慰道。

    陶书意这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抱着哥哥的双臂。

    “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陶书意壮着胆子关心道。

    见这个男人目光呆滞,一点反应也没有,陶书意又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嘿,你还好吗?”

    男人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陶书意:“……”

    陶书意:“……”

    “诶?他怎么不回答我的话?聋了?哑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呀?”陶书意抬头,看向云灵。

    云灵眯了眯眼:“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天底下没有哪个医生能容忍别人治疑自己的医术的,更别提这个三界里医术最高的这位神灵。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陶远亭连忙摆手。

    “云医生是世上最厉害的医生!医术无双!无人能及!简直就是昔日司药神君在世!”

    “对!”也不管这个马匹是谁拍的,陶书意就像抓住了就命稻草一样,连忙附和道。

    “诶?这是谁?”陶书意附和完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头寻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步黎巍的后背上趴着一只闪烁着乌黑的大眼睛的娃娃脸小鬼,此时正捂着自己的嘴。

    咳,刚刚一着急,不小心喊出了声。

    步黎巍抬手摸了摸凌暮的头,提醒一齐看向凌暮的三个人:“只有十分钟。”

    这个“云流”,也真够小心眼的,暮暮能说这么违心的话,应该是从前总被欺负了,也够难为暮暮的,步黎巍心想。

    还别说,凌暮确实是怕云灵小心眼。

    云灵骄傲地竖起大拇指:还是我们暮暮最好,那本天帝就暂且饶了这个人类吧!

    “他丢的三魄里难道有‘尸狗’?”陶远亭皱了皱眉。

    “尸狗”,和“除秽”一样,是七魄中的一魄,“尸狗”如同家狗一般灵敏,可以感知外界的环境,预警一定的危险。

    凌暮看了一眼云灵,看云灵抬眼望天,叹了口气,悄悄戳了戳步黎巍,传声道:他丢的三魄是“尸狗”、“雀阴”和“除秽”。

    步黎巍开口:“‘尸狗’、‘雀阴’和‘除秽’。”

    “啊……这就难办了。”陶远亭并没有惊讶步黎巍是怎么知道的。

    倒是陶书意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充

    满了敬意:“厉哥!厉害啊!”

    云灵:“哼!”

    “唉,把他叫醒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唉……”陶书意苦恼地低下了头。

    陶远亭弯着眼睛,踮起脚尖用食指戳了戳弟弟的脑门:“你呀,一看就是没好好做功课吧?”

    “唔……”陶书意揉了揉脑门,眼睛一亮:“哥你有办法?”

    “乖乖看着哥哥怎么做。”陶远亭踮起脚尖,抬起胳膊摸了摸陶书意的额头,滑稽又温馨。

    陶远亭收了手,弯着眼睛笑容温和,耸了耸肩:“让我来试试吧。”

    步黎巍没说话,但向后退了一步的动作足以证明他的态度。

    “云医生,我接下来的动作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波动,请您务必要保住他的身体。”

    陶远亭的声音和和气气的,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云灵点头:“放心吧。”

    陶远亭点了一下头,走到了脏辫男人的面前,气气地说了一声:“得罪了。”

    步黎巍此时站在云灵的身边,正好可以看到陶远亭的脸上少有的严肃表情。

    只见陶远亭咬破了指尖,点在了右手掌心,随后覆在了脏辫男人的天灵盖上。

    “嚯——”

    陶书意睁开了双眼,一双猩红色的瞳仁宛如两点朱砂滴在了白玉上,终于面见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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