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是突然发烧的,在医院里挂了急诊,医生开了输液的药。
护士把针插上之后萧远就一直躺着,鹿安一直陪着他坐在床边。
到天亮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萧远也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嘴唇也有点发白,鹿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同时也止不住的自责。
萧远估计是在浴室里感冒的,淋了水没有及时擦干才着凉的。
一直到输液瓶见了底,鹿安找护士来拔针都没能把萧远弄醒。
鹿安又出去在外边买了点白粥回来放着等他醒了吃。
突然又想起机票的事,他拿着萧远的手机把机票改签。
“怎么不叫我啊?”萧远是被医院的吵闹声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沙哑。
鹿安把饭给他放到床上:“先喝点粥。”
萧远应了声,虽然没胃口但还是勉强喝了几口:“太淡了。”
“将就一下吧。”
萧远喝了粥又缓了会儿去趟厕所才和鹿安离开医院。
他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鹿安还帮他按摩着手背的针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怪我,昨天应该让你穿着衣服睡觉的。”
“我没事。”萧远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已经退烧了,而且我已经好几年没发烧了。”
鹿安叹口气没说话,只是帮他轻轻的揉着针孔的位置。
今天大年初五,新加坡华人很多,街上也张灯结彩的,有点国内过年的气氛。
“机票改签了没啊?”萧远跟鹿安并肩走在路上,突然想起这茬。
“改了,明天的,今天你先回酒店好好休息吧。”鹿安打算在路边找个出租车回家。
萧远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鹿安身上,一双眼睛乱瞟,突然有个熟悉的背影在他视野里出现。
他一下来了精神,站直身体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怎么了?”鹿安转头看了看他。
“你看那个。”萧远指了指那个背影:“我草,那是何浪吧?”
鹿安顺着萧远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熟悉背影映入眼帘,他眯了眯眼睛:“就是他。”
这个打过自己人,还害了萧远的人,就算是只剩骨架了,鹿安也记得一清二楚。
萧远勾了勾嘴角:“这孙子,一直在国外躲着呢,既然碰到了不收拾一顿我这心里不舒服。”
鹿安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的说了句:“那就走着。”
萧远在萧河那里挨了顿打,鹿安一直记着,但又不能找萧河算账,所以他理所应当的算在何浪的身上了。
这一年何浪都了无音信,都知道他在国外,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结果被他俩出来旅游给偶遇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凑了巧啊。
何浪手里提着瓶酒,边喝边踉踉跄跄的拐进一个小巷子,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死人妖,敢骗我……他大爷的……”
突然觉得肚子连着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
何浪拧了拧眉,喉咙动了一下,他猛的丢掉手里的瓶子,快步跑到墙角弯着腰吐了。
“呕……”何浪边吐边咳,一晚上喝的酒全被吐了出来。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剩下胆汁。
他又趴着咳了几下,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袋跟装了螺旋桨一样感觉天旋地转的。
何浪左右摇摆着挪着步子找了个干净的墙边挨着坐了下来。
头往后靠在墙上双眼不聚焦的盯着脚尖发呆。
盯了一会儿,他的眼前突然多了一片阴影。
何浪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头也不抬的骂了句:“滚开。”
但是那片阴影还是没动。
何浪低着头等了半天,那片阴影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拧着眉烦躁的抬起头来。
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时,何浪愣了半天反应过来。
这个人挺眼熟的,五官深邃挺帅的,就是那道断眉看着挺凶。
断眉……
何浪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人:“……你,是你……”
他转头往小巷子两边看了看,突然跟被点穴似的定住了。
小巷里还站了个人,身影修长,头发梳了个马尾,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萧远。
何浪咽了咽口水,酒也在这瞬间清醒。
他几乎是不用思考的条件反射性的窜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惜鹿安比他的速度还快,在他蹦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扯着他的衣领往后边狠狠的一拉。
何浪本就喝醉了没多少力气,被鹿安这用力一扯,惯性的往后仰着,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他脑袋一片眩晕,感觉眼冒金星半天找不着北。
萧远走近几步,看着他摔的四脚朝天的狼狈样子心情挺愉快,挑了一下眉头:“挺会躲啊。”
“萧……远。”何浪抱着脑袋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鹿安冷笑了声,直接一脚踢在何浪的脊背上:“躲了这么久,该还还是得还的。”
何浪睁大眼睛瞪着两人,就他现在刚喝了酒全身无力的状态这顿打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他只能侧着身体抱住自己的脑袋避免头部受伤。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拳头跟砖头一样的力道砸下来,其中还夹杂着脚踹在身上的钝痛。
何浪痛的呲牙咧嘴,感觉像是有无数的石头块砸在身上,痛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鹿安揍人有分寸,光往人的软肉上踢,让他痛但又不会动到骨头。
何浪歪着身子一会儿捂着屁股一会儿捂着肚子的,感觉全身被大货车给碾过一样痛。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萧远出声了:“行了,走吧。”
鹿安又最后往何浪屁股上补了一脚,然后转身走了。
“手还痛不痛啊?”小巷里回荡着鹿安关切的话语。
萧远轻轻摇了一下脑袋,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他俩身后,何浪狼狈的躺在地上的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打人是打的挺爽的,但是面对的事情一件也少不了。
准确来说,何浪还是萧阳的小舅子,他俩这么一顿打夹在中间难受的是萧阳。
回国之后萧远第一件事就是先和萧阳通气儿。
“我说这小子怎么不见了,原来跑去新加坡了。”萧阳在电话那头说:“本来我也是要揍他的,你打就打吧无所谓。”
“我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何……嫂子那里你怎么解释啊?”萧远正坐在收银台后边收钱。
“我跟她说过,何浪我是一定要打一顿的,这事你不用担心。”
“行吧。”萧远换了个话题:“那什么时候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都行。”萧阳过了会儿才又说了句:“青青她怀孕了,改天你们过来我亲自做饭吧。”
“好事啊。”萧远挺为他哥高兴的:“那我改天要给我侄子送个大礼呀。”
“都还是个豆芽儿,还早着呢。”萧阳的声音也挺高兴的:“我最近挺忙,我是想这两个月把能处理的事全都处理了,后边能节省点时间出来陪她。”
“挺好的啊。”萧远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俩就一辈子分床睡了呢。”
“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嘛。”萧阳笑了笑:“不多说了啊,我先挂了。”
萧阳要当爸爸了,自己的辈分也升了一级,其实萧远还是有点羡慕他哥的,只是自己肯定是做不了爸爸的。
正巧鹿安送完货回来,看着他问了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我哥要当爸爸了。”
鹿安愣了愣:“谁生的啊?”
“除了我嫂子还能有谁啊?”萧远啧了声:“你把我哥当什么人啊?”
“不是。”鹿安没忍住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他俩没感情嘛。”
“哎,这都快两年了就不能培养出点感情嘛。”
“看你这激动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当爸爸了呢。”鹿安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在他旁边坐下了。
“你这嘴就欠的。”萧远扭头瞅了他一眼。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阳的电话打过来了。
“哥?”
“何浪的妈妈把他接回国了,青青去看了眼,说是情绪还算稳定,只是何夫人很生气。”
萧远无所谓:“她生气就生气呗,有本事也找人来揍我。”
“不过就她一个人也闹不了多久,我会跟何总多提一下的,这事算是解决了,你别多担心。”
“知道了,谢了啊。”萧远勾了勾嘴角。
“咱俩说什么谢啊。”
萧阳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萧远心里堵了一年多的气终于发泄出去了,现在是神清气爽,他看了眼鹿安,拍了拍他肩膀:“咱们晚上去吃好吃的?”
“刚出去旅游了,就不能省点吗?”鹿安叹口气:“还要多久才能买车啊?”
“不是说了今年买吗。”萧远想了想,拿出手机看看银行卡的余额:“买个二十万以内的还是绰绰有余。”
“什么时候买啊?”鹿安看着他。
萧远啧了声:“明天就去看成了吧?想一年了都。”
鹿安咧了咧嘴,他还挺想过过开车隐的,自从搬家之后就没有再碰过车了,之前都是借的面包车开。
萧远这么一说,他就不停的想着琢磨买什么车了,还拿出手机来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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