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许多人都听懵了——东郭无名这小子好胆,不但赞成裂土分疆,还要多多的划分疆土给李菡瑶,这话听着不对劲,但细想想好像又有点道理。
所以他们糊涂了。
谨海没想到使团竟然有人支持王壑的决定,而这人并非张谨言或赵朝宗——他们是王壑的心腹至交,自然是支持王壑的——而是刚脱困的东郭无名。
他发现:自己辛苦准备的腹稿用不上了,因为东郭无名把他的话都说了,且更全面。
这样更好,省得他费心了。
虽不费心,还是要费点口舌的。
于是,等东郭无名一说完,他忙接道:“东郭公子所言甚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主上谋划的是兵不血刃统一天下,绝不能挑起内战,必要用非常手段。”
王均和赵君君欣喜找到同盟,同声附和。
张谨言和赵朝宗对视一眼,又各自转开视线。
张谨言先道:“表哥既有决断,自当遵从。”
赵朝宗则大声道:“纳哥哥的主意,你们猜不透就别猜,照着执行就好了。反正小子最信服他。他说东西分治可行,那就东西分治。先分治,将来再合并就是了。你们不想东西分治,谁有好主意拿下月皇?”
说着,目光环视一圈。
王均忙补充道:“不可内战!”
现场可是有不少主战派,视李菡瑶为妖女,主张武力镇压并剿灭,这是哥哥决不允许的。
堂上静默下来。
谁也不敢轻言开战。
不打的话,谁有把握拿下月皇?
都没有。
所以只好缄默了。
赵朝宗见状很得意,便代替众人做出决定,击掌道:“既然都没好主意,就听纳哥哥的:议和,东西分治!”
周黑子等人:……
你脸真大。
谢相还在呢,轮到你决定?
因他是朱雀王的侄子,碍于朱雀王的面子,大家只在心中腹诽,没敢开口怼他。
朱雀王见这小子左一声“纳哥哥”,右一声“纳哥哥”,嘴角抽抽,想呵斥他僭越,想想又忍了下来,觉得他这样率性也不错,也许王壑就喜欢他这性子呢。不然,能那么纵容他,把他当弟弟一样提携和照应?不过,他越过谢相做决定,却不能不管,瞧那些人忍无可忍的样子。
于是呵斥道:“多嘴!谢相和本王还没决定呢,你倒出头了,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赵朝宗吓一跳,忙道:“是谢相说集思广益……”
朱雀王瞪眼道:“还不知错!集思广益,你只说你的想法便是,谁许你代大家决定的?”
赵朝宗赔笑道:“借侄儿十个胆子,也不敢代谢相和大家决定呀。侄儿是想着:这么显而易见的局面,连侄儿这么蠢笨的人都懂了,谢相能看不明白?大家又不吱声,侄儿便以为都默认了,这才说听主上的。”
他强调:
不是听他的,是听主上的!
谢相:“……”也就是说,老夫要是不答应,便是连你这个蠢笨的小子都不如了?哼!
朱雀王又是欣慰又是生气,欣慰赵家出了个人物,至少能保朱雀王族再兴盛个百年;生气这小子耍滑头耍到自己面前来了,竟敢跟自己顶嘴。
东郭无名和谨海心有灵犀般,同时抬眼看对方,视线一触即散,都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不是孤军呢。
支持昊帝的人不少呢。
哪怕朱雀王,态度也值得回味。
这让他们对王壑更有信心了。
谢相开口了,摆手道:“王爷别苛责小将军。他说的没错,主上口谕,我等不能不遵。不过,和谈之前本官要先见主上,不然这心里不踏实。谨海——”
谨海应声道:“弟子在。”
谢相道:“你再跑一趟,去告诉月皇,本官要见主上。”
谨海道:“是。”
谢相环顾众人,又道:“即便主上答应东西分治,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月皇冒天下之大不韪,妄图开女子科举入仕之先河,必要先办学培养人才。这可不容易。咱们可借此做些文章,使她见识这男尊女卑的习俗,非朝夕能改变。周先生、何先生、孔先生、庄先生、齐先生,诸位都是士林中有名望的大儒,这件事就仰仗诸位了。”
说罢,深施一礼。
那几人忙起身回礼。
周昌道:“我等责无旁贷。”
何陋道:“老夫早与她对上了。”
孔夫子微笑道:“月皇再聪慧,也挡不住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咱们一闹起来,看谁敢把女儿送去学堂!半月书院收不到女学生,月皇自然心灰意冷。那时,昊帝再以柔情抚慰,联姻可成,皇后便有了。”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活跃。
谢相又对东郭无名道:“还要劳烦东郭公子,按之前咱们商议的,带唐大人他们去找月皇。”
东郭无名忙起身应“是”,并道:“请谢相吩咐。”
他料定谢相还有吩咐。
果然,谢相又道:“”这次主要目的是谈判。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议和条款不能都依照他们开的条件来,虽说主上答应了,但未必不是他们逼迫的,咱们要重议。其次,接回主上。两件事都要上心。”
东郭无名躬身道:“学生领命。”
谢相又对唐筠尧等人道:“你们都去。这种谈判最是历练人,你们年轻,正该磨砺。不必顾忌太多,只管放手去谈。年轻人嘛,就要有热血和冲劲。”
大家心领神会:这是让他们跟月皇去争,争得赢是本事,争不赢也不损失什么,丢脸也不怕,至少赢得了经验,涨了见识,还摸清了对手的底细。
唐筠尧昂然答应了。
王均提出也想去,再次被谢相拒绝。
张谨言想了想道:“让晚辈去吧。”
这一回,谢相竟答应了。
于是,东郭无名、唐筠尧、张谨言等人做一路,去谈判。
周昌、孔夫子、何陋、庄鉴之等文人做一路,去书院阻止女学,将女子科举入仕扼杀在摇篮。
谢相单独做一路,去见王壑。
这就分了三路人马了。
朱雀王留在使馆坐镇,万一有事,也好接应。
不愧是做宰相多年的人,一会儿工夫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谨海咳嗽一声道:“还有一事。”
周黑子忙问:“何事?”
众人也都望向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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