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家是鲛人？”凌暮问道。
“嗯，不过传言姜家在几百年前的那场动乱里举族覆灭了，不过几百年来的确没人见过鲛人长什么样，但谁没有找到姜家人的族墓，就连考古发掘，也没有找到过哪怕一个鲛人的尸骨，所以有人猜测，姜氏只是世代住在海边，水性极好，才会被传成鲛人的。”
步黎巍大概是跟自己的专业有关，难得步黎巍一口说了这么多话。
凌暮的手搭在步黎巍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步步，你看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姓姜，你说会不会这么巧？”
步黎巍摇了摇头：“鲛人栖海而居，传闻姜氏虽然经过修炼可以离开水面，在陆地上行走，但终归不会远离世代而居的海洋。”
“几百年前的那场动乱你知道吗？这个事在你们人间应该算个不小的事情吧，至少在修行者的眼里。”
这么邪乎的事情正史肯定是不会记载的，凌暮在阴间见过人间的不少皇帝，深谙他们的臭德行。
“嗯，我知道。”就是那件事情，耗尽了玄灵二门不少家族最后的气力，自此之后，各家逐渐陨落，许多独门秘术便永远地消失了。
也不知道步家在道门的庇佑下还能存在多久，一想到这儿，步黎巍的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这些年云中观是收过不少徒弟，但那终归只能算做“道门”的徒弟，而学步家的本事的，到了步黎巍这一代，真正学会了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当年夏叔叔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当年扭转了九州的八门，而扭转后的坎门，就在这里。”
凌暮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块寸草不生的低谷，一双桃花眼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但从他的语气中，却听到了少有的沧海桑田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夏休究竟有多大的能力，但现在单单听他联合其他七族扭转了整块神州大地上的八门就足够不可思议。
更何况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块旱地，竟然是主水的坎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块深潭呢？
凌暮就像是步黎巍肚子里的蛔虫：“这里在当年那场动乱的时候，或者在那之前，就已经是旱地了，总之具体的等今天晚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明白啦！”
步黎巍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大赞同凌暮的说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来之前我查过这个寨子，他存在了上千年，至少族谱上记载的第一代人到目前为止已逾千年，而且他就埋在这里，应该……不会有迁坟的可能。”
步黎巍已经找到了五百年前的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一次性手套，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名字：“不过当年那场动乱本身就记载得稀里糊涂的，又时隔好几百年，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等回去了联系一下风白，让他在他们的系统里查一查……再联系一下清鱼，从藏书阁里找一找。”
凌暮不禁有些懊恼：“要是我在家的时候缠着他们讲讲当年的故事也好……哪怕偷偷翻一翻当年的记载也行。”
听凌暮这意思，当年那事不但另有隐情，还存在着一些秘辛，以至于大家都要瞒着这位小王子，不想让他知道。
步黎巍安慰道：“没事，尽我们所能，该知道的总归能知道。”他当然不知道鬼王夫妇为什么要瞒着凌暮，但他觉得为人父母总归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嗯……”凌暮闷声应道。
凌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字，就期盼着能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呢。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心想现在要是能回一趟家就好了，别说能问问父母当年的事情，哪怕问问现在哥哥在哪个城市也好。
那样就能帮到步步了！
凌暮自从来到人间以来，现在是头一次生那个关他们家大门的道士的气：“真是耽误事！”
“阿嚏——阿——阿嚏——”步黎巍捂住口鼻，连声打了两个喷嚏。
“步步你感冒了？”凌暮听见步黎巍打喷
嚏，连忙关切道。
步黎巍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怎么赶紧脊背有些发凉？
应该不是凌暮的问题，步黎巍想，毕竟凌暮一早就趴在他的后背上了，要是因为这个发凉，早就有感觉了。
步黎巍调整了一下状态：“姜……予仙。”他轻声念了一下碑上的名字。
这个人生活的时间，刚好在那场动乱的时候。
步黎巍看向只有一半竖起的墓碑后头的土果然是刨开的……
“厉先生！”陶书意在不远处叫道。
“？”步黎巍站起身，看向陶书意。
陶书意因为有了大发现，声音有些激动：“厉先生您来这边看看，从第十代开始，就有保存完好的墓了！”
完好的墓？
步黎巍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名叫“姜予仙”的人的墓。
姜予仙……姜氏的第十一代，也是姜氏第十一代里唯一的一位。
换句话说，这个姜予仙上有父亲叔伯，下有子孙众多，但唯独他没有兄弟姐妹。
“嗯，我过去看看。”步黎巍一边应着，一边往那边走。
陶书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我和哥哥刚检查到第十代，也就是刚刚您说的那段时间中的一代，在这一代所在的位置一共有五座坟，但只有一块是被挖开的。”
陶书意领着步黎巍到这座被破开的坟前：“就是这座。”
陶远亭补充道：“刚刚我粗劣地看了一下，不单单是第十代的其他四座墓，前面九代或许有墓碑不小心被损坏的，但大体上都是完整的。”
步黎巍蹲在地上，用手搓了一小捧土，在指尖轻轻地捻了捻，随后拍了拍手站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一样。”步黎巍答道：“这座墓才是被人挖开的。”
“那其他的呢？其他的不是吗？”陶书意连忙问道。
步黎巍没再回答，陶远亭则伸手，在自家弟弟的虎口上轻轻捏了捏。
其他的……都是尸体自己掘墓爬出来的呀。
陶远亭抬起头看向步黎巍，颇为感激地笑了笑。
步黎巍意会，向陶远亭点了点头。
“其他的是什么？”
陶书意想不明白，看样子厉先生是不打算再开口了，可那点好奇心又拼命地挠心窝子，便将视线又转向了自家哥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也知道呀？你告诉我嘛，哥~~~”
陶远亭牵着弟弟的手，仰着小脸笑着反问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结果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呀？”
陶书意继续挣扎：“可是他不一样呀……”
陶远亭语重心长：“哥哥问你，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找线索啊。”陶书意乖巧地答道。
陶远亭继续问：“应该怎么找线索呢？”
陶书意不暇思索：“锁魂啊。”
陶远亭弯着眼睛：“那你找到魂魄了吗？”
陶书意摇了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呀，我们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在参加比赛呢，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陶远亭这话不止陶书意听到了。
纵然那场动乱可能跟这里发生的事有关，也不一定是最直接的原因。
他们都把太多的目光放在几百年前了。
疑惑要一件一件地解决，拨茧抽丝，洋葱要从最外层开始剥。
“厉先生，我们已经把这里所有的名字都记下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寨子里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嗯。”步黎巍抬头看了看天：“寨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埋藏在深山里的洞穴四周暗无天日，蒸腾着源源不断的热气，不知道这洞穴里哪里有个小口，只需要外头吹进来一点点风，就能感受到耳边不停地盘旋着的呼啸声。
这洞穴里没什么好东西，大部分
的地方被一块巨大的祭坛占据着。
祭坛上盘亘着古老又不详的纹路，像千万条毒蛇纠缠在一起一样。而在所有“毒蛇”之上，钉着四个刻着相同纹路的铁钉——这是用来钉祭坛上躺着的这个女人的。
女人的双手双脚的腕子上皆被一根铁钉钉着，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热源，把铁钉烤得通红，不过女人好像并不怕烫，更不怕疼。
她还没有死，只是静静地躺着，长发被梳在一侧，即使是深处这样的环境，也看不出有多狼狈。
“咔嚓”
“咔嚓”
“咔嚓”
祭坛外铺满的蛇骨发出了断裂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
“你来了？”女人的嗓子有些哑，她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转头，尽管她原本应该拥有双眼的位置，此时变成了两个血窟窿。
脚步声停在了祭坛外不远不近的位置，来人并没有说话。
女人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害怕，显然是已经猜到这人是谁。
“看来又过了一百年，他……是不是来了？”仅仅只是提到一个“他”，女人的声音便有些颤抖。
“是他的儿子来了。”
“嗯，不过传言姜家在几百年前的那场动乱里举族覆灭了，不过几百年来的确没人见过鲛人长什么样，但谁没有找到姜家人的族墓，就连考古发掘，也没有找到过哪怕一个鲛人的尸骨，所以有人猜测，姜氏只是世代住在海边，水性极好，才会被传成鲛人的。”
步黎巍大概是跟自己的专业有关，难得步黎巍一口说了这么多话。
凌暮的手搭在步黎巍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步步，你看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姓姜，你说会不会这么巧？”
步黎巍摇了摇头：“鲛人栖海而居，传闻姜氏虽然经过修炼可以离开水面，在陆地上行走，但终归不会远离世代而居的海洋。”
“几百年前的那场动乱你知道吗？这个事在你们人间应该算个不小的事情吧，至少在修行者的眼里。”
这么邪乎的事情正史肯定是不会记载的，凌暮在阴间见过人间的不少皇帝，深谙他们的臭德行。
“嗯，我知道。”就是那件事情，耗尽了玄灵二门不少家族最后的气力，自此之后，各家逐渐陨落，许多独门秘术便永远地消失了。
也不知道步家在道门的庇佑下还能存在多久，一想到这儿，步黎巍的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这些年云中观是收过不少徒弟，但那终归只能算做“道门”的徒弟，而学步家的本事的，到了步黎巍这一代，真正学会了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当年夏叔叔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当年扭转了九州的八门，而扭转后的坎门，就在这里。”
凌暮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块寸草不生的低谷，一双桃花眼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但从他的语气中，却听到了少有的沧海桑田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夏休究竟有多大的能力，但现在单单听他联合其他七族扭转了整块神州大地上的八门就足够不可思议。
更何况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块旱地，竟然是主水的坎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块深潭呢？
凌暮就像是步黎巍肚子里的蛔虫：“这里在当年那场动乱的时候，或者在那之前，就已经是旱地了，总之具体的等今天晚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明白啦！”
步黎巍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大赞同凌暮的说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来之前我查过这个寨子，他存在了上千年，至少族谱上记载的第一代人到目前为止已逾千年，而且他就埋在这里，应该……不会有迁坟的可能。”
步黎巍已经找到了五百年前的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一次性手套，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名字：“不过当年那场动乱本身就记载得稀里糊涂的，又时隔好几百年，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等回去了联系一下风白，让他在他们的系统里查一查……再联系一下清鱼，从藏书阁里找一找。”
凌暮不禁有些懊恼：“要是我在家的时候缠着他们讲讲当年的故事也好……哪怕偷偷翻一翻当年的记载也行。”
听凌暮这意思，当年那事不但另有隐情，还存在着一些秘辛，以至于大家都要瞒着这位小王子，不想让他知道。
步黎巍安慰道：“没事，尽我们所能，该知道的总归能知道。”他当然不知道鬼王夫妇为什么要瞒着凌暮，但他觉得为人父母总归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嗯……”凌暮闷声应道。
凌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字，就期盼着能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呢。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心想现在要是能回一趟家就好了，别说能问问父母当年的事情，哪怕问问现在哥哥在哪个城市也好。
那样就能帮到步步了！
凌暮自从来到人间以来，现在是头一次生那个关他们家大门的道士的气：“真是耽误事！”
“阿嚏——阿——阿嚏——”步黎巍捂住口鼻，连声打了两个喷嚏。
“步步你感冒了？”凌暮听见步黎巍打喷
嚏，连忙关切道。
步黎巍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怎么赶紧脊背有些发凉？
应该不是凌暮的问题，步黎巍想，毕竟凌暮一早就趴在他的后背上了，要是因为这个发凉，早就有感觉了。
步黎巍调整了一下状态：“姜……予仙。”他轻声念了一下碑上的名字。
这个人生活的时间，刚好在那场动乱的时候。
步黎巍看向只有一半竖起的墓碑后头的土果然是刨开的……
“厉先生！”陶书意在不远处叫道。
“？”步黎巍站起身，看向陶书意。
陶书意因为有了大发现，声音有些激动：“厉先生您来这边看看，从第十代开始，就有保存完好的墓了！”
完好的墓？
步黎巍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名叫“姜予仙”的人的墓。
姜予仙……姜氏的第十一代，也是姜氏第十一代里唯一的一位。
换句话说，这个姜予仙上有父亲叔伯，下有子孙众多，但唯独他没有兄弟姐妹。
“嗯，我过去看看。”步黎巍一边应着，一边往那边走。
陶书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我和哥哥刚检查到第十代，也就是刚刚您说的那段时间中的一代，在这一代所在的位置一共有五座坟，但只有一块是被挖开的。”
陶书意领着步黎巍到这座被破开的坟前：“就是这座。”
陶远亭补充道：“刚刚我粗劣地看了一下，不单单是第十代的其他四座墓，前面九代或许有墓碑不小心被损坏的，但大体上都是完整的。”
步黎巍蹲在地上，用手搓了一小捧土，在指尖轻轻地捻了捻，随后拍了拍手站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一样。”步黎巍答道：“这座墓才是被人挖开的。”
“那其他的呢？其他的不是吗？”陶书意连忙问道。
步黎巍没再回答，陶远亭则伸手，在自家弟弟的虎口上轻轻捏了捏。
其他的……都是尸体自己掘墓爬出来的呀。
陶远亭抬起头看向步黎巍，颇为感激地笑了笑。
步黎巍意会，向陶远亭点了点头。
“其他的是什么？”
陶书意想不明白，看样子厉先生是不打算再开口了，可那点好奇心又拼命地挠心窝子，便将视线又转向了自家哥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也知道呀？你告诉我嘛，哥~~~”
陶远亭牵着弟弟的手，仰着小脸笑着反问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结果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呀？”
陶书意继续挣扎：“可是他不一样呀……”
陶远亭语重心长：“哥哥问你，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找线索啊。”陶书意乖巧地答道。
陶远亭继续问：“应该怎么找线索呢？”
陶书意不暇思索：“锁魂啊。”
陶远亭弯着眼睛：“那你找到魂魄了吗？”
陶书意摇了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呀，我们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在参加比赛呢，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陶远亭这话不止陶书意听到了。
纵然那场动乱可能跟这里发生的事有关，也不一定是最直接的原因。
他们都把太多的目光放在几百年前了。
疑惑要一件一件地解决，拨茧抽丝，洋葱要从最外层开始剥。
“厉先生，我们已经把这里所有的名字都记下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寨子里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嗯。”步黎巍抬头看了看天：“寨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埋藏在深山里的洞穴四周暗无天日，蒸腾着源源不断的热气，不知道这洞穴里哪里有个小口，只需要外头吹进来一点点风，就能感受到耳边不停地盘旋着的呼啸声。
这洞穴里没什么好东西，大部分
的地方被一块巨大的祭坛占据着。
祭坛上盘亘着古老又不详的纹路，像千万条毒蛇纠缠在一起一样。而在所有“毒蛇”之上，钉着四个刻着相同纹路的铁钉——这是用来钉祭坛上躺着的这个女人的。
女人的双手双脚的腕子上皆被一根铁钉钉着，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热源，把铁钉烤得通红，不过女人好像并不怕烫，更不怕疼。
她还没有死，只是静静地躺着，长发被梳在一侧，即使是深处这样的环境，也看不出有多狼狈。
“咔嚓”
“咔嚓”
“咔嚓”
祭坛外铺满的蛇骨发出了断裂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
“你来了？”女人的嗓子有些哑，她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转头，尽管她原本应该拥有双眼的位置，此时变成了两个血窟窿。
脚步声停在了祭坛外不远不近的位置，来人并没有说话。
女人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害怕，显然是已经猜到这人是谁。
“看来又过了一百年，他……是不是来了？”仅仅只是提到一个“他”，女人的声音便有些颤抖。
“是他的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