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之阳见凌暮没有伸手的意思，好像是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再坚持，很自然地把手放了下来，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黎巍难得带朋友回家，大伯这就让人给你安排房间，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气。”
凌暮弯着眼睛笑道：“大伯你人真好！”心想出来之前小鬼们还说什么“人心险恶”，可他一下子就认识了两个好人啊。
步黎巍看上去则没有很高兴，面无表情地把凌暮往边上拉了拉：“不用了，他跟我住一起，我们先回屋了。”说完，步黎巍便拉着凌暮回了屋。
步之阳看着自家侄儿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暖橙色的灯光下，指尖一点朱砂红印更加鲜艳。
“你以后离我大伯远点。”步黎巍进了屋把门关好，嘱咐道。
凌暮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呀？大伯看起来人很好的，还说要给我安排房间呢。”而且他刚刚偷偷闻过了，大伯的身上明明是好人的味道呀。
步黎巍微微皱眉，还没说话，就见兜里的小纸人奋力往外爬着，嘴里打着糖泡，胡乱喊着：“王妃娘娘……娘娘吃醋了！嘿嘿……嗝！”
“糖糖你吃糖吃醉了？”凌暮也听见了这么一声，不过捧起四仰八叉摆大字的小纸人，显然关注点没在他说得那句话上。
在西方，万圣节有扮成鬼要糖果的习俗，万事相通，在华夏，阴物也是喜甜的。
怪不得不让这个小纸人吃很多糖……
“算了……”步黎巍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径自走到桌前，用针取血，点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技法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凌暮耐心地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糖糖圆滚滚的小肚子：“糖糖糖糖，你是不是不听话，把整个糖都吃了？你还小，不能吃那么多糖，知道吗？”
糖糖舒服地眯着眼，亲昵地用扁扁的纸片小手搂着凌暮的手指：“嗝……舒服~揉揉……再揉揉，嘿嘿嘿……”
“好~”凌暮弯着眼睛，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管是人是鬼，每一个小男孩从小就不想当最小的弟弟，所以小时候凌暮只能剪一堆小纸人做他们的哥哥。
步黎巍把糖糖揣进口袋里，相继换成了一张符放在凌暮的手上：“把这个收好。”
这符篆上的花纹反复，凌暮低着头好奇地前后反复翻看着：“这是什么呀？”
步黎巍又按了按多次企图从口袋里冒出头的糖糖：“你把这符带在身上，能压制你身上的阴气，误碰了别人也不用担心。”
凌暮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步黎巍：“谢谢，步步你真好！”
糖糖迷迷糊糊地从步黎巍的兜里露出来了一个脑袋：“小殿下，还要揉唔……”
步黎巍不动声色地用纤长的手指推了推糖糖的脑袋，又把它塞了进去。
“嗯。”
……
步黎巍在过去的二十三年几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作息，早晨五点半准时起床，然而作为一只鬼的凌暮和作为一个纸人的糖糖从理论上来讲是不用睡觉的。
“娘娘！起床了！娘娘！起床了！”步黎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头发，还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喊叫。
步黎巍皱了皱眉，睁开眼坐起来，一个粉色的小纸人扯着他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动来动去，随后矫健地跳到被子上跟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见步黎巍醒了，糖糖立刻站起身，叉着腰很着急的样子，语气又像是在嗔怪，活像大清朝还没去世的宫女：“娘娘您可算醒了！”
步黎巍：“……”
好在步黎巍并没有起床气，心情复杂地在床上坐了一分钟，静静地说道：“不要叫我娘娘。”
糖糖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纸片小手，简笔画一样的小眉毛拧在了一起，好像很委屈的模样，随后又抬头冲着眨了眨眼睛：“娘娘不喜欢糖糖吗？”
又来了……
这纸人跟那只鬼一样，每次一做这个
表情都像是被“地主步扒皮”逼迫的可怜弱小又无家可归的孩子似的。
步黎巍耐心解释着：“不是，只有女鬼才能当你们家娘娘，我是个男人，而且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会得到祝福的。”
糖糖歪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步黎巍以为它听进去了，刚要舒一口气，谁知糖糖竟抬起小脑袋，攥着小拳头坚定地说道：“没关系，如果你跟我家小殿下是真心相爱的，糖糖支持你们，毕竟小殿下说过的，你是个好人！”
步黎巍：“……”他看着糖糖真挚的目光，仿佛此时那拇指大的纸片小脑袋里正在脑补一部家庭伦理年度大戏《新·人鬼情未了》。
这事算是说不明白了。
步黎巍略带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总之不要叫我娘娘了。”
糖糖乖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叫你什么呀？”
“叫我步黎巍就行。”
糖糖又点了点头：“好吧，步黎巍。”心想娘娘一定是因为害羞才不敢承认的。
步黎巍依稀记得糖糖刚刚好像在着急地叫自己，这才回归了正题：“出什么事了？”
“对哦，我差点忘记了！”
糖糖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又圆又扁的脑袋，急着说道：“刚刚小殿下说人间的日出特别好看，要带我去看，可是我们刚一出门，小殿下就被一个长着胡子的道士伯伯叫去了，他身上有好多好厉害好厉害的符篆，我害怕，就偷偷跑回来了……”
不好！
步黎巍赶紧下床，对糖糖说：“你在屋子里等着，不要乱跑。”说完，连睡衣都顾不得换就跑出了屋。
门外遇到了两个准备早课的小道士，小道士礼貌地行礼：“小师叔。”
步黎巍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师傅呢？”
小道士闻言恭敬地回答：“师傅在方可斋呢。”
步黎巍闻言皱眉：“知道了。”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这方可斋是云中观弟子平日里修习符篆的地方，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去，有的只是黄纸和朱砂，还有已经画好的各种符篆。
可奇怪的是，还没有走到方可斋，步黎巍便听到屋内传出步之阳难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难道是大伯真的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鬼王的小儿子用符篆镇压住了？！
糟了！
凌暮弯着眼睛笑道：“大伯你人真好！”心想出来之前小鬼们还说什么“人心险恶”，可他一下子就认识了两个好人啊。
步黎巍看上去则没有很高兴，面无表情地把凌暮往边上拉了拉：“不用了，他跟我住一起，我们先回屋了。”说完，步黎巍便拉着凌暮回了屋。
步之阳看着自家侄儿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暖橙色的灯光下，指尖一点朱砂红印更加鲜艳。
“你以后离我大伯远点。”步黎巍进了屋把门关好，嘱咐道。
凌暮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呀？大伯看起来人很好的，还说要给我安排房间呢。”而且他刚刚偷偷闻过了，大伯的身上明明是好人的味道呀。
步黎巍微微皱眉，还没说话，就见兜里的小纸人奋力往外爬着，嘴里打着糖泡，胡乱喊着：“王妃娘娘……娘娘吃醋了！嘿嘿……嗝！”
“糖糖你吃糖吃醉了？”凌暮也听见了这么一声，不过捧起四仰八叉摆大字的小纸人，显然关注点没在他说得那句话上。
在西方，万圣节有扮成鬼要糖果的习俗，万事相通，在华夏，阴物也是喜甜的。
怪不得不让这个小纸人吃很多糖……
“算了……”步黎巍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径自走到桌前，用针取血，点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技法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凌暮耐心地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糖糖圆滚滚的小肚子：“糖糖糖糖，你是不是不听话，把整个糖都吃了？你还小，不能吃那么多糖，知道吗？”
糖糖舒服地眯着眼，亲昵地用扁扁的纸片小手搂着凌暮的手指：“嗝……舒服~揉揉……再揉揉，嘿嘿嘿……”
“好~”凌暮弯着眼睛，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管是人是鬼，每一个小男孩从小就不想当最小的弟弟，所以小时候凌暮只能剪一堆小纸人做他们的哥哥。
步黎巍把糖糖揣进口袋里，相继换成了一张符放在凌暮的手上：“把这个收好。”
这符篆上的花纹反复，凌暮低着头好奇地前后反复翻看着：“这是什么呀？”
步黎巍又按了按多次企图从口袋里冒出头的糖糖：“你把这符带在身上，能压制你身上的阴气，误碰了别人也不用担心。”
凌暮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步黎巍：“谢谢，步步你真好！”
糖糖迷迷糊糊地从步黎巍的兜里露出来了一个脑袋：“小殿下，还要揉唔……”
步黎巍不动声色地用纤长的手指推了推糖糖的脑袋，又把它塞了进去。
“嗯。”
……
步黎巍在过去的二十三年几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作息，早晨五点半准时起床，然而作为一只鬼的凌暮和作为一个纸人的糖糖从理论上来讲是不用睡觉的。
“娘娘！起床了！娘娘！起床了！”步黎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头发，还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喊叫。
步黎巍皱了皱眉，睁开眼坐起来，一个粉色的小纸人扯着他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动来动去，随后矫健地跳到被子上跟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见步黎巍醒了，糖糖立刻站起身，叉着腰很着急的样子，语气又像是在嗔怪，活像大清朝还没去世的宫女：“娘娘您可算醒了！”
步黎巍：“……”
好在步黎巍并没有起床气，心情复杂地在床上坐了一分钟，静静地说道：“不要叫我娘娘。”
糖糖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纸片小手，简笔画一样的小眉毛拧在了一起，好像很委屈的模样，随后又抬头冲着眨了眨眼睛：“娘娘不喜欢糖糖吗？”
又来了……
这纸人跟那只鬼一样，每次一做这个
表情都像是被“地主步扒皮”逼迫的可怜弱小又无家可归的孩子似的。
步黎巍耐心解释着：“不是，只有女鬼才能当你们家娘娘，我是个男人，而且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会得到祝福的。”
糖糖歪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步黎巍以为它听进去了，刚要舒一口气，谁知糖糖竟抬起小脑袋，攥着小拳头坚定地说道：“没关系，如果你跟我家小殿下是真心相爱的，糖糖支持你们，毕竟小殿下说过的，你是个好人！”
步黎巍：“……”他看着糖糖真挚的目光，仿佛此时那拇指大的纸片小脑袋里正在脑补一部家庭伦理年度大戏《新·人鬼情未了》。
这事算是说不明白了。
步黎巍略带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总之不要叫我娘娘了。”
糖糖乖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叫你什么呀？”
“叫我步黎巍就行。”
糖糖又点了点头：“好吧，步黎巍。”心想娘娘一定是因为害羞才不敢承认的。
步黎巍依稀记得糖糖刚刚好像在着急地叫自己，这才回归了正题：“出什么事了？”
“对哦，我差点忘记了！”
糖糖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又圆又扁的脑袋，急着说道：“刚刚小殿下说人间的日出特别好看，要带我去看，可是我们刚一出门，小殿下就被一个长着胡子的道士伯伯叫去了，他身上有好多好厉害好厉害的符篆，我害怕，就偷偷跑回来了……”
不好！
步黎巍赶紧下床，对糖糖说：“你在屋子里等着，不要乱跑。”说完，连睡衣都顾不得换就跑出了屋。
门外遇到了两个准备早课的小道士，小道士礼貌地行礼：“小师叔。”
步黎巍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师傅呢？”
小道士闻言恭敬地回答：“师傅在方可斋呢。”
步黎巍闻言皱眉：“知道了。”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这方可斋是云中观弟子平日里修习符篆的地方，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去，有的只是黄纸和朱砂，还有已经画好的各种符篆。
可奇怪的是，还没有走到方可斋，步黎巍便听到屋内传出步之阳难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难道是大伯真的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鬼王的小儿子用符篆镇压住了？！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